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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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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辞把贺卿哄走之后,便松了一口气,闭着眼脱力般的倚在墙上,有一种无力和茫然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该如何面对这件事。
良久,周辞深吸一口气,收拾好自己走了出去,找到手机拨打电话,看着跃动的数字,他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那边传来郝博疑惑的声音:“怎么了?信号不好吗?”
周辞闭上眼,似乎在想说这话的不是自己:“没有。”
“那你说话啊!”
“那个……那个……“周辞清了清嗓子,一鼓作气,“你那什么的时候是因为什么?”
“什么什么?”郝博顿了一会,语调突然上扬几分,“肯定是因为喜欢,因为爱。不过,我倒是还没那什么。”
“老师不是说男生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有吗?我都有了,你还没有……你是不是不行啊?”
空气突然静默。要不是手机上还显示通话中,周辞都快以为郝博把电话挂掉了。
“mad!滚!”郝博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暴躁起来,“才不是!谁让你语文那么垃圾。”
“97.5也算垃圾吗?也是,我哥语文才99,没比上我哥确实差了。”
“……”
“等会,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
“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年纪到了就有了……”郝博话锋一转,“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年纪小啊,不懂就问问年纪大的咯。而且,我还想问问为什么我的会那么大……”
“周辞,我发现你越长大嘴越欠。谁知道你吃没吃激素。”
“还行吧,就是在你们面前嘚瑟……”周辞忍着笑,“我的都那么大了,怎么还会需要那什么激素,还是留给你们吧。”
电话传来忙音,郝博终于不堪受辱挂掉了电话。
周辞拿着手机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寻找下一个目标,毕竟郝博经历太少了,从来都是嘴上嚷嚷喜欢,动作却怂的一批。郝博打啵的次数,不及他万分之一。
他想着,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电话也很快被接通了,只不过那边的声音很嘈杂:“什么事?”
“你初遗是因为什么?”有了郝博的铺垫,周辞已经不觉得这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了。
“还能因为什么——”那边停了一两秒,似乎真的在思考因为什么,“我想起来了,大概是因为看了小电影,然后就有反应了。”
“哦。”周辞想了想自己,又问,“梦里是男是女啊?”
“你恶不恶心啊,梦那种事情还梦男的,想当小三啊?”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孟子睿又道,“当然是自己喜欢的人啊。”
“哦哦哦……这样啊。”
“嗯,挂了,人家等急了,喊我打游戏呢。”
挂掉电话之后,周辞有些烦闷,所以这到底是不是喜欢贺卿?
“小辞,吃早饭了。”贺卿提着保温盒来了。
周辞把手机扔在一旁,走了出去:“哥,早啊。”
“早,”贺卿抬手摸了摸周辞的额头,“好了?还感觉不舒服吗?”
“好了好了,”周辞觉得自己额头很烫,那种灼热感,从未体会过。
心里的悸动,也从未有过。
贺卿又道:“晚上,爸妈要和段伯伯出去吃饭。”
周辞连连点头,试图压下心里那种怪异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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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辞没和贺卿一起去。一是,贺卿的爸妈为了感谢段弋的照顾才请人家吃饭,他不好意思去凑这个热闹。
二是,他约了郝博、孟子睿他们一起出去玩。
刚见面,周辞就被郝博锁了喉,那架势似乎真的要把他勒死:“你什么意思?电话里还要嘲笑我?要不是我大度,我差一点顺着线找你。”
“我可没有,阐述事实而已。”
郝博捶了周辞一拳解闷:“行行行……不过,我真是气不过。”
“哦,我的要是想像你的一样——”周辞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襟,淡定地瞥了郝博一眼,“我估计我也得羞愤死,无地自容,没脸见人。”
“……”
“行了行了,”孟子睿站在中间,试图将两人隔开,扯开话题,“哦对了,今天早上你给我打电话问的那问题,是为什么?”
周辞有些不自在,挠了挠鼻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好奇。”
“你放屁!”郝博怒吼道,“你说你是因为初遗来了,才烦恼的。”
“……”
周辞难得被噎住,不知道反驳什么。
孟子睿哑然失笑:“没事,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我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等等……”周辞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这俩人是合起伙来怼他的吧?
“去哪玩?小弟弟。”郝博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还没想好。”
“去看海吧。”孟子睿想了想说,“带上我女朋友,前几天听她提过。”
“……”
为了不当电灯泡,周辞和郝博把刘志浩和陆璇喊来了。
好兄弟有电同享,有灯同当。
临城是沿海城市,不过大海在东城。他们住在西城,距离大海有些远,很少去。中途还要换乘,还有些麻烦。
幸亏这里很美,不然,赶那么远的路就没有意义了。
海边总有些海腥味,沙子很软,行人很多,夕阳刚落晕染了天边,这一切看起来都刚好。
商贩支了一个棚,在海滩那儿卖海鲜烧烤或是卖珍珠制品。
周辞提着鞋,踩着沙砾,软软湿湿的:“这里有没有虾、螃蟹?”
“有,不过——”郝博用手比划了一个矿泉水瓶盖大小的圈,“很小,甚至比这还小,你忍心吃吗?”
“那能捉回去养几只?”
“不知道,你找找看?”
“那还是算了吧,”周辞把目光放在烧烤摊,问,“饿了吗?去吃饭么?”
郝博说:“走,我们烤好了给他们带来。”
周辞看了一眼那边的情况,确实不合适出声打扰,都在陪自己的女朋友,手牵手走在沙滩上看着余晖。
就他们是单身狗。
周辞闻着烧烤味,感觉都好吃,再加上他们人多,就每一种都要了几份。老板正在烤着,他坐在一旁看着,面前放着两杯汽水——这是老板防止他们无聊而准备的。
郝博扣弄着瓶身上的塑料包装,脆脆的声音环绕在两人身边,莫名让人心烦。
周辞皱着眉:”你很闲?”
