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沈逢春

2、第 2 章

　　当第五个人摸了陈尧的头，问他为啥换了发型的时候，陈尧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了那刚准备伸过来的手。
　　“谁他妈让你摸老子的头呢！”
　　陈尧是真的恼了，本来心情就不爽，怎么有这么多的人上赶着来摸他的头，真他妈的烦。

　　被推开的人一脸的尴尬，还是刘东给那人解的围。
　　“没事儿没事儿，这是尧哥心上人给剪的头，别人动不得。”刘东语气嘻嘻哈哈地插到两个人的中间。

　　那人也没计较，看了陈尧一眼，转身离开了。

　　“行了哥，这头剪了都剪了。”刘东拍了拍陈尧的肩膀，开口安慰道：“更何况还是咱未来嫂子给剪的。”
　　“不就是个头发，过段时间就长出来了。”

　　这话听在陈尧的心里倒是好受了点。
　　手里拿着筷子漫不经心地在饭盒里面搅了搅。

　　厂子食堂都是人，声音很吵，有的人打到饭了就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扒拉着饭，没打到饭的还在排队。
　　陈尧因为头发的事情一直不大有兴致，连吃饭都懒得吃了。

　　“哥，晚上舞厅去不去？咱去跳舞去？”
　　“下了班换个衣服咱就去吧。”
　　宿舍兄弟几个晚上下班经常去跳个舞或者吃个烧烤，年轻气盛，还经常惹事打架。
　　刘东几天就想着这茬事儿呢，就等着今天晚上有时间去跳舞。

　　“不去。”
　　陈尧从口袋里面拿出烟和打火机，咔的一声，手指间夹着的烟被点燃，放在嘴边抽了一口，一瞬间烟雾缭绕。

　　所以当天晚上，在别人都去跳舞的时候，陈尧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夜市。
　　难得的，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尧，此时此刻却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样的，在理发店门口徘徊着不敢进去。
　　他纠结啊，进去应该说啥呢？
　　幸亏刘东没跟着来，要是让他看见了，指不定得笑话他几天。

　　直到听到了理发店里面传来的说话的声音，陈尧皱着眉才走了进去。

　　周眉今天遇到了一个很难缠的客人，老板有事先出去一趟，让她给客人先洗头，然后擦干了，等她回来剪头。
　　但是今天的客人手脚确实是有一点不干净，总是对她动手动脚，其中还夹杂着言语调戏。
　　“妹妹是刚来的吧？哥哥我经常在这里剪头。”
　　“今天我们算是认识了。”
　　那人说着，就准备去握周眉的手。

　　周眉反应很快，皱着眉头躲开了，但是那人似乎还是依依不饶。

　　“你干这个一个月多少钱啊，要不跟着哥哥吧。”
　　“跟着哥哥就不用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只管每天伺候伺候哥哥我就成了。”
　　那人头上摸着厚重的发胶，说话间嘴巴里面一股酒气，或许是现在天气太热了，他身上出了不少汗，夹杂着汗臭味，很难闻。而且言语间的不尊重让人很不舒服。

　　陈尧一进门就听见了这句话。

　　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那个肥头大耳还自称哥哥的人，走进便是一脚。
　　哐的一下，直接将那人的凳子给踹倒了。
　　“你他妈跟谁自称哥哥呢。”

　　“你谁啊你？”被踹倒在地的人爬了起来，突然被人踹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中带着怒火看着陈尧，那眼神，就好像是要把陈尧撕碎了一样。

　　“我是谁？”
　　陈尧笑了，语气吊儿郎当。
　　“老子是你爸爸。”

