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炮灰不能有春天》浮游别

4、第 4 章

　　“医生，怎么样？”
　　“目前来看，梁少爷的身体已并无大碍了。”

　　繁茫站在门口的角落里，抻长了脖子往那边瞅，就在刚刚，少爷醒了的消息传出这间屋子之后，管家带着一大群提着医药箱的人闯进屋里，争先恐后的为少爷检查身体。

　　不多时，一群看似像是保镖的人簇拥着一名中年男人，也来到了房间。

　　繁茫听到，管家及房间里的其他人称呼他为“胡总”。

　　胡总……

　　这个称呼在书里见到过，梁词少爷的姑父姓胡，全名胡剑。

　　当时看到这儿，繁茫还在想，作者是胡建人吧，胡剑胡剑。

　　“小词，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还不舒服？”

　　梁词琥珀色的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胡剑问：“认识我是谁吗？”

　　梁词还是摇头，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话，却只能发出一些短促的音节。

　　胡剑皱眉，问旁边的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立马回答说：“应该是车祸造成的失忆和语言系统失调，从先前的检查来看，少爷的头部受到严重撞击，撞击产生的瘀血压迫到了神经，即便当时已经进行了手术，但是很难一时间恢复。”

　　“那多久能恢复？”

　　“具体应该要两到三个月，但是胡总您放心，我们会尽最大努力，让少爷尽快恢复！”

　　胡剑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

　　“小词，”他握住病床上梁词的手，红了眼圈，“是姑父没有把你照顾好，姑父对不住你，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怎么怨姑父都行，好不好？”

　　梁词苍白的脸上小幅度地勾起一点微笑，他摇摇头，瘦削的手掌在胡剑手背上拍了拍。

　　胡剑笑了，摸了摸梁词的头，又转过身去抹了抹眼泪，紧接着问身后的管家：“谁发现少爷第一个醒的？”

　　繁茫正伸着脖子往那边看这会儿是啥情况了，突然之间，围在床边的那群人一同向他看了过来。

　　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齐齐盯着自己，繁茫吓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紧接着他就看见那位胡总朝他招了招手，“小伙子，过来。”

　　繁茫不清楚状况，干笑两声，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一点一点走过去，站在了床边。

　　“……胡、胡总您好，大家好……”

　　“是你一直负责照顾少爷的？”胡剑问。

　　繁茫点头，又觉得这么多人在，不能只邀自己的功，忙又补充说：“也、也不是，是我们大家一起照顾的。”

　　胡剑笑了笑：“照顾病人不是项简单的工作啊，辛苦你了，少爷能醒还是多亏了你。”
　　说着，他稍一偏头，对身边的管家示意，“好好奖励奖励。”

　　繁茫有点心虚，偷偷抬头瞥了管家一眼，但没成想对方也在瞥自己，四目相对，繁茫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移开了眼，但说巧不巧，移开后的这一眼又跟病床上的少爷对上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少爷醒着时候的样子，繁茫呼吸一滞。

　　好帅的男人啊……

　　他咽了咽口水。

　　后续房间里的人渐渐离开，胡剑最后一个走的，临走前，他再三交代繁茫一定要好好照顾少爷。

　　所有人都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了繁茫和少爷两个人。

　　少爷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靠在床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照顾了这么久的人冷不丁活了过来，繁茫一时间还没有适应，有点不知所措。

　　想了想，他决定做个自我介绍。

　　繁茫走到床边，组织了一下语言，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少爷你好啊，我叫繁茫，你可以叫我全名，也可以叫我小繁或者小茫——”

　　说完，繁茫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然而这位大少爷连眼都没睁一下，仿佛没听见。

　　繁茫不禁有些不爽，但秉承着牛马的职业操守，他依旧微笑着说：“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是由我照顾你，如果以后——”

　　繁茫话没说完，大少爷似乎是不耐烦了，他侧过头，慢慢掀开眼皮，先是居高临下地把繁茫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那眼神要多傲慢有多傲慢，接着便转过身去躺下了，只留了个背影给繁茫。

　　繁茫：我——%&*……&*%￥#@！！！

　　*

　　大少爷躺下之后就没再动过，繁茫懒的理他，自己下楼到处溜达。

　　说是溜达，其实他是想找lucy姐。

　　繁茫溜达到厨房，没看见lucy姐，倒是有两个正在准备晚餐的厨师，其中一个正在处理一只比他脑袋还大的帝王蟹。

　　繁茫走过去，撸起袖子打算搭把手，“哥，用帮忙不？”

　　男人似乎是认识他，笑了笑说：“不用不用，我来就行，是少爷让你下来问吃什么吗？”

　　“啊？不是不是，”繁茫说，“我闲的无聊，下来转转，对了，你见lucy姐没？”

　　男人摇摇头，“没看见，你找她有事吗？”

　　“嗯，”繁茫随手捡起根桌上的螃蟹腿，想了想说，“对了哥，每月出去采购你去不去啊？”

　　“去啊，”男人熟练地剔除蟹壳，把肉装到碗里，“这些食材都是需要经过我们把关的，毕竟是给少爷吃的，马虎不得。”

　　繁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现如今，他必须想办法出去，自己目前对书里的世界知之甚少，绝对不能干坐着坐以待毙。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重活一次，绝对不能稀里糊涂地被人推着走。

　　晚饭之前，繁茫终于在厨房里见到了lucy。

　　繁茫：“lucy姐！”

　　Lucy假装没看见他，问厨师少爷的饭准备好没有。

　　“早就准备好啦！”繁茫说，“我正准备给他送上去呢。”

