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风过往 ...
-
来到青学的两天内，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啊。小菊如是想。
当时她正站在学生活动中心的门口分发摄影协会的宣传单，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举手投足里有一种安然。
偶尔空闲的时候，她就会抬头，看看不远处那个忙碌的身影。
他站在桌子后面，指点着来报名的人填写表格。
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拈取一张张表格，带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送到对方手中。
即便是忙乱得一塌糊涂，他也能如此有条不紊，还保持着如此完美的笑容。
不远处手冢也在发放报名表。无视来报名的女生叽叽喳喳地指指点点，巧笑连篇，冷静淡然的脸色，没有一丝波澜。
果然还是女生多呢。
她忽然调皮地想，不知道到底会是谁，能让那位尊敬的部长大人，露出温柔的笑容呢？
看着围绕着那两张桌子小声交谈的女生们，突然之间心里有什么地方被隐隐刺痛了。
原本轻松地心情，无缘由地蒙上一层哀愁。
看他亲切地递出表格。
看他耐心地指点填写。
看他与她们说笑逗乐。
看她们的脸上悄悄爬上红晕。
看得她忘记了时间。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但是却不曾有之前撕心的痛。
只是隐隐地，悄悄地，疼痛着，顽固地不肯消失。
“小菊，发完了吗？”同是发传单的桃城和海堂空着手走了过来。
“啊？嗯……没有呢……”慌忙回过头，摇头。
海堂一言不发地拿走她手中一半的传单。
“啊！学长！不用了。”
“哎呀！小菊，早给你说过了，不是学长嘛……”桃城摇着手拦下小菊的想拿回传单的动作，半是玩笑地埋怨，“我和腹蛇都是你的同级同学，虽然咱们不在一个班里真是遗憾呐……嗯！叫我桃子，叫他腹蛇！”
女孩忍俊不禁地笑了。
“嗯……谢谢……桃子君，腹蛇君……”
“嗷嗷~为什么最后还要加个君？”
“呵呵……桃子君和腹蛇君，还蛮受欢迎的嘛……”
“唉……哪里比得上我们部长sama和不二殿下呢……”
二人嬉笑的时候，海堂已经走远去发传单了。
他挺拔而坚硬的身影，沉默地走在校园里。
看着海堂的背影，少女想。
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吧。
用凶狠来掩饰自己，却是何等的孤独。
海堂抬头看了看刺目的阳光。无论是因为什么，当你真心的笑容终于显现时，我将在你身边默默地守护，守护那对我来说太阳一样温暖的笑容。
累了一天后回到家里。
如往常一般赤足踏在地板上。
今日似乎有了些心情。少女“咚咚”地跑进厨房，“叮叮当当”地折腾起锅铲。
说是折腾，还真的是折腾。
最后当少女甩着手走出厨房时，盘子里盛的，只有一只有点发黑的煎蛋。
兴冲冲地尝了一口，却在瞬间扭曲了脸。
“嗯……要去买本烹饪书呢……”
从小体弱多病，从来没有过接触厨房的机会。
做出来的东西，完全不能吃嘛……
正好，趁这次，好好学习一下。
也许有一天，我会得到机会做菜给你吃。
在那之前，要好好练习才成。
穿上白色的长风衣，女孩走出家门。
昏暗的街道，路灯的影子只有小小的一个点。
虽然是三月底，天气还是有一点微寒。
女孩呵着冰凉的手，走进一家店面小小的书店。晕黄的灯光从书架缝隙里偷过来，留下许多浅浅的影。
店主正在吃面，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跑过来，闹着要坐在爸爸的腿上。
店主对小男孩的赖皮很无奈，拍了拍腿，抱起了男孩，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碗，小心翼翼地挑出他喜欢吃的菜。
这是一家家庭式的小书店。
这是一个幸福的父亲和一个幸福的孩子。
眼中不由得腾起了一些雾气。
她连忙回过头去，抹去眼中的雾气。
不是决定了不能再哭泣的吗？她责怪自己。
定了定神，略微挑出了两三本烹饪书抱着，在种植类的书目下停步。
想了一想，还是挑出了几本，细细地翻看。
不二做事一向细心，那捧菖蒲还留有根。
她已将它们种在盆里，也曾弄得满脸脏兮兮的泥。
可是，接下来呢？她不会侍弄花草呢……
回想起那时的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曾经种过很多东西，可是无一例外地活不过两个月。
每次她对着那失去了生命力的小小枝杈泫然欲泣，他就会手忙脚乱地安慰她，然后用满手的泥，把她蹭成小花猫。
当然，其实他自己也是一只大花猫。
再后来，她送给了他一盆仙人掌。因为她无意中听到爹爹说，仙人掌是生命力最强而且最容易养活的。
后来男孩女孩就一起每天趴在那小小的盆前观察，看它有没有多长一厘米，看它有没有掉落一根刺。两人不时大呼小叫，争论仙人掌的情况好坏。
