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小虎》月璇

1、小虎

　　小虎是开封府的宝贝，他已经二十多岁了，曾今光亮的毛发已经失去了光泽，最爱的便是趴在开封府的屋顶上晒着太阳，有时一整天都不会挪动一步。

　　是的，小虎是一只猫，一只姜黄色的虎斑猫，看起来就像一只小老虎。他不是一般的猫，他的故乡在常州，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小虎出生在一个三进的大宅院里，他出生的那一天，与他父母同居一处的人家里也诞生了一位小公子。据他母亲讲，那位小公子身体不太好，出生后好几天才睁开眼睛，他可是一生下来打几个滚就会跑了呢。后来的事他都知道了，那小公子被取名叫展昭，很别扭的名字。不过那展昭的身体的确不太好，在他会捉老鼠的时候，那孩子还只会在床上爬呢。因为展昭是和他在同一天出生的，认真算起来，他还比展昭早出生了半刻，所以他做兄长的可得好好罩着他。他总是守在展昭的身旁，替他赶走蚊虫。在他的悉心照顾下，展昭一天天的长大了，健健康康，会念书了，还学会了爬树，更是青出于蓝，只需一个纵越便能跳到树上去，比他见过的任一只猫的本领都高，不愧是他小虎的兄弟啊，他欣慰极了，这样他也可以放心地让他去外面闯荡闯荡。

　　后来，展昭回来了，换了一身衣服是红色的，伺候他们的老仆展忠乐得合不拢嘴，逢人便夸。小虎可不喜欢这种颜色，那些整日里磨牙的松鼠便是这种颜色的。

　　他好像要搬家了，小虎有些慌了，他看到展昭把少年时看过的一本本书装进了箱子，要走了么，他也要丢下他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宅院变得清静起来，他的父母不见了，展昭的父母也不见了，这宅子里只剩下展忠一家人伺候着他们兄弟，可他们不是朋友。小虎在展昭的腿边转着，不想让他走。

　　“小虎，舍不得我么？”展昭俯身问道。

　　小虎用头蹭着展昭的腿，这孩子长得太高了，要飞远了。

　　“好啦，和我一起走吧！”

　　“喵！”太好了，他几步纵进了展昭的怀里，于是他成了第一只骑过马的猫。展昭把他放到篮子里，从常州带到了京城，带到了开封府，也许这里将成为他第二个故乡，但安静下来他还是想念常州的家，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喜欢赖在展昭的怀里，不起来，嗅着他们共同的家的味道。不一样的经历，使小虎很快成为开封府的名猫，就连皇宫里的那只都不及他的知名度，他在开封的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日子久了，小虎发现了展昭的一个缺点。有一只穿着白衣服的人形老鼠时常在开封府出没，而展昭却对此没什么反应。这可是违背猫的原则，猫的教导的。小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决定以身作则，不打败白老鼠誓不罢休。

　　某个月黑风高之夜，小虎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白老鼠面前，先是一记小虎神拳，再来两招小虎飞抓，又补三下小虎钢牙，只见那白老鼠被他整治得落荒而逃，猫猫保卫战，宣告成功。他听到展昭在他身后朗声笑着，他喜欢听他这种笑声，轻松的，愉悦的。他挺起了胸膛，“喵喵”叫着，看到没有，兄弟，老鼠就是要这样打的，我会保护你的，我的兄弟。

　　那老鼠倒是识时务，后来每次都孝敬他一条大鱼，小虎终于收起了利爪，暗叹“他也堕落了”。不过，那老鼠对他们兄弟两个都挺关照的，他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只是，他老是对展昭动手动脚的，有些无礼，展昭怎么不打他呢，真是让人操心的兄弟。于是，又多了一个叫他小虎的家伙，尽管他披着人皮，他还是当他是老鼠。

　　从什么时候起，这老鼠不再叫他小虎了呢，反而叫他“猫儿”了，那不是他兄弟的名字么。说起来他兄弟已有好些日子不见了，自从他被装到箱子里，盖上盖子后，就再没出现过了。他不会回来了吧，展昭的父母也是放到箱子里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了。箱子里很黑吧，他记得他那个兄弟小时候是怕黑的。

