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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买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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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宛如薄纱,逐渐笼罩在树林中。
凉风拂过,像是有看不见的女妖裙摆拂过地面似的,发出沙沙的声音。
眼前的黑衣人却依然双臂撑在周疏姌身侧的树干上,低头望着她。
周疏姌被对方看到心里发毛,以为对方并不敢杀人。
不由得下意识仰起头望向对方晶亮双眸又胆正(毕竟连杀人生意都不做的莽夫都是外强中干)又怯懦(不过娘亲对自己还是很宝贝自己也要宝贝自己的生命)道:“不要对我用美男计,我不吃这一套。我现在对你可是花了钱的,赶紧放开我。咱们有来有往,就算这次买卖没有成,下一次总会有成的时候。”
“有没有人说过,女孩子的嘴巴是用来被男人亲的。”
周疏姌平日在周家人面前的胡搅蛮缠在外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终于遇上对手。
瞪大眼睛憋红脸紧闭嘴巴一句话不说。
等到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安静。
黑衣人凑近周疏姌——
微微冰冷甚至带有危险的煞气落在周疏姌脖颈,吓得她恨不得缩进身后的树干之中,握紧拳头眼睛嘴巴狠狠闭住。
黑衣人的气息在周疏姌耳边停滞。
就在周疏姌准备睁开眼睛时,温热的气息落入她的耳朵——
像是一阵风,将山洞外的瀑布吹入洞中的潮湿凉爽——
心里凉凉的痒痒的。
黑衣人冷哼:“你想的倒好,若是都按你说的,我的面子往哪搁?”
周疏姌牢记对方的话,只是呆呆望着对方紧闭嘴巴不回答。
黑衣人似乎很满意她这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若有所思的沿着周疏姌的额头碎发蔓延至她莹烁似小鹿的双眼。
逐渐落在她的鼻尖,以及若起若伏含苞待放的柔唇。
再往下的眼神像带着钩子,恨不得将周疏姌吃干抹净的危险。
“大...大哥...我有钱,你要找什么样的都有,就...就...就放过我这个不长眼的吧。”
“谁给你教的贬低自己抬高他人?!”
黑衣人不再逗她,站直身体距离周疏姌远了些,居高临下又恢复了之前的声音冷冽:“就按你说的,我每月教你一次武艺,每次一百两黄金。”
“这么贵?!”周疏姌有点后悔之前跟对方把话说得太满,心好痛。
“如果你没有钱付,我有的是办法。”看出周疏姌有些后悔,黑衣人松开她,忽然抬手遮住她的双眼,另一只手放下面罩弯身在周疏姌的脸颊亲了一口。
“啊——”
待周疏姌眼前恢复光亮,整个人还是蒙的,整个脑袋都还在放烟花。
“这是定金。”黑衣人说完,后退两步,没多久便消失在树林里。
“大色狼...记得要杀掉...霍诩坤!”只剩下一脸痴呆的周疏姌抬起手使劲擦脸对着空气手舞足蹈——
脸都擦红了的周疏姌长吁一口气,颤着声音小声鼓嚷着:“等我学成了,先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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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兄,你回来了。”
夜幕降临,下人在周家的回廊点起灯,整个院落的风吹过,被灯暖热的风中包裹着桂花的淡淡香气,不由得令人心旷神怡。
周疏鸿坐在二楼的书桌前,桌前一枚小桔灯火苗微弱,衬的他眼中有星辰。
望着霍诩坤从外间迈腿进来,放下手中的书打招呼。
“经过巷口的时候看到酒馆在卖桂花酒,不如一起?”霍诩坤抬起手,洁白的袖口宛如冬雪向肘间散落,修长指尖挑着细绳,酒瓶在空中晃来晃去。
“正巧我这里有白日里打算拿回来给阿姌的兔肉,想着她没吃过让她尝尝鲜。既然她今天没来骚扰我,不如对月饮酒,无事也聊情。”
几杯酒下肚,两人的话也多起来。
“霍兄,你指尖怎么脏了,快拿帕子擦擦。”
霍诩坤一杯酒下肚,一只手撑着脑袋,将抹黑的指尖杵在眼前,愣愣不说话只是笑。
周疏鸿望着他失去理智失去高冷的日常,不由得也跟着笑。
“周兄,你说我很讨人厌么?”
“怎么会。”周疏鸿刚准备说什么,看到从外间甩着袖子经过的周疏姌,下意识招手呼唤:“阿姌!我买了兔肉你没吃过的!”
周疏姌此时最想的,就是先回房间赶紧洗脸。
然而阿哥的呼唤,就是有种魔力——
“兔肉有什么好吃的...”周疏姌迈开腿小跑着冲上楼眼睁睁看着——
最后一块肉被醉意朦胧的霍诩坤刚刚塞进嘴里。
“啊——”周疏姌眼中的光瞬间熄灭。
一整天的辛苦疲惫担惊受怕终于到此爆发,周疏姌愤恨的望着一脸无辜的周疏鸿和更加无辜的霍诩坤:“——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日子,因为已经不多了!!!”