　　Lucy说：“那你还在这干什么？”

　　繁茫特意等厨师离开后说：“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

　　繁茫：“别明知故问啊，就下个月出去采购的事儿啊。”

　　“你不能去。”lucy斩钉截铁地说。

　　“为啥啊？”

　　“没有为什么，”lucy语气冷硬，“这不在你的工作范畴内，做好你该做的。”

　　说完，lucy准备离开，繁茫见状立马拦住她，着急地说：“我必须去！我有要紧的事。”

　　“什么要紧事？”

　　“十万火急！”繁茫张嘴就来，“是少爷吩咐我的，交代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替他完成。”

　　Lucy闻言皱眉：“到底什么事？”

　　繁茫故作纠结一番，最后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凑到lucy耳边，手挡住嘴巴，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说完，lucy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借我十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拿少爷的事骗你啊！”繁茫一副为难的样子，“lucy姐，反正话我都跟你说了，帮不帮少爷就看你了。”

　　Lucy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点了头。

　　*

　　繁茫推着晚餐回到房间的时候，少爷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看样子是一动也没动。

　　有了上午的那一出，繁茫没再自讨没趣，他把餐车推到床边，不冷不热地说：“吃饭了，大少爷。”

　　大少爷没动，仍旧拿后脑勺对着他。

　　该说的都说了，他不吃也没办法。
　　繁茫回到自己的沙发小窝，手机正好响了。

　　这个手机里只有一个号码，繁茫犹豫片刻，接通：“……老板？”

　　病床上的梁词倏然睁开了眼。

　　“啊？现在吗？……那好吧，我这就来。”

　　繁茫结束通话，梁词立刻闭上了眼睛。

　　三分钟后，房门打开又关上。

　　梁词睁开眼睛，浓密睫毛下的眼睛浮上了一层厚重的阴翳。

　　同样的地点，还是那扇厚重的大木门。

　　繁茫站在门外，犹豫挣扎了好久，最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

　　屋内仍旧没有开灯，管家坐在那张黑色沙发上，听见声响，他抬头，“坐吧。”

　　繁茫没坐，他有点害怕，只想速战速决，“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管家没说话，昏暗的光线下，繁茫看见他食指下按着一张银行卡，接着，他将银行卡往自己面前一推，说：“胡总给的奖励。”

　　“啊？”繁茫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

　　“收下吧，”管家笑了笑，食指指尖点了点那张银行卡，“一百万，你应得的，多亏了你，少爷才能醒过来。”

　　他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在繁茫听来，并没感觉有多真心实意。

　　“不，”繁茫笑笑，“是大家的功劳。”

　　“主要功劳还是在你，”管家后仰，身体靠上沙发，两手交握放在身前，抬头说，“毕竟是你每天按时给少爷打营养针，是不是？”

　　繁茫笑容凝固，几秒后，他恍然大悟般：“老板！我知道了！您给我的那些根本就不是营养针。”

　　管家眯了眯眼，“那是什么？”

　　“我觉得那是——”繁茫放低声音，说悄悄话似的跟他说，“那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针，对不对？”

　　管家一愣，随机笑起来，打量着繁茫。

　　“所以这钱我不能要，”繁茫俯身，将银行卡原封不动地推回给他，“少爷能醒过来，最大的功臣是您。”

　　管家抬眼，繁茫与他四目相对，半晌，管家垂下眼，“先回去吧。”

　　“那我回去了，”繁茫直起身，“您早点休息。”

　　离开房间，繁茫走了没有多远，脚下一个踉跄，得亏抓着扶梯才没摔倒。

　　太他娘的刺激了！
　　他这是过的刀尖舔血的日子吧！

　　什么营养针，全他娘的放屁！
　　他根本就没按时打！

　　那一阵子偷懒，不是忘了就是嫌麻烦，而且他觉得反正人都这样了，打什么营养针估计都白瞎，好不容易有次想勤快点了，药还掉地下给摔碎了。

　　这样一看，那药是不是真有点问题？

　　繁茫不确定，但他确定，这个管家有点问题。

　　可是他有问题，其他人就没有发现吗？包括那个胡总，也没发现？

　　繁茫乱七八糟的想这想那，想来想去，最后得出结论——

　　他应该立刻马上离开这破地方，否则迟早有一天小命堪忧。

　　回到房间，繁茫依旧在寻思这个问题，寻思了半天，猛地一抬头，看到那大少爷居然坐起来了，并且在看到他的时候，大少爷还朝他笑了。

　　繁茫：？疯了？？

　　繁茫扯扯嘴角，走到床边，“你……想干什么？”

　　大少爷指了指桌子上的那碗粥，又露出一个微笑，人畜无害、温和的微笑。

　　昏迷太久的人醒过来脑子指定还有点毛病。

　　繁茫就当他撞坏的脑神经还在通电，暂且放下两人之间的恩怨。

　　“你要喝？”繁茫问他。

　　少爷点了点头，指了指粥，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用手语比划了个谢谢。

　　繁茫看懂了，这家伙是想让自己喂他！

　　繁茫冷哼一声，端起碗，他还不至于气量小到虐待一个病人。

　　“有点凉了，我去热热。”

　　少爷摇头。

　　“那你喝凉的？”

　　少爷点头。

　　“也不算太凉，还有点温呢，”繁茫端着粥走到床边，用勺子搅了搅，特意挖了一大勺，“张嘴。”

　　繁茫将勺子送到他嘴边，大少爷却忽然抬手，繁茫手中的勺子和碗全部被他打翻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