他们拉了勾约定，如果仙人掌可以活过两个月，那么就要一起去附近的拉面店庆祝。日子早就算好了，是一个轻松地周四。
结果，她却失了约。
在那天到来的一星期前，女孩苍白着脸色，坐在飞机上，对母亲絮絮叨叨充耳不闻。
没有第一次坐飞机的兴奋，女孩只是望着下方软绵绵胖嘟嘟的云朵，却在上面找不到一根小小的细长的坚硬的刺。
不知那盆仙人掌到底能不能活过两个月……
女孩心想。
没有我的帮助，那家伙一定会把它养死的吧。
少女恍惚地笑，当那盆仙人掌真的死掉的时候，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是伤心，还是像现在一样没心没肺地笑？
想起他的笑，那种如影随形的疼痛潮水一般把她淹没……
真是……孤独的笑容呢……只是看得，都要心疼。
到底是什么，让你永远用那样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表情。
到底如何，才能寻回你开心的笑颜？
回过神来，女孩抱着5本书走向门口结账，3本烹饪，2本种植。
正在掏钱时忽然手机响了。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书又掉了一地。赶忙弯腰去捡书，手机又滑掉到地上。
蓝色的屏幕一闪一闪，上面写着——哥哥。
忙乱的动作愣生生止在那里。
老板发现了这里的混乱，连忙走出柜台帮忙。捡起了书，还耐心地替她装了袋子封好。那温柔宠溺看孩子的表情，让她想起了父亲。
谢过老板，抱着书袋走出店门。
拿起手机，犹犹豫豫地摁下“确定”。
“小菊，我是不二。
还不知道我的手机号吧。呵呵。
你还没有吃饭吧？今天辛苦你了，晚上请你吃饭如何？
地点是四条街23号的寿司馆。
等你哦~
P.S. 天气还凉，记得多穿点。”
一股暖流流进心里。
少女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微笑。
轻轻地摁下回复键。
“嗯……谢谢哥哥关心，我马上就到。
哥哥也要记得多穿点。
比赛在即，可不要生病。
我希望能看到哥哥在赛场上的胜利。”
想了一想，把最后一句去掉。
又想了一想，去掉了倒数第二句。
犹豫再三，又删掉了嘱咐。
最后，又改掉了称呼。
“嗯……谢谢学长，我马上就到。”
叹了口气，蓝色的屏幕上显示了发送成功。
当小菊赶到时，她看到了很多人。原来网球社的诸位，都在。
还有一个黄色头发国字脸的大哥哥，正在给大家发餐具。
“哟！小菊到了喵~”
“哎！小菊来了！快来这边坐，快来这边坐。”
大石热心地拉小菊坐在海堂和不二中间。
“给你介绍！这个是河村，是这家寿司店的下任主人哦！”
“哦……学长好。”礼貌地点头。
“呵呵……你好小菊。”河村挠着头发，乐呵呵地回答。
“前一段时间河村打球伤了手臂，结果就住院修养了，所以你没能见到。这不，刚出院，就是闲不住。”桃城撇嘴，戳了戳河村的肋骨。
“小菊喜欢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哪能让你请啊！今天是庆祝摄影协会正式成立外加庆祝你出院，让不二请客！不二！”
“对喵~今天是不二的东喵~”
“嗯嗯~今天是我要请大家吃饭的！河村你要是再敢抢我的权，下次不到这里吃了就！”
“嘿嘿！下次下次……今天就让我请吧……”
大家正闹着，门口的铃铛突然“呤呤”地响了起来。
一个少女掀起门帘进来，对着大家微微笑了一笑。
“理香？”大家瞠目结舌，“你怎么在这里？”
“啊啊~我来看我的男朋友啊，怎么能不在这里……”
“男——朋——友？”
“呵呵……所以我说……今天这顿我请……我请……”
“嗷~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动的手，动作如此迅速！”
桃城、菊丸一人一边，抱着河村的脑袋猛压：“没想到，你这小子，一声不吭地，竟赶了第一个！竟然还不告诉我们！”
“别！别！我不是想告诉你们呢嘛！就是上次受伤后，理香她到医院去照顾我……哎！住手！住手！”
理香走上去，一人一个爆栗：“放手！”然后把面红耳赤的河村拉了出来。
“听好喽！以后能欺负我们阿隆的，只有我一个！你们谁都不能欺负他！”
“喵~如此护短啊理香！”
“唉唉……真是的……不知道谁会成为下一个……”
几乎所有人都突然回头看向小菊，然后发出“啧啧”的声音。连那个叫做“理香”的少女，都回过头笑着看她。
红着脸低下头，心中的震动却不能让他们知道。
那么明亮而爽朗的少女，还有少年脸上羞涩的喜悦的笑容。
心中不免得，起了羡慕。
“再来一份。”手冢淡淡地递出手中的空盘子。
“喵~部长！你竟然快吃完了喵！”
“纠正，不是快，而是已经。”
“嗷~不是吧！我的油炸虾呢？谁偷了我的油炸虾！”
“小菊，尝尝这个炸肉串！”
气氛很快活跃开了。
小小的寿司屋里，欢声笑语一片。
少女想起了自己的短信。
心中略微有些悲哀。
当那些过往已经如风逝去，
当现在成为你的重心，
我，却要如何把握与你的明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风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