而原本,想要和阿哥商量黑衣人的事,又被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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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全周家都知道霍诩坤有多倒霉。
比如说,突然的行动迟缓,大脑反应缓慢,周家老爷在去南宫家学习前问了几句课业,每一句能答上来,害的老爷怀疑少爷的择友。
比如说,好端端走在路上忽然马蜂窝砸中,整个人硬是飞奔了十几里地,才逃脱马蜂的围攻。
再比如说,夜间与周家少爷醉意微醺从外间回来,执意一个人回到客房结果不知怎的掉进池塘,待到大家发现时,他正抱着一朵即将枯萎的莲蓬打鼾。
于是,霍诩坤感染风寒倒床不起。
“他也有今天。”周疏姌猜到这么人为的各种巧合恐怕就是黑衣人的成绩单,只是没想到自己没有预想的那么开心痛快而已。
“只是苦了少爷了。”大丫站在一边等着收拾周疏姌吃完的螃蟹残骸,一边进行常规的各房八卦交接仪式。
“我阿哥怎么了?”周疏姌毫无意外的好奇。
“就是外间都在传,少爷这么多年孑然一身,难得现在带了朋友回来。只是...只是...莫名的传出来一些怪话。”
看到周疏姌微微蹙眉不解,大丫有些尴尬的笑笑:“就是...就是...龙阳之好。”
“啥玩意?”周疏姌上辈子的一口陈年老血差点没被吐出来,这都什么和什么!
“就是男人喜欢男人!”没有比说书先生看到听众的表情被自己的演讲内容调动更高明的认可,大丫干脆也不再扭捏,直接坐在周疏姌身边,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主要是啥,自从咱家少爷回来之后,那个城东的王家小姐,城南的李家姑娘,还有路上遇到的各种美女,主动的含蓄的都向少爷表示过好感,但是咱家少爷当人面,不仅是直接拒绝,还拉起了霍家公子的手!”
“噗——”
周疏姌肚子快笑出腹肌,真的是需要给她时间永久的记住这件事,以便将这个笑话刻在自己的墓志铭,经典咏流传嘛。
大丫反而一脸凝重的进行了推理:“依我看,少爷和霍公子相识于微识,但是一路坎坷。最初霍公子敌不过世俗偏见,刻意深入烟花柳巷,给人一种他喜欢女人的错觉。但这件事令少爷被收打击,于是拼命为他澄清。两人一个追,一个逃,一个逃,一个追,甚至借酒消愁——”
“只是没想到,霍公子还是无法在心魔与世俗之间平衡,选择了轻生。”
周疏姌整个人笑到抽筋,半晌拉住大丫的手语重心长:“果然,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好笑么?”不等大丫说话,周疏鸿的声音冷冷从门口传来。
整个房间的欢乐瞬间被收缴,大丫脚下一个提溜,整个人便识趣的消失。
周疏姌这次是人正不怕影子斜,眼睛笑成月牙:“哥,如果这是你的选择,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愿意帮助你。等我去给你找根绳,将霍公子绑起来。”
“滚滚滚,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霍兄的心思么。”周疏鸿无奈的坐在刚才周疏姌坐过的地方,随意的拿起一块螃蟹便要啃:“霍兄的传言是你搞出来的么?”
“哎,这次你可冤枉我了,”周疏姌耸耸肩举起双手表示无辜:“我虽然讨厌他,但我可是断断舍不得将你拉下水的。”
“真不是你?”周疏鸿垂下眼思忖几秒,抬眼又好气打量她:“你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
周疏姌心中掠过黑衣人的身影,不由得背过身不敢面对周疏鸿:“我不知道。”
看到对方逃避自己的行为,周疏鸿虽不清楚周疏姌到底在藏什么,但明确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
“阿姌你变了。”
周疏姌毕竟人活两世嘴上打着哈哈,继续逃避:“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和你玩象棋,因为我随意拿起一枚棋子藏起来,你当时心里什么都知道但就是说不出来,只是哭。现在你懂得开口表达,我也就放心了。”
“嗨,”周疏姌重生这么多天,还第一次被夸赞,不由得挠挠脑袋不好意思。想起什么,望着周疏鸿满眼希冀:“哥,我想留在周家帮助娘亲操持家里,不想和你去南宫家做人质。”
说是南宫家富贾一方,所学所得所见皆是人世间上品。
南宫家便时常要求周边其他家族的子女来游学,一方面是互相交流共同学习现如今最好的知识。但也是,杀强敌于襁褓之中,甚至将这些其他家族子女作为政治上的牵制,保全自己的地位。
众人皆知,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毕竟,在长久的岁月里,彼此的关系已经打破血连着骨头的维和在一起,若要分清,就不只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而已了。
阿姌不去,于她自己来说少了一个见世面的机会。
于周疏鸿来说...不仅仅是要将阿姌该承担的那份危险与压力加码在自己身上,更是...
“罢了。”周疏鸿眼神掠过一丝失落,但还是抿紧嘴巴蹙眉点头:“不想去就不去吧,我们周家又不是养不起。”
然而这件事经过大丫的八卦交接仪式传递之后变成了——
“为了能和霍公子单独相处,少爷专门要求小姐不要和自己去南宫家学习!”
霍诩坤这病,伤的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