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万人迷》狐不仙

5、第 5 章

　　那日之后，曲连溪果真没有再来烦他。
　　顾西秋不关心他去了哪里，总之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就好。

　　而转眼间阙沉听已经十六，个子也高了不少，应该是去拜师学艺的年纪了。他很着急，原本想着找来的修士能带阙沉听去寰云山，结果带回来的竟是曲连溪。

　　这下好了，曲连溪不把阙沉听拿去卖掉都不错了。

　　嘶——该怎么办呢？

　　焦虑之际，一碗熬得浓浓的鲜鱼汤摆在了他面前。
　　“师父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看着少年乖巧俊秀的面容，顾西秋问他：“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阙沉听不懂为什么他会这样问，但仍老实回答道：“我以后会跟随师父好好修行，师父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顾西秋总觉得阙沉听最近越来越黏人了，几乎是一刻都不肯与他分开。
　　这不是件好事。

　　“修行只在个人。以后你是要独当一面的，怎可一直跟随我身边？”

　　阙沉听顿了顿，“我……”

　　顾西秋：“我希望以后的你能不拘小节、谨言慎行，做个顶天立地的人。”

　　“……是，徒儿明白了。”

　　说完，顾西秋准备端着碗喝一口，这时，他听见村口那边传来鞭炮声。

　　“最近村里可有喜事？”

　　阙沉听朝那个方向看望了一眼，“听说昨日有几名修士来到村里，村长很高兴，想必是因为他们吧。”

　　曲连溪只来了两日便走了，村子又开始不安。可好在很快又有修士到来，大家喜不自胜。
　　也好。

　　“得空你可同那些修士多交流交流，多学点东西也是不错的。”

　　阙沉听点点头，乖巧应下。次日，他便提着新鲜瓜果前去拜访。
　　走在路上时，但见不少人聚集在村长家门口，脸色充满担忧。未等阙沉听询问，只听一声高喝，随即一名布衣青年被人从里面踹了出来。

　　“什么鬼东西也敢端来给我吃？你们这些乡巴佬也不打听打听，我震天宗是什么地位！”

　　话音落下，紧接着有人将盛满白饭以及几碟菜肉的盘子拿出来，尽数倒在了青年身上。乡亲们敢怒不敢言，只能上前去将青年扶起，找来干净帕子将他衣服上的油渍擦掉。

　　“呸！”
　　修士瞥了他们一眼，朝地上啐了口就回屋了。

　　阙沉听看得皱眉，上前去拉住一人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村民见他来了，顿时哭丧道：“听哥儿，他、他们……”

　　原来，那日来了修士，村长很高兴便要好好款待，特意将自己的屋子挪去给他们住，也把自己的大儿子留下来供他们使唤。
　　怎想他们讨好的尽是些心术不正的修士。

　　那些人不满意吃食，便要所有村民将自家准备过冬用的鸡鸭杀掉款待他们。稍有不如意，便对伺候他们的村民拳脚相加，并且威胁他们若敢不服，便灭了他们整个河口村。
　　大家苦不堪言，不知该怎么办。

　　听完后，阙沉听便要冲进去找他们理论。
　　村民拉住他，劝道：“没用的，听说他们来自震天宗，那里可是出过神仙的门派，我们哪里得罪得起啊。即便是你师父，想必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算了听哥儿，忍忍吧。”

　　“神仙？神仙又如何？”

　　阙沉听对此不屑一顾，但他想起上次正是因为自己的鲁莽，才使得师父身受重伤。于是这次，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回去找师父。”
　　他一路往回跑，却不见顾西秋身影，想必不巧撞见他出去采药的时间了。

　　然，还未等他想到应对之策，突然东边传来孙大娘的哭喊声。
　　“巧儿！俺的姑娘！”

　　孙大娘被拖拽在地，无论别人如何用强，她都死死攥住女儿的脚踝不松手，从自家屋里，一直被拖到了村口。

　　“贱妇！”

　　为首的高个儿修士上去就一巴掌打在孙大娘脸上，并一脚踹在她心口，顿时孙大娘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娘！”
　　巧儿涕泪涟涟，见母亲被拳脚相加，她便一口咬在对方手上。

　　逮住她的修士吃了痛，立时恶狠狠道：“小贱人！能伺候咱们是你的福气，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抓你回去做炉鼎？！”

　　“滚开！滚开！别碰我！”
　　见她油盐不进，他们也没什么耐心了，干脆将巧儿直接摁在地上，并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巧儿姑娘！”
　　村民们想上去搭救，却被法术制服在地，无法动弹。

　　“噗嗤——”

　　利器穿胸的声音响起，那名高个儿修士低头一瞧，只见一把金色的剑穿过了他的胸膛。鲜红的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巧儿发白的脸上。
　　“你……”

　　还没来得及看到是谁杀的自己，他便一命呜呼，倒地身亡。

　　阙沉听将剑抽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由于紧张，拿剑的手有些颤抖，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兴奋。
　　普通的剑不容易杀死这些修士，而他拿的正是顾西秋给他的。

　　一旁的修士们见伙伴被杀害，震惊之余便是愤怒。
　　“老四！！谁？谁杀的他？！！”

　　说话的正是把村长儿子赶出去的那名修士。他体型健硕，横眉怒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他们将目标锁定在阙沉听身上，大步围了过去。

