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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回府 ...

  •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却极为清晰。

      柳恩煦抬眼。

      映入眼的剑眉星目里,刻着男人骨子里的豪迈和刚毅。
      端正的五官不似窦褚那般文质彬彬,反而多了几分磊落,平添了不少男子气概。

      柳恩煦匆匆脱离男子的手臂。
      可右脚传来的锥心痛。
      让她又往男子身边歪了歪。

      “刚才坠车伤着脚了。”男子扶着柳恩煦,边推断,边低头看着她被裙摆覆盖住的脚踝位置。

      柳恩煦没在意自己的脚,而是惊魂未定地扫视了一圈。
      原来,刚才匍匐在土坡处的人,是一队士兵。

      再看三个土匪。
      皆已中箭倒地。

      “你胆子不小。”
      男子见柳恩煦从刚才到现在连滴眼泪都没落,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柳恩煦这才回过神,更加后怕。
      她的心跳声都能盖过嗓子里发出的声音,颤着音道谢:“多谢官长搭救…”

      随即转头去找马车的痕迹。
      只不过马车周围此时围上去不少士兵。

      没等柳恩煦开口,男子就看出了她的担忧,解释道:“恐怕她晕倒了,一会进城去找个医师。”

      柳恩煦担心秀月的情况,可自己现在这样,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柳恩煦又抬手看了看擦破的手腕,还是之前被侍卫推倒时弄伤的。
      突然想到那几个誓死效力的家仆,又问道:“官长看到我那几个侍从了吗?”

      男子眼神突然黯淡,脸色略沉,遗憾地道:“只有一个活下了,正巧遇到我们调兵进城,只不过现在还昏迷着。”

      柳恩煦没吭声。
      男子这才转头,看见柳恩煦眼底泛红。

      “秦将军!这个人还活着!”两个士兵押着被刺伤眼睛的土匪头子,走近两人面前。

      柳恩煦也顺着看过去。
      那人有些虚弱,没刺瞎的那只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一脸鲜血就跟涂了红漆似的。

      柳恩煦觉得有点恶心,忙着别开了视线。

      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手伤人。
      再想到面前那人血肉模糊的眼睛。
      她刚才拿簪子的手彻底失了温度。

      “送去罗平那,他负责剿匪!”秦将军当机立断,语气稀松平常。
      随即又转头对柳恩煦说:“姑娘家在哪?我们进城,顺便送你回去。”

      柳恩煦惊魂未定,有些反应迟钝。
      看着面前那个被羽箭刺伤了腿部的土匪被拖走。

      她才满是心事的样子低头捏了捏衣角。

      她很累。
      现在只想倒头就睡。
      更想把今天遭遇的一切都抛到脑后,就像从没发生那样。

      “劳烦将军把我送到平文客栈吧…”
      柳恩煦声音很小,近乎脱了力。

      可即便是此刻。
      她想的是,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蓟王妃遇袭。

      这一定会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她更不愿意的是,这件事传回母家。

      这只会让祖母和母亲更加担心。

      雪上加霜。

      秦将军看小姑娘这会开始打蔫,低着脑袋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
      有些措手不及。

      于是,他怕刺激她真的哭出来,弯下了腰,让自己能与她平视。
      放轻了声音问:“还能走吗?”

      柳恩煦这才慢悠悠低头去看自己的右脚。
      肿得跟个马蹄子似的。

      却还是咬着牙点点头。

      可秦将军本来是临时接到旨意调兵进宫的。

      此时没有马车。
      刚才的马车车轴裂了,看着短时间也修补不好。

      他一边想一边扶着柳恩煦往前走。
      又问道:“会骑马吗?”

      这可难倒了柳恩煦。
      但她还是咬紧了唇,点点头。

      秦将军看她一身襦裙装扮,小脸和小手上的皮肤嫩得像水豆腐。

      明明就是个大家闺秀,哪骑得了马。

      再看看头顶西斜的残阳。
      这么走下去,恐怕皇上会责问的。

      于是他前思后想。
      终于还是停住脚,走到柳恩煦面前,双手撑着膝盖,柔和地说:“我急着进宫,但现在找不到马车,所以委屈你与我同乘一马,会快些。”

      柳恩煦抬头看他。

      这时候,早早回城才是重中之重。
      更何况,谁也不知道这周围还有没有山匪。

      于是,抿了抿失色的嘴唇,木讷地点点头。

      秦将军回头看了眼停在几百米外的马匹,又指了指柳恩煦的脚:“我抱你过去吧?”

      这声音诚恳。
      可柳恩煦知道这句话是迫于无奈的尊重。

      沉默地点点头。

      眨眼功夫,自己身子突然一轻,离拴在树林间的那几匹高头大马越来越近。
      ——

      窦褚此时正负着手画他书案上那只坐着看风景的黑猫。

      几天不见,他的猫又被木七养肥了一圈。
      可这只黑猫机警的很。
      没等窦褚画完,就被外面匆匆前来的脚步声吓跑了。

      窦褚心情不错,也没因此发脾气。
      而是慢悠悠地收起了画卷,坐靠在椅背上继续制作他的人偶。

      木七神色略显慌张。
      推门进屋,发现逐渐昏暗的房间内,连盏灯烛都没点。
      只有云霞逐渐遮蔽的最后一点金光,打在房间的一个角落。

      “王爷,王妃出事了!”
      木七并没停下脚步,而是急匆匆走上前禀报。

      窦褚依旧专心地雕刻手中的人偶,好似不在意。

      毕竟刚才她还在讨价还价。

      见他没反应,木七继续说道:“王妃今日去灵佛寺烧香,只带了六个侍从。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抱阳山那群土匪了!”

