72、摊牌 ...
-
未时过后，大都府里忙碌了一夜的主子下人们开始渐渐忙碌起来，李诗酒则是利用这难得的悠闲时光，坐在榻边靠在自家师兄肩膀上，一边咯嘣咯嘣地吃着小点心，一边跟着江月夜一起看向他手中的一册杂书。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些坊间流传的关于世家仙门的奇闻八卦罢了，真假掺半，大多数不过是百姓们根据自己的喜闻见乐杜撰所著，还是之前在长安城闲逛时出于一时好奇拉着自家师兄买。
李诗酒这会儿突然想看了，但是自己没手，是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师弟自己没有手，于是江月夜就负责一边往他嘴里投喂点心，一边一页一页地翻着书册，顺便还充当了靠垫功能。
也看不安生，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偷偷来打探江南雨是否睡醒了的百里阑冰来了四次，前来欲与自己的绯闻道侣“旧情复燃”的云九歌来了三次，李诗酒敏锐地探识着院里的情况，等到再次有客来访时，眸色骤然暗了几分，一把按住试图再次出面送客的江月夜，在自家师兄诧异的目光中，径直推门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呦呵！冤家路窄啊，李诗酒一脸苦大深情地盯着这位新客：未央宫现任宫主萧云汀。
“问李公子安！”身着紫衣的萧云汀依旧是那副风姿绰约、蛾眉皓齿的动人模样，毕恭毕敬地面带微笑向他行礼。
“还是说……我应该叫你李姑娘罢？”
猝不及防的李诗酒：“……”
传说中的黑粉什么样儿，就是你这样儿！
萧云汀那明艳如桃花的唇瓣划成了个狡黠的弧度：“诗诗姑娘，好久不见，可别来无恙啊！”
江月夜听着院中传来的说话声，顿觉不妙，来到贴近门的位置，刚好听清了这句意味深明的对话。
“我看上去像姑娘？”李诗酒冷冷道。
萧云汀心下觉得好笑，真把自己当傻子了不成，打从昨晚看到两人的脸的一瞬间就觉得事情不简单，沿着江南雨这条线索很快把这师兄弟两人的来历扒了个干净，再加上自己之前亲身经历的种种，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如今还在自己跟前装哪门子的孙子呢！
正欲开口直接戳穿，李诗酒却又摆出一副做作的痛心疾首来。
“也对，像你这般糙汉，怕是在井底里待得久了，见了个眉清目秀的就挪不开眼，碰到个谦谦公子就把人家当天鹅，只恨不得赶紧绑回家去，见了我这般花容月貌的，能被你当成姑娘自然也就不足为奇，甚至还暗戳戳为我心动扒了奴家的衣服想对奴家上下其手呢！”
一句话说完，气得满脸涨红的萧云汀瞪着一双丹凤眼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尼玛你说谁是糙汉呢！竟然还把自己比作井底之蛙，暗讽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还有那为了你的花容月貌心动又是什么鬼，老娘当初扒了你的衣服不过是想嫁祸那个下作的庶子！能不能别忘自己脸上贴金？还有你这么毒的嘴就不怕遭天谴吗？
于是，本来为了意中人打扮得清水出芙蓉的萧大小姐，一时间被自己从天而降的糙汉身份惊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只差一点捂住胸口当场去世。
目的达成的李诗酒则是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来啊，互爆黑料啊，谁怕谁啊！
转身即打算回屋去，要不是自家师兄提前跟自己交了心，这会儿非得找个理由烧她个灰头土脸不可，不过念在对方只是个糙汉颇有几分可怜的份上，知书达礼的李诗酒决定还是用这种温和的法子解决算了。
“李诗酒！”身后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及时叫住了他。
“哐当”一声，门被及时推开，生怕自家师弟惹出什么乱子的江月夜及时出来，拉过李诗酒挡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地朝着眼前人鞠躬行礼。
“师弟年幼无状，还望萧宫主海涵，在下愿代其赔罪！”
赔罪？萧云汀好笑地看着面前这温润公子，自家师弟把堂堂一境之主骂了个狗血淋头都不见他动静，自己不过是大声叫了下他名字就知道赶紧出来赔罪了，他还当真是把这人护得滴水不漏啊！
“你当真想赔罪？”萧云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当然是假的！”察觉到来者不善的李诗酒乖乖躲在自家师兄身后抢先答道。
萧云汀看着眼前一对皎皎公子的行为举动，又联想到近日听闻的关于云九歌与眼前人的爱恨纠葛，再加上一堆加工编排过的流言蜚语，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所以，你当初带着他来我未央宫，是因为挖了云阁主的墙角特意来跑路的啊？”
江月夜没有否认，虽然不知道眼前人在探他们底细的时候听说些了什么又信了些什么，而且眼下显然她误会了些什么，但江月夜并不欲解释。
经过自家师弟昨晚那么一闹，他已然下定了决心，眼前的人对他有情他不能装看不见，他心里只装着自家师弟也是事实，左右她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便好，对她还是对自家师弟都好。