　　“小兔崽子，你以为你随便拿个不知哪儿偷来的法器，就能为所欲为了？你可知，我们震天宗的老祖宗是哪路神仙？”

　　阙沉听握紧宝剑警惕地看着他们，不卑不亢道：“管你哪路神仙，都不能欺压百姓。”

　　感受到主人的杀意，金鹟也跟着震了震，提醒他切勿冲动。

　　然，阙沉听并未察觉，内心已被怒火充斥，将顾西秋的话忘掉了九霄云外。

　　“臭小子。”

　　阙沉听准备继续攻击，却不想突然浑身一僵，紧接着他便倒在地上，和那群村民一样动弹不得。
　　“呜呜听哥儿，听哥儿……”

　　奸计得逞，他们笑嘻嘻地走到阙沉听身边，蹲下来伸手在他脸上重重拍了几下。

　　“小东西，刚才不是很能吗？打啊，来打我们啊。”
　　说着，便一脚狠狠踢在了他腹部上。阙沉听闷哼一声，没有叫出来。

　　瞧着是硬骨头，恶人们来劲了。
　　“好啊，有种，我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说罢，余下的三四人全都上去对阙沉听一阵拳打脚踢。阙沉听红着眼，牙关紧咬，愣是让他们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殴打间，金鹟掉落在地。

　　健壮的修士瞧见了，遂将宝剑拿起来。看到剑身隐有暗纹神咒，修士不禁眼前一亮。
　　“嘿，没想到犄角旮旯的地儿还能捡到这等宝贝。”

　　接着，他将金鹟剑尖对准阙沉听，“那老子就用这把剑，杀了你！”
　　话音落下，他拿起剑便要朝阙沉听刺去！

　　“听哥儿！”

　　村民们不敢看，全都闭上了眼。
　　然而半路上，金鹟忽然脱离了他的手，然后竟兀自掉转了头，整把剑穿透了那人的身体！！

　　“什……么……”

　　修士瞳孔放大，不敢置信——

　　凡人……
　　竟然能操控神剑。

　　拼尽全力挣脱束缚的阙沉听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放下驱使金鹟的左手。他露出微笑，眼眸中的杀气却还未消！

　　“跑、快跑！”

　　见师兄死了，剩下的人立马怂了胆子，撒腿便往村口跑。

　　哪知此刻的阙沉听已经杀红了眼。
　　少年起身，左手掌心反转朝上。同一时间，金鹟也跟这掉转剑身，直追而去！

　　“不！不！！”

　　修士们接二连三倒下，河口村顿时被血腥充斥。
　　当只剩最后一个的时候，阙沉听准备砍下他的头。

　　但在剑尖即将斩杀之际，一道身影凭空出现，赤手握住了金鹟。

　　“金鹟，收。”

　　顾西秋说完，金鹟剑便乖乖化作一只金色方尾鹟，钻进他袖中。

　　顾西秋的出现，让阙沉听彻底清醒了。
　　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道：“对不起师父……我……我……”

　　顾西秋没有看他，而是先去解了村民们的禁制，然后查看了孙大娘和巧儿姑娘的伤。待安顿好了所有人，他才转向一边的阙沉听。
　　没想到他一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若非玉鹟提醒，阙沉听犯下的杀戮还不止于此。

　　阙沉听怕极了。
　　他知道顾西秋这段时日一直有意无意暗示自己离开他，他都装傻，当没听过。

　　现下他闯了祸，顾西秋恐怕更不会要他了。

　　方才生死关头，阙沉听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怕过。他望着师父平静的脸，眼神中尽是恳求。

　　“阙沉听……”

　　顾西秋其实没有怪他，他也知道那些人该死。只是后悔把阙沉听一个人留在村里，导致没有人来保护他们才酿成大祸。
　　正打算说点什么先安慰下他，忽然——

　　“轰——”

　　眨眼间，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雷云遍布，四周很快彷如黑夜。紧接着，黑色云层中间出现了旋涡，里头雷雨交加、电闪雷鸣，以顾西秋为中心，将他们包围。
　　同时，顾西秋识海中，响起了曲连溪的怒吼。

　　“顾西秋你在搞什么！你居然杀了凡人？！”

　　金鹟是他子母佩剑中的其中一把，与通体透明的玉鹟并称金玉双鹟。
　　阙沉听用它杀了人，也等同是他杀了人。

　　是他顾西秋，给了阙沉听使用金鹟的权力。

　　眼下，天罚要来了。

　　顾西秋咬紧下唇，脑海里努力盘算接下来的事情。
　　敏锐的阙沉听察觉出不对，起身便要向他靠近。但还未踏出第一步，便被顾西秋单掌一挥，甩去了一侧。

　　“师父……”
　　被掀翻在地的阙沉听不管不顾挣扎起来，红着眼向他解释道：“徒儿该死，但若不杀那些人，他们就会……！”

　　随着雷声越来越大，顾西秋打断了他。

　　“够了。阙沉听，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徒弟。”

　　阙沉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整块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师……师父……？”
　　“若找不到去处，便去寰云山吧。”
　　“我没有……”
　　“今后，就当从未见过我这个人。”
　　“师……”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顾西秋便化为一缕青烟飞入云端。

　　天放晴了。

　　“神仙……真的是神仙啊！”

　　村民们全部匍匐在地，朝顾西秋消失的方向叩拜。唯有一名少年挺立地站在人群里，捏紧的拳渐渐滴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