      窦褚这才抬起眼皮,眼里划过一丝惊诧。
      “人呢?”

      木七松了口气,这王爷还有点人性。

      于是,继续禀报:“刚才平文客栈的小伙计来送信儿,管事带人去接了。除了秀月姑娘以外,只有一个侍卫活了。”

      见窦褚的脸色瞬间犹如烂泥掉下了墙,木七才意识到什么,补充了句:“王妃只是受了轻伤。”

      窦褚并没急着做什么,而是在木七抬手点亮临近的两盏灯烛时,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木七见他没反应,心里又开始替小王妃抱屈。
      奈何人微言轻,做不了王爷的主。

      于是,打算静悄悄地退出去。

      刚往后走了两步,窦褚突然起身,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这人。
      可真是怪。

      木七没敢吭声,赶紧小跑上前跟在他身后。
      两人连灯都没来得及拿,就伴着月色往府外的方向行去。

      刚穿过花园,就听见云霞殿的方向乱作一团。

      于是窦褚脚底一转,变了方向。

      还没走近垂花门,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衫布衣的郎中从里走了出来,正在和府医说什么。

      几人见窦褚前来,神情更加凝重地躬身行礼。

      “什么情况?”
      窦褚先问了一句。

      府医并没说话,而是看向了郎中。

      郎中毕竟缺乏侍奉达官显贵的经验,说话的速度很快,好像他很着急诊完病回家似的:“这三个人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那个小公子的伤最重,身上十几处刀口,我已经给他敷了药,要看他是不是能熬过来,这几天还需要让他按时服药。那个昏迷的小丫头伤着了脑袋,若是不能及时苏醒,恐怕就是颅内有淤血,需要针灸,还得配合…”

      “呃——”
      府医突然打断郎中说书般的赘述。
      直接了到地补充了句:“王爷不必担忧,王妃只是脚受了轻伤,养几日能好的。”

      窦褚这才点点头。
      看了眼摸不着头脑的郎中,交代了垂花门外的小丫头带他去拿银子。

      正此时,一身湖蓝色长袍的管事也从院里跑了出来。
      看见王爷跟看见救星了似的,神色一松。

      窦褚才又张嘴问:“脚伤了?”

      府医点点头。
      这不刚交代过吗…

      窦褚又问:“总共活了三个,两个人晕了。她怎么回来的?”

      府医对具体情况了解的并不详细。
      甩锅似的看向原本神色还放松的管事。

      管事这才突然想起来什么,脑袋恨不得埋到肩膀里。
      “那个…这个…其实…人回来就好…”

      窦褚突然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臂,摆弄着自己的袖子口,语气淡淡:“舌头留着没什么用?”

      管事吓得一个激灵,嘴皮子比刚才的郎中还溜:“刚来报信的小二说,是个姓秦的将军给王妃送到客栈的,看穿戴,像是左卫的人。秦将军说马车坏了,所以亲自骑马将王妃送回来的。只不过小二说,王妃并没告诉秦将军自己的身份。还让店家也隐瞒。”

      管家的确是紧张得什么都不顾。
      把知道的一切信息尽数做了汇报。

      木七和府医各自倒抽了口气,不敢再抬眼看窦褚的表情。

      窦褚理完了袖口,也没再说话。
      朝垂花门旁边的丁香树走了两步。

      抬着头看那上面已经没了花瓣的绿枝。

      所以,她是被秦仲恩抱回来的。

      窦褚想着。
      同时抬手折断一根树枝。
      放在鼻前嗅了嗅。

      真是过了花期,连枝叶都找不到一点残存的香气了。

      他看了眼手中绿叶茂盛的残枝。
      拇指和食指同时用力,残枝碎了好几段,落到地上。

      无趣。
      不如继续回去画猫。

      于是,木七只见他从垂花门外的小丫头手里夺了一盏灯。
      面无表情地掉头离开。
      ——

      一连几日,云霞殿到处都忙忙碌碌的。
      柳恩煦行动不方便,里里外外,都需要有人在身边伺候着。

      可偏偏这个时候秀月又一直昏迷不醒。
      她便让枝幻守着秀月。
      让元玖留在自己身边。

      可即便是在屋里养伤,她也听枝幻说了,受伤那天窦褚就从外阜回来了,还来过云霞殿。
      只不过,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窦褚并没有进来。
      而是门口转了一圈,又回了东翼楼。

      元玖正给柳恩煦的小脚擦拭着药酒,就见柳恩煦眉头团地紧紧的,一脸疑惑地问她:“这几天,王爷真没问过我?”

      元玖抱歉地摇摇头。

      柳恩煦又问:“那晚上他又叫小丫头去读书了吗?”

      元玖依旧抱歉的表情,点点头。

      柳恩煦越想越觉得沮丧。
      窦褚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自己那么主动地往上贴,他都无动于衷?

      于是,她拉了一把元玖,一只脚跳着跑到妆奁旁,拿着铜镜看了半天。
      “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元玖被小王妃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忙着应声:“虽然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还是别被王爷听到的好。”

      柳恩煦看了看元玖的脸。
      又想到那日窦褚看着元玖着迷的样子。
      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她回到床边安静地落座。
      心里想着,即便元玖在这,他也从不曾来过。

      看窗外乌云密布,紧接着听见狂风大作。
      柳恩煦抬头看元玖正去关右手边的窗户。

      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了元玖。

      “去,找人在云霞殿里做个猫窝!”

  • 作者有话要说:  阿芋:请珍惜你为数不多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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