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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精修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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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皇帝既然有心培养暗卫,自然这训练的地点不能为外人知晓。叶忠只说有皇命在身,与李彤儿约好半月见面一回,便与她告了别。
此一去便是足足一整月,说好的半个月回来一次,叶忠失约了。
叶忠在信里道了平安,只说有事耽搁了,下回保证依约前来。
李彤儿捏着信封一角,思念如草一般在心田疯长。
她不知二人最终能走到哪一步,只是如果是叶忠,她愿意与他一直走下去……
她唤人取来笔墨纸砚,也不管自己的笔迹与安乐长公主是否一致,是否会因此被人瞧出端倪——心口仿佛有无数话语盘旋,她已顾不上这许多,毫不犹豫地下笔回信。
初下笔时字迹滞涩,渐渐地顺畅起来……一刻钟后,她握着几张信纸,盯着其上漂亮至极的一行行字,隐隐有种感觉:她的字迹应当与安乐长公主的一般无二。
何嬷嬷曾说:安乐长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一日,从旭日高升到华灯初上,李彤儿一一试过琴、棋、书、画,末了怔怔地望着笔下惟妙惟肖的叶忠画像,不期然地闪过一个念头:她自己会不会便是真正的安乐长公主?只不过她历经生死,醒后浑然抛下了过往,只单纯地认为自己只是李彤儿?
她一直渴望回家,可是她从来没有属于“家”的记忆,但她也同样没有安乐长公主的记忆。
她究竟从何而来?
而如此才貌兼备的安乐长公主,分明被皇帝哥哥放在掌心宠爱,为何会选择自尽?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驸马殉情?可长公主又有一个从未露过面的情人,甚至不惜常年吃药也要与对方幽会……
李彤儿背着一身的冷汗,忍不住问何嬷嬷有关安乐长公主的喜恶。
“殿下自小喜欢吃甜食点心,倒没有特别讨厌的食物,从不挑嘴。”一点一滴,何嬷嬷如数家珍。“……陛下知殿下最喜白玉首饰,上回还特地命人送来一套用白玉打得头面,殿下可有兴趣去瞧瞧?”
“……不必了。”李彤儿偷偷地擦去掌心湿意,不住地催眠自己:她只是李彤儿,绝不可能是安乐长公主!
“……殿下?”
李彤儿面色有异,如冰霜覆面,依稀是婚后三年里常有的表情,何嬷嬷看在眼里,心惊不止,“殿下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李彤儿矢口否认,强自按捺住胸口疯狂的情绪,“……嬷嬷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
叶忠收到李彤儿的回信,见了其中字里行间的相思意,愈发坐立难安。奈何皇命难违,他被琐事绊住脚步,度日如年。
再过几日便是八月十五,叶忠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回去见心上人一面,谁也不能阻止他,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
幸而暗卫的秘密训练地点离避暑行宫不算远,快马加鞭小半日便能到。
中秋节这日,叶忠提前在山脚下藏了两匹马,晚饭后推脱说需要练功,便闭门不出。趁人不备,他偷偷地下了山,骑上马直奔避暑行宫。
赶到行宫之时已是夜深人静,因行宫占地广阔,守卫并不森严,叶忠轻车熟路地摸到长公主的卧房。
临敲门之际,叶忠下意识地摸了摸鬓发,却摸了一手的灰尘,想必是赶路匆忙所致。
明知时间仓促,他还是躲着侍卫们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打理,甚至换了套干净的衣裳,这才敲响长公主的房门。
开门的是趣儿。
小姑娘乍见叶忠,瞪圆了眼睛,讶声道:“叶侍卫,你怎么来了?”
“公主呢?睡了吗?”叶忠不与她废话,开门见山。
“殿下近些日子心情不好,常常夜不能寐。虽说眼下夜深了,也有可能没入睡。”
“我去瞧瞧。”叶忠心中一紧,抬脚往里走,并阻止了趣儿点灯的动作,“我此行不能为人知晓,还请趣儿姑娘替我保守秘密。”
趣儿笑着应了,甚至促狭地朝他眨眨眼,小声道:“‘幽会’嘛,奴婢都晓得的。”
趣儿识趣地退下,甚至体贴地为他关上房门,叶忠不明白趣儿到底晓得了什么,听得里间李彤儿的问话:“趣儿,是谁来了?”顿了顿,不确定地道:“叶忠,是你吗?”