　　“小虎，该吃饭了！”小虎认识这个声音，一个和他一样名字里有“虎”的家伙，看起来笨笨的，每次都会给他拿错饭，还是展昭和小白好，小白就是那只白老鼠了，白老鼠叫白玉堂比展昭还小些，自然比他也小。小虎翻了个身，继续晒他的太阳。

　　“四弟，小虎还是不肯吃饭么？”王朝看到赵虎端着小虎的专用饭碗在屋檐下跳脚就知道怎么回事。

　　赵虎气乃道：“是啊，从昨天起就没怎么吃，小虎要是出了事，怎么向白五侠和展大人交代啊！”

　　“真是口没遮拦的！”王朝打断赵虎道：“你去厨房让许大叔再想想办法！”

　　“唉。”赵虎叹着气正要走，忽听门口有人叫嚷，“白五爷回来了！”但见眼前一道黑影掠过，方才还在房上晒太阳的小虎此时已在几丈外了。

　　王朝拍拍赵虎的肩膀，道：“看来不用我们忙了，一起去迎迎白五侠吧。”

　　小虎早在衙役叫嚷之前就闻到小白的气味了，在那之中还有另外一种味道，他在他的兄弟的身上也闻到过，是血的味道，他的兄弟自到了开封府身上就常常带有这种味道，猫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

　　白玉堂回来了，一身是血，脸上笑得很开心，叫嚷着：“猫儿，猫儿在哪里？”

　　小虎知道，小白是在叫他，可他不敢扑到他身上去，他身上到处是血，红得像他兄弟的那件官服。

　　白玉堂把小虎抱起来，问道：“猫儿，白爷爷不在有认真吃饭么？”

　　“喵。”有，小虎虽然很想吃小白做的饭，可是他不想让小白太辛苦，他是善解人意的猫。

　　“一看就没有，真是笨猫一个，是担心白爷爷吧。”

　　咦，小白怎么知道，难道他会读心术？

　　“来白爷爷给你做饭？”

　　“喵喵喵喵喵喵？”不会太辛苦么？

　　“不会，猫儿，今儿个白爷爷高兴，给你做顿好的。”白玉堂抱着小虎就往厨房走。

　　王朝道：“饭都做好了，白五侠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势吧。”

　　白玉堂看到赵虎手里的盘子摇头道：“这鱼不新鲜，猫儿不喜欢吃的，我这伤没什么，血是别人的，不信你们问公孙先生。”

　　一旁的公孙策点点头，神色却有些不对，小虎发现了这一点。

　　白玉堂换过衣服，到厨房挑了一尾新鲜的大鱼，用随身的小刀去鳞，收拾干净，又剔去鱼刺，切成长条状摆在盘子里，放到小虎面前。

　　小虎高兴得吃了起来，幸福地眯着眼，还是小白做的饭好吃，咦，小白怎么不吃，以前他们都是一起吃的啊。

　　“猫儿，我不饿，你先吃吧。”

　　“喵！”我也不吃了，我陪着你。小虎跳上了小白的膝头。

　　白玉堂道：“猫儿也不吃了么，那我们去床上歇会儿，我有些累了。”

　　“喵！”小虎跳上床，挥着前腿儿招呼着小白，这是展昭的屋子，展昭的床，以前他们三个也常常躺在一处。

　　“猫儿，你知道么？”白玉堂斜倚在床柱上道：“我给你报仇了，害你的人，被我杀了，我知道，你一定又要怪我滥用私刑，你放心不会给包大人添麻烦的，因为我也……”

　　后面的话，小虎没听清，他抬起头看着小白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一缕鲜血顺着唇边流了下来，发黑的血。

　　小虎知道，这大概是中毒了，这白老鼠可真是任性，他想他该去找公孙先生，可是却觉得身体沉重得不像样子，他已经很老了。

　　“猫儿，我好想你。”

　　令人心碎的声音，小虎知道小白说的“猫儿”是谁，他也很想他，他的兄弟，他伸出舌舔着小白的手，湿润的东西滑过眼角，滴在小白的手背上，是咸的。

　　他好像看到了，他的兄弟穿着他最爱的蓝衣出现在屋内，轻松的，愉悦的笑着，他说：“玉堂，小虎，我来接你们了！”

　　次日，当人们打开展昭的房间，发现白玉堂和小虎依偎在一起，脸上带着笑，已经失去了温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