　　那人也是个不服气的，气冲冲地就朝着陈尧走了过去，握着拳头朝着陈尧砸了过去。
　　但是没想到刚刚走近陈尧，就被陈尧拎着领子拽到了门口抵到门上。
　　“刚刚你让谁跟着你呢嗯？”
　　“告诉你，她是老子的女人，没事儿离她远点。”
　　“再让我在这里看见你，我见一次打一次。”
　　“我让你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等那个人走了，陈尧转头便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的周眉。
　　她的眼神清澈，他一看见她，立马败下阵来，刚刚那气焰正盛的陈尧此时此刻却突然蔫儿了，偃旗息鼓。
　　看着周眉的时候，就好像是那被驯服了的大型犬，像一只大尾巴狗，尾巴摇得那个起劲儿啊，看着就挺殷勤的。

　　周眉一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尧，眼中略带着些感谢。

　　陈尧被她看得一瞬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不说话又不行，只能迎着头皮上了。
　　“那什么，我就是看那人对你动手动脚的。”
　　陈尧说着话，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一下子摸了个空，头发短短的，啥也摸不到。

　　讪讪地将手放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
　　“这一片不是很太平，什么人都有，要是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收拾他们。”
　　“我在附近的那个厂里面干活，你有事可以直接去找我，要是来不及，你去找对面烧烤店老板，他是我朋友。”
　　陈尧指了指对面的强哥烧烤。

　　“谢谢。”周眉朝着陈尧点了点头。
　　是真心感谢陈尧，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工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是陈尧即使出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事儿。”陈尧摆了摆手。
　　没想着多待，转身便准备离开。

　　刚抬脚转身，就听见了身后的声音。
　　周眉的声音不大，很小，小心翼翼地，但是却很清晰地传进了陈尧的耳朵里面。
　　“那个，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感谢你刚刚帮我。”

　　陈尧转头看她，表情似笑非笑，也没拒绝。
　　“好啊。”

　　两个人去了对面的烧烤摊。
　　周眉不知道陈尧喜欢吃什么，直接让陈尧点了菜。

　　陈尧一改往日的作风，没点啤酒，简单点了几样菜。
　　这姑娘在理发店干活一个月也没多少钱，陈尧和她吃饭也不是为了真的要吃点什么好的，就只是和她坐在一起，这心里啊，就美滋滋的，舒服。

　　这个时间的烧烤摊有不少人，人很多很杂，声音吵闹。
　　当然，也有不少认识陈尧的人，难得看见陈尧的身边有女人，大多都忍不住看了几眼。
　　有喝陈尧关系比较熟的，走上来和陈尧打招呼。
　　“尧哥吃烧烤呢。”
　　“这是你对象啊。”
　　那人多看了周眉几眼。
　　“真漂亮啊，怪不得你看不上厂子里面的女人。”
　　那语气酸溜溜的。

　　陈尧本来没想和那人多说什么，但是看着那人明显黏在周眉身上的色迷迷的眼神就忍不住了。
　　“上一边去。”陈尧向来没什么好话。

　　本来就是上来和陈尧套个近乎，没想到吃了瘪，但也没多说什么，嘴里面嘀咕了几句不好听的就离开了。
　　陈尧这人脾气向来大，做人做事都挺大胆，而且不怕事，没必要惹他。

　　那人走了之后，陈尧看了一眼对面一直干坐着不吃东西的周眉。
　　“你吃啊。”

　　“哦，好。”

　　陈尧纯属是没话找话，随便找了个话茬就和周眉聊了起来。
　　“你咋在这儿干活啊。”

　　“我书没读完，家里觉得学习不好没必要读了，就让我出来打工。”
　　周眉也没什么心机，陈尧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第一次出来干活？”

　　“嗯。”

　　“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面多长点心眼儿。”
　　“社会上没啥好人。”
　　陈尧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你呢？”周眉抬眸看他。

　　陈尧突然笑了，这姑娘还挺会问的，这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
　　“算不上是个好人。”

　　“那也算不上是个坏人。”
　　周眉觉得对面的这个看着吊儿郎当的男人，其实心肠还挺好的，还帮了她的忙，就是嘴硬点儿，不是什么坏人。

　　陈尧看着周眉满脸认真，噗呲一下笑了。仿佛这一整天郁闷的心情都被这小姑娘的一句话给驱散了。
　　“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