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雨水》春樱琳琳

11、记得飘雨那天

　　“时雨，你在这里干什么？”山本少年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问着忍痛的时雨少女，他现在的表情大概就跟冬天的阳光一样。

　　女生回过头，挤出那样一个微笑，努力往男生的方向迈了几步，一迈步就是一下扎心的疼。说清楚点就是：碰了真钉子了>0<！！

　　男生的目光落在女生的染血的室内鞋上，突然变得鹰隼，“呐，时雨，你可是穿着室内鞋跑到外面来的哦，被风纪委发现的话可能是会被记过的哟。快点进来吧。”他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快点进来，她当然乖乖照做。

　　一只眼睛都疼到睁不开，左手撑住窗台翻了过去，一摇一摆走到走廊上，突然听到身后的男生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说：“啊啊，忘了告诉你了，这里是男厕所来着……”

　　“咔——”于是女生扶住走廊的窗檐，差点一脚踏空栽了下去，弱弱地回过头来看着看上去幸灾乐祸其实内心说不定担心的不得了的男生，一脸泪汪汪泪汪汪。

　　男生总算是放下外在掩饰的表情，站到女生面前，一字一句紧迫盯人，“时雨，发生什么事了？”可不要告诉他鞋子都被鲜血渗透了的人还叫没事。

　　女生微微愣住，回过神之后猛的摇头，随后一副心虚的表情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染红了的白鞋白袜，几秒后抬头瞟了一眼男生，又猛地低下头，抓住窗台的那只手的骨节泛白，微微抬头又瞟了一眼男生，像是被仙人掌的刺扎到手一般又低下头，望着自己流出的鲜血发愣。不到三秒又试图抬起头……

　　真的是心虚极了啊。

　　“呃……时、时雨你啊……”这算是什么反应。

　　死死咬住下唇，她抬头望着他愣了半晌。

　　表情仍是泪汪汪泪汪汪。即使一滴眼泪也没有落下来，只是在眼眶里打着转，一圈一圈，他看着就觉得……心疼……吧。

　　突然脖子被勾住了，男生这才感觉到女生踮起脚将重心放在了他身上，弯腰轻轻一顶就把女生背了起来。

　　女生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勾起一抹舒心的微笑。

　　“嘛，就当是我小小地捉弄你的惩罚吧，把你背到医务室去。”男生说着，往前走去。一步一滴血滴在地上。

　　恨啊——……早知道她就不跳下去了！不过……

　　有不止一点点贪心这种温暖呢。一生都不想放手了。

　　女生搂住男生的脖子，手臂紧了一紧。

　　*

　　“夏马尔医生……时雨可以拜托你帮忙看看吗？”山本少年颇有耐心地敲开了医务室的门，却还是自顾自地打开门，把时雨少女轻轻放到病床上。

　　“唉……说了我不看男孩子……”变态大叔一脸像是在看麻烦一样地看过来，但是在望见坐在病床上的不是什么他不感兴趣的美少年而是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女生之后态度就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但是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大叔我很乐意的哦！！”

　　女生尴尬地笑笑，冲男生对着口型，“谢，谢，你。”

　　“不，我很愿意效劳。”山本少年说着，伸手弹了一下少女的额头。

　　……不，怎么痛呢。

　　***

　　时雨双手紧抓住床单，眼角都快逼出眼泪来了还是连吱吱呜呜一声都办不到。

　　一颗染血的钉子落地，女生浑身一颤，抓住床单的双手愈发收紧了。随着第二颗钉子的拔出，女生咬住发白的下唇在心里暗暗画圈圈。接着，是第三颗，第四颗。

　　明明夏马尔医生都已经放松力度了为啥还是这么痛……哎哟喂！！

　　时雨在心底呐喊着，可惜他们看到的都是时雨忍痛的模样，更何况里包恩也不在，她不管在心底怎么念，听到的人都是一个没有。

　　第五颗钉子落在那一堆钉子里，发出叮铛的响声，听了那一声的时雨更像是听到了闪电霹雳一样狠狠颤抖了一下。

　　以至于夏马尔医生出于安慰小女生的情绪，一副我是你帅帅父亲你是我乖乖女儿的模样拍了拍时雨的背。第一下，女生渐渐安静下来。第二下，大叔遭到某少年的怒视。第三下，某大叔被某少女一掌拍开。

　　切！要做就速度……那么慢拔的话痛是肯定的，那还不如让它早些解决为好。

　　时雨将所有的钉子扔到一旁，眼疾手快地扯下室内鞋及长袜，望向夏马尔。

　　不是她怕痛，只是单单的讨厌痛而已。

　　“真是冷淡啊，这位小姐……”夏马尔抚摸着自己右手上被她拍出来的红印子，还不忘挑逗道。

　　女生皱起眉头，左手下意识地覆上颈脖，再移开视线。

　　山本武也是到现在才发现，好像自中午之后他都没听到时雨说过一句话。

　　突然间，女生没由来地弯起嘴角，扯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淡淡的往这边瞥了一眼。只一眼，山本武就觉得气场全然不同了。

　　他甚至有些茫然，坐在床边的那个正扯着床单的女生，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时雨吗？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时雨！”只这么一声，就又把气氛拉回了日常模式。里包恩身着闹钟的cosplay，从夏马尔的办公桌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时雨病床的另一头，抬腿就想要给时雨一脚。