“还行吧,”郝博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今天怎么没见你和贺卿在一块?”
周辞单手托腮,目光落到海边:“他出去吃饭了。叫答谢宴吧?”
郝博点头:“话说他爸妈真的回来了吗?”
“回来了,你在意这个干什么?”
“没有……你也知道别人在都传贺卿的爸妈不要他了,我就是好奇。”
“少听那些胡言乱语,他们是傻逼你也是吗?”周辞放下手,轻轻敲着桌面,明明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不是,”郝博深吸了一口气,不再与他对视,“那你们以后是不是就不住在一起了?”
“现在也没住在一起,对门而已。联系不会少,因为他永远是我哥。”
“……”听着这话,郝博感觉后脊发凉,总感觉他比刚才还生气。
“汽水别忘了拿。我去别的地方转转,下次带着我哥来看看。”
郝博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
周辞漫无目的的瞎转着,留意着摊位上的情况,看看哪家店的东西好,给他哥买几个。
下次带贺卿来的时候,还能给他做个导游,不至于带着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这么想着,周辞的嘴角微微扬起。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家陶瓷店上。
店里很复古,中间是一棵假的银杏树,树干很粗,两个成年男子一起都未必能抱住。金灿灿的树叶在灯光下格外漂亮惹眼。有些树枝上还挂着风铃或许愿签。
每一处制作陶器的地方都用屏风格挡起来,形成独立的小单间。
店员很贴心的为周辞找了一个制作陶器的师傅,让师傅细心教周辞制作陶器。
周辞的手放在陶泥上捏着形状,看着快要成型的的陶器,眉毛轻轻一动:“师傅,是不是快好了?”
师傅笑眯眯的,倒是和蔼:“差不多了,这是你喜欢的姑娘吗?”
周辞连忙解释:“不是不是,这是男孩子,我哥哥,这是短发。”
只是有个雏形,是男是女还真看不出来。
“哦,来这里的人不是捏女朋友就是男朋友,捏哥哥的还是第一次见呢。”
“是吗?”周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师傅。”
师傅点点头,代替了周辞的位置,帮他处理一些顾及不到的细节问题。
接下来就是把坯体烘干,上釉……这些过程周辞可能没办法参与了——天黑了下来,差不多该回家了。
“师傅,明天我再来上釉可以吗?”
“可以,也可以在前台把照片发给工作人员,让工作人员照做。”
周辞想了想,道:“好,我知道了,谢谢师傅!”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周辞正盘算着要不要给贺卿打个电话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电话联系人显示——哥。
“我今晚可能晚点回去。我给你订了饭,记得拿。”
“知道了,早些回来。”周辞在心里窃喜了一下,这样他哥就不会发现他乱跑了。
挂掉电话,和师傅道过别之后,周辞收拾好东西,正打算要走,却听见有人问:“你确定那姓贺的会把自己儿子交出来?”
他顿住脚步,听他们谈话,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听见“贺”字了,下意识觉得与贺卿有关。
“你小点声,”另一个人回答,“肯定会。老大就是吃准了姓贺的性格。二十多条傀儡般的性命换一个生命,在那姓贺的人的眼里就是值……”回答的人突然轻笑一声,语气变得轻蔑,“愚蠢。”
周辞心里咯噔一下,微微颔首,走了出去。郝博他们可能在找他,出门就撞了满怀:“可让我们找到你了,你还吃不吃饭了?”
他点头:“嗯,去吃饭,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行,哥控。”
“你没哥哥,你这是嫉妒。”
“……”
周辞掏出手机,看着电话联系人,最终决定发消息:哥,你在哪?
等了一会,贺卿没回,他便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怎么不打了?”郝博调侃道,“你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嗯?什么不好意思?当着你们的面我还用不好意思?”周辞的目光带着些戏谑,语气也似乎另有所指。
“……”
吃完晚饭,正准备要回去的时候,周辞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他哥的:在东城,好像是看海吧。
周辞回复:叔叔阿姨陪着你吗?
贺卿:嗯。
周辞:好,我知道了。晚安,早点回来。
贺卿看着聊天记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又说不出来,可能是离周辞太远的缘故吧。
车窗外霓虹灯璀璨,车内一片死寂。这个场景,很像李舒羽把他寄养的那一年。
贺秉泽突然开口:“有什么想吃的吗?”
吃过晚饭,贺卿暂时还不想吃别的食物,如实回答:“不想吃,还不饿。”
贺秉泽点头,没再问什么。
车内再次陷入死寂。
贺卿看着他爸的表情,开始犹豫,想着还是不要拒绝他爸的心意:“吃烧烤吧,海边的烧烤好像不错。”
“好。”
这次好像真的没什么话题可聊了。
不知道谁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贺秉泽神色一变,下意识看了贺卿一眼,然后接听了电话:“你还有什么要求?”
“什么!”
电话好像被挂掉了,贺秉泽的脸色很不好。
李舒羽问:“怎么了?出什么意外了?”
“他说有人去了,那二十八个人都被放了,能不能找到在哪里就看警方的能力了。”
贺卿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当自己是局外人,看着窗外的风景,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嗡嗡震动起来。
接听后,郝博焦急的声音传来:“贺卿,周辞和你在一块吗?”
“没有,”贺卿的骨节开始泛白,“怎么了?”
“他让我们陪他演了一场戏,演完之后,他人就没了!”
“什么戏?”
“你先来东城吧,我们先碰面。”
“嗯。”
“爸,去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