两人静静地对视，都没有再说话，却都在彼此的眼中读出了未尽之意，有些还未来得及萌芽的东西就那么融在了冻土里，倒是李诗酒被这久久的沉默惹得不太舒服，护食般地从背后将自家师兄往自己怀中揽了揽，江月夜难得的没有当众推拒他，默默地拉住他的手给予了回应。
有些话是不需要明说的，萧云汀的脸色由震惊转向茫然再慢慢恢复平静，最后颇有些不舍地看了那人最后一眼，举止端庄地行了个女子礼。
“公子言重了，公子与令师弟曾救长安城于水火之中，小女子感激不尽还来不及，自当不会因为此等小事与公子难堪！”
俏丽的一抹紫色渐渐消失在院门的拐角处，江月夜暗叹口气，拉起自家师弟正准备回屋好好跟他算算帐，“扒了衣服”、“上下其手”到底是什么情况？昨晚不是闹得那么起劲么，这会儿是不是该好好跟自己解释解释他自己又是怎么回事了。
刚微微偏过头，离他们不远处的师尊屋檐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个青色身影，江南雨满脸倦色地打了个舒服的哈欠，正一脸茫然地盯着他俩。
适才还镇定自若的江月夜突然就心虚了起来，也不知道刚刚师尊听了什么去又想到了些什么，这是要直接跟师尊摊牌的节奏么？也不是不行，可自己当真是还未准备好。
眼看师尊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步步走了过来，江月夜匆忙地在脑海中组织了一套说辞来，反正早晚都要让师尊知道的，瞒的久了就是欺师之罪，是为大不敬的！
“师尊！吃的在这里，酒酒早就为您准备好啦！”
在江月夜兀自晃神的这段时间里，自家师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钻进了屋，又快速抱了食盒出来，盖子扒出了个小小的缝隙，正邀功似的拿给江南雨看。
“乖徒徒！”江南雨喜形于色地摸摸小徒弟的大脑袋，李诗酒得意地笑笑，他一看着自家师尊那个眼馋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李诗酒将温热的食盒再次拿进屋，将食物一一取出为师尊摆好，江南雨一屁|股坐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江月夜则是默默取了一边的帕子为她擦手，看师尊这反应，当是没听到什么关键的东西，心下顿时松了口气。
“师尊，你给酒酒买身新衣裳吧！”李诗酒一只胳膊撑在桌上眯起眼睛看着江南雨。
“买买买！”江南雨随即应下，反正自己上次惹了一场大祸后已经欠下路漫修的巨债了，相当于自己现在花的都是应当还给他的钱，用他的钱给自己的乖徒徒买套衣裳咋了！
“那给师兄也买套吧，”李诗酒顺水推舟，“要买那种大红色的，人家成亲都是这么穿的！”
“咳咳……”正在喝茶的江月夜呛了个连声咳嗽，满脸苍白地看着倏地愣住的江南雨。
南雨仙尊虽然一时未反应过来但觉得此事并不简单：红色的？成亲穿的？酒酒和月月都要穿？
“夫君，怎么呛住了？”李诗酒一脸担忧地迎上来，“快给酒酒看看！”
江月夜：“……”
江南雨：“……”
“咳咳……”这回轮到江南雨呛到了，还未来得及嚼碎的食物卡在喉咙里难受非常，捂住脖子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师尊！”两人一起上前，一人倒水一人拍背，江月夜一脸生无可恋地瞪着自己师弟 。
这人要说之前能不能先跟自己商量下？再不济也不能在师尊吃得正香的时候说这话吧？师尊要是呛出好歹来他俩这算是弑师私通吗？
周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似乎都向前厅的方向涌了过去，兀自失神的萧云汀这会儿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后索性也就不再硬逼着自己休息了，正欲叫人来问问出了什么事，未央宫带来的丫鬟却是先行过来通报了。
“宫主，城主让我来看看您是否醒着，若是醒了让您速去前厅议事。”
“外面何事喧哗，是七杀那边来了什么消息吗？”萧云汀心下陡然多了几分担忧，舅舅话虽说得委婉，但必然是有要事才会特意派人来叫自己的。
“回宫主的话，据奴婢所知并不是因为此事，是天梁之境的温楼主和天府之境的颜世子到了。哦，对了，还有一同从天机之境来的上官阁主！”
温道原和颜泊？还有上官妙音？萧云汀心下觉得奇怪，温道原和颜泊也就罢了，本就是事先互相打过招呼的援军，这个之前声称遭遇魔族毒手受伤了的上官妙音又来这里做什么？
打发了丫鬟让她先去回话，自己也赶紧起身收拾，各大境内的援军相继到位本该是好事，只是一想到那曾经跟自己做过交易的上官妙音，心里只觉得气恼不已。
那丫头先是瞒着极乐阁的人擅自潜入长安城中，自己当时因为跟她做交易没有揭发她也就算了，谁知后来长安城出了这么大乱子，她竟当真为了一己私欲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半分力也没出，之前讨伐魔族在即，竟还编出了个因为暗自出手援助长安负伤不出的理由。
真是天大的笑话，她自己出没出力自己心里没点数么，莫不是仗着拿捏住了自己的秘密就断定自己不会拆她的台罢了，乳臭未干的丫头，再敢折腾出什么花样当真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摊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