　　女生这才反应过来，表情有些诧异，微微一愣，弯腰躲开里包恩的那一脚。

　　这算是……在里包恩面前出洋相了吧。她的脸色立刻转成TAT模式……

　　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嘛、嘛，算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给你看脚伤……还有声带。”夏马尔说着，一颗胶囊就这么被打开了口，一只蚊子朝时雨飞过来，最终落在她脖子上，吸血，飞离。

　　“……”时雨半信半疑地开了口，想要试一试。

　　她不是不相信这位夏马尔医生。

　　在她跑到狱寺家做女仆之前她就对三叉蚊夏马尔略有耳闻，上了岗就更别提了，那就不是听说了，那是都到见真人的地步了。对于夏马尔的医术她的确是抱有了信心的。只是她稍稍有些害怕。而已。

　　最后剩下的也只有仅此而已。

　　然后看着夏马尔细心地替自己包扎在脚上的伤口。

　　“谢……谢谢。”她还是礼貌性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虽然由着蚊子扎自己脖子实在是让她很想一掌拍下去，不过结果是好的过程就不追究了……

　　“哦……想要感谢大叔我的话就要以身相许哦……”夏马尔半调戏地说着。

　　她冷淡一笑，“只要等到我十六岁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变心的话……”随着这句话的起音，山本少年可以说是十分【一个不小心】地拔出‘山本的球棒’砸向夏马尔。

　　她知道那根球棒是里包恩刚刚故意放在山本武的手边的。她也知道夏马尔说出那样的话会遭来怎样的后果。不过……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做的那么直接……

　　“唉……哎呀呀……这位小哥是不是吃醋了……”夏马尔躲过那已经化作一把剑的球棒的袭击，“那……要是那样的话这位小姐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以身相许呢？”

　　难道你的脑袋里都只留下了这几个字了吗？！

　　夏马尔笑得邪邪的，补上半句：“……对象是这位小哥。”

　　哎？

　　不由自主地往对方的方向望过去，果不其然在看到对方满脸涨红之后，各自找理由避开了。

　　“对、对了，这不是快放学了么，我回教室好了……”时雨总算是按耐不住，一瘸一拐地朝门外奔去。

　　嗯，再次证实……是用奔的。

　　“那……那我就在这里跟医生再聊、聊两句好了……”山本立即收回了球棒，结结巴巴地说道。

　　嗯，再次证实……是结巴了。

　　里包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跟着时雨出了门。

　　***

　　时雨站在自己座位旁边发愣。对着光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终是咬咬牙，嚷了一句：“卧槽！好你个小子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啊！！”

　　声音不大，至少站在时雨课桌上的里包恩是听的清清楚楚。还没等他发表言论，她的脑袋上就冒出了一个类似于十字路口状的物质，随后左脚站稳，右腿从上往下一击将椅子劈了。

　　连犹豫的功夫也不让了，连最终的后果也懒得管了。

　　“居然敢在老娘板凳上泼胶水哈……活得不耐烦了！！”甩下这么一句话，女生拎起书包就往医务室的方向跑回去。

　　里包恩喃喃自语，“发脾气的时雨，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了呢，看来这次的确是过火了点，不过既然不是我干的，会是谁呢……”最后弯弯嘴角，心想这也不算什么，至少对这丫头来说。便跳上了时雨的肩膀，反正她肯定不敢有怨言。

　　“那、那个……时雨同学……”一名女同学放着大胆子拎着一篮子苹果交给诧异的时雨月奈，“……这是刚刚一位先生要我交给你的……看样子像是坏人的样子，时雨同学也要小心啊。”

　　“嗯……谢谢你喔。”时雨叫不出人家的名字，只好笑容满面地接过来。

　　待到女同学走远了，时雨才拉下脸来只从苹果篮里抽出一张卡，看了一眼之后脸色有多坏是多坏，将卡片看似是顺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然后将苹果篮子交给里包恩，“你跟你的学生们瓜分掉好了。不用考虑给我留什么的。而且绝对不要在我面前吃。”

　　“就算过了八年你不爱吃苹果的性子还没变啊……”

　　“……”时雨望着小婴儿，视线有意识地移开了。

　　不是不喜欢吃，是讨厌。

　　一个红苹果，勾起了公主对七个小矮人的思念回忆。

　　一个青苹果，勾起了公主对见到王子前服毒的记忆。

　　一篮子苹果，勾起了时雨月奈对过去的种种的迷恋。

　　时雨月奈，讨厌的天气是雨天。讨厌的水果是苹果。讨厌的事件是在下雨天看都某个人吃苹果，那么这个时候那个人不分敌我就一定会变成她的攻击对象。

　　用云雀恭弥的话来说就是，不分敌我，全员咬杀！！

　　不过是她到现在仍还未有释怀罢了。

　　犹记得飘雨那天，父母对自己施下名为温柔的魔法的毒药。

　　于是，直至现在都还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就算自己清楚地知道，那是把自己推入地狱的开端。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医务室的，只知道自己当时的脸色一定很差，不然他也不会慌张而又一本正经地扶住她的肩膀，问她：“时雨，怎么了？”

　　她扯出一抹酸涩的笑容，冲他摇摇头。

　　时间流逝的比想象中还快得多呢。她深刻地体会到了。记忆里飘雨的那天似乎又再次浮现在自己眼前。

　　时雨很识相地关上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