“是我,彤彤。我回来了!”叶忠几步绕过屏风,李彤儿却已扑到他的怀里,急惶惶地道:“我不想做这个长公主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发生了何事?”叶忠猛地想起那日她的醉话——她口中的那只凤凰,紧张地道:“还是你想起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见李彤儿明显心神不宁,叶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冷静道:“彤彤是想与我私奔吗?但你可知‘奔则为妾,聘则为妻’?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一起孕育我们的孩子,然后风雨同舟,共度余生,而不仅仅是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李彤儿贪婪地感受着他的体温与气息,没有说话。
“……彤彤?”黑暗中,叶忠摸到她颊边的泪水,心疼又自责地道:“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失约不来,让你伤心了?”
“……不是。皇命难违,我知道轻重。只是听了你的这些话,我心中既开心又难过,眼泪它不听我的话。”李彤儿略感丢脸,埋首在他的怀抱里不肯出来。
“那你是愿意嫁给我了?”
“再等等,好不好?毕竟阿恒他……”李彤儿说不下去——关于安乐长公主的一切,她不敢想太多。
驸马魏恒。
叶忠默默地念着这几个字,心中酸溜溜的,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吓得李彤儿赶紧抱住他的脖子,疑惑道:“你怎么啦?”
八月十五月正圆,叶忠将她放在靠近窗户的小榻上,借着月光细细地打量她,又抬手抹去她眼角明显的湿意,“月余未见,彤彤似乎瘦了。”
“你不在,我觉得这个行宫太大太空了,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好害怕。叶忠,我想你,好想好想……我——”
眼泪又开始失去控制,如断了线的珍珠,她未尽的相思之言却被他尽数吞下……泪珠滚滚而落,亦被他一一吻去。
那炽热的吻渐渐地往下,李彤儿难耐地仰起白生生的颈项,喉间溢出细微的声响,不经意间能勾人心魄。
彼此的呼吸交缠,衣衫凌乱,一片月光清晖洒在叶忠不知何时被扯开的衣襟上。他稳了稳心神,重新拢住她单薄的亵衣,声音暗哑而低沉:“……我有些失控,是我之过……”
“……我……我……”李彤儿双颊滚烫,干脆闭上眼,小声嗫喏:“其实我也喜欢与你亲近……”
“……”叶忠狠狠地滚了滚喉结,循着她的唇角轻轻地吮着,呼吸粗重而不稳,含混道:“……万一有了孩子,对你、对孩子都不好。我不想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而伤了你。我忍忍便是了。”
李彤儿已是羞臊至极,偏偏避不开他的触碰,声若蚊呐:“……那你别再压着我。”
叶忠难受地直皱眉,到底失了几分理智,抓着她柔弱无骨的手往下去……
“彤彤帮我。”
……
李彤儿不曾想过他会发出那种声音,教她下意识地并拢双腿。
屋子里弥漫开某种特殊的气味,叶忠用手帕擦拭她的一只手,懊恼地发现擦不干净,少不得要仔细地洗一洗。
“……手酸。”李彤儿蜷了蜷手指,捂着眼低声抱怨。
叶忠抓起她的另一只手,强迫她睁眼看他,一脸餍足地道:“我就当是彤彤在夸我了。”
“……”李彤儿觉得好不容易褪去的热意又开始涌现,幸而叶忠恢复了一贯的正经,“方才听趣儿说你心情不好,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彤儿有口难言,只能黯然道:“天气转凉,皇兄已写信催我回京。”
“……你离京数月,是该回去了。只是你我相见怕会更难。”
李彤儿沉默地抱住他的手臂,偎在他的臂弯里极尽不舍之态。
叶忠目光幽深,抚着她的长发亦一言不发,良久才道:“宫中太后并非你的生母,有陛下在,想来太后无权干涉你的婚姻大事。陛下那边,我定然会让他答应你我的婚事。”
“皇兄他极是宠爱我,只要我开口,他必定答应。”
“但愿如此吧。”叶忠心事重重,心中长叹一声,最后不放心地道:“我不在你身边之时,你要照顾好自己。方才我……彤彤确实瘦了些,并非我的错觉。”
“……我知道了。如今你怎么总是喊我‘彤彤’?我记得你前些时候还喊我‘公主’。”李彤儿心有困惑。
叶忠神色有异,却不敢教她看出来,“嗯,我只当你是我的彤彤,并非什么安乐长公主,好吗?”
“嗯,我是李彤儿,也只是李彤儿。”李彤儿不由自主地说出心里话。
叶忠若有所思:凤凰只属于帝王,可当长公主不愿再“凤栖梧桐”,那个强大又心狠的年轻帝王又会用什么筹码来交换长公主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