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有点甜》月华伴君

37、三十七

　　八个人走在街道上。男男女女，各有特点。不过，高高瘦瘦的身影到周辞这里就矮了下去。有些像那个“凹”字字形。
　　男孩们面无表情或是装作高冷酷炫的样子；相反，女孩比较兴奋，对于她们来说，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逛街就是一件幸福开心的事情。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孟子睿突然提议道：“去爬山吧。听说那个山开了一条小道，可以骑自行车上去。”
　　郝博他们自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女孩子和周辞。

　　周辞一脸为难，似乎又带着些羞耻：“我不会骑自行车。”
　　他们上下学要么司机接送，要么坐公交车或出租车。哪里自己骑过车子。
　　女孩子们也点头，似乎和周辞担心的问题差不多。她们穿的是裙子，短裙容易走光；长裙容易绞进车圈里。所以，是不能骑车的。

　　似乎陷入了僵直状态，良久，他们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走着上山。这可比骑自行车有意思多了，可以慢慢欣赏旅途的风景。
　　他们想的办法到是不错，可他们忘记考虑季节了。现在是夏天。北方的夏天又热又燥，稍微动一动都能让人口干舌燥，汗流浃背。火辣辣的太阳顶在头顶，燥热的风拂过脸颊，连带着爬山的热情都给拂走。

　　他们停在半山腰，准备歇歇脚。刚坐到石椅上面，便看见有人弹跳了起来，嘴里说着“烫死人了”。郝博和孟子睿两个直男不解风情，都不知道表示些什么，一个劲的说，“再走几步吧”。刘志浩倒是个贴心的，把自己的防晒服叠成方块小心地铺在石椅上：“你坐吧。”
　　陆璇将衣服抱在怀里，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意识到哪里不妥之后，又把衣服还给了刘志浩。

　　周辞看着他们，然后又看了贺卿一眼，收回目光时，瞥见不远处的小屋，惊诧道：“那是小超市吗？”
　　郝博站起身，眺望远方：“好像是。”
　　“行，你们等着，我去买几瓶冰水。”
　　“嗯。”
　　“我陪你一起去，”贺卿说。
　　周辞觉得他哥有些小题大做了，就这么点距离，难不成还真有人冲出来把他拐跑吗？但是，想到贺卿会陪着，心里的那些埋怨，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在周辞看来没有什么比贺卿的陪伴更重要了。

　　两人走了过去。正如周辞猜的那样，是个小超市。只不过这个超市卖汽水或者雪糕，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零食。两个大冰柜各占据一角，不显拥挤，反而还有些干净利索的感觉。周辞挑了几瓶冰水，然后结账，趁着老板找钱的功夫，他漫不经心的问：“哥，昨天你去哪了？”
　　“嗯？”贺卿眼里全是茫然。
　　“那饭不是你做的。”周辞耸肩，看起来有些无辜，“我没有被呛到。”
　　“没去哪，订的饭。”贺卿微微一愣，似乎他也忘记了这一点。他口味偏重，做饭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在菜里放些干辣椒提提味道。偏偏周辞吃饭急，每次都能吃到干辣椒，所以他每次吃饭都会被辣的眼通红，呛的直咳嗽。

　　“哦，我还以为你也出去玩了。”此刻，周辞还没注意到这些对话有哪里不对劲。
　　“没有。”贺卿抿着唇，心里琢磨着这些话。
　　“来，找您的钱。”老板突然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笑呵呵的把钱交到周辞手里，“拿好，祝你登山愉快！”
　　“谢谢。”

　　周辞拿着汽水走了出去。不过，这过程不是很顺利——塑料袋破损了。汽水很多，他们只能抱着回去了。瓶身还沾着水珠，这样走回去，他们的衣服就被洇湿了。
　　分发完汽水，周辞随意一瞥，视线停留在贺卿身上，衣领湿透了，黏在锁骨那里，把锁骨的形状印了出来，有些像某种诱惑。
　　按常理，周辞觉得自己应该窃喜——这样的贺卿太少见了。可他没有，他心里不是滋味，他不想让人看见这样的贺卿。

　　看了一眼自己，周辞脱下自己的防晒服，一脸严肃的塞进贺卿怀里：“注意形象。”
　　贺卿一愣，旋即接过周辞递来的衣服，什么都没问，直接穿在身上，还乖乖的把拉链拉上了。
　　呼吸间交缠着阳光的味道和周辞的味道，格外好闻……怕被别人发现，他又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脖子，贪婪的呼吸着，仿佛怎么都不够一样。
　　周辞露出像老父亲一样欣慰的笑容：“这还差不多。”
　　“……”

　　郝博歇息好了，牵着小女朋友的手，准备继续爬山：“走了，天黑之前到达山顶，看看能不能赶上日落！”
　　孟子睿把烟捻灭，声音带着沙哑：“走吧，”看了他小女朋友一眼，“我背你？”
　　似乎没被这么对待过，小女生有些害羞，只是伸出手让他牵着：“还是牵手吧。”
　　“那好吧。累了记得告诉我。”
　　“嗯。”女生红了脸，低着头，跟在孟子睿身边。

　　“……”
　　就你们有女朋友？
　　周辞顺其自然的牵起贺卿的手：“走吧。”说完之后，他就紧张了。他哥一直都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怕他哥会挣脱他的手。
　　贺卿愣了一下，却没把手抽回，只默不作声的走在周辞身边。
　　周辞欣喜，眉毛都跟着跃动几分。

　　到达山顶时，刚好赶上日落。
　　太阳成了调色盘，把天边的云彩染成了橘黄色。颜色由浅入深，一层叠着一层，煞是好看。白天拂过脸颊的热风，在此刻都变得特别温柔，带来丝丝凉意。
　　额角的汗珠被风拂去，眼里的星光被霞光代替，就连发丝都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浪漫至极。
　　他们站在山顶乱喊，说着谁喜欢谁，谁和谁要在一起一辈子。

　　这些话对他们来说有些轻浮，但却是少年们对这一份最真挚的感情的最好表达。
　　此刻，不去想以后，不去想未来，只开开心心的盼望下一秒的幸福降临身边。
　　有这么一群少年，曾站在山顶，用最“土”的方法表达最深的情义。

　　也不知过了多久，把嗓子都喊冒烟了，他们才肯停下。坐到石椅上，安安静静的赏着风景。
　　周辞半靠在贺卿身上，懒散的像只大猫，声音带着沙哑：“哥，你能不能再对我好一点？”
　　贺卿低头，对上少年真挚的目光，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有满腹疑惑。
　　“就是吧……”周辞轻咳几声，清清嗓子，“不再对我忽冷忽热。”

　　这样会让我患得患失。
　　你有想法的时候，麻烦和我说一下，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嗯？”良久，贺卿说：“对不起。”
　　“……”
　　贺卿语文挺好的吧？
　　“我会注意。”

　　听见这四个字，周辞只觉得有什么雷劈中自己，他哥说什么——
　　会注意。
　　注意。
　　意。

　　也就是说有下次，以及很多次？
　　“……”
　　他什么都没说。

　　“饿了吗？”看着周辞不敢相信的表情，贺卿硬生生转移了话题。
　　“嗯，饿了。”周辞没好气的说道：“但是饱了。”
　　“哦。”
　　两人各怀心事，大眼瞪小眼，很默契的没再提刚才的事情。
　　空气就这样静默良久。

　　“周辞！贺卿！要下山了！”郝博大喊，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我们几个去吃烧烤吧！”
　　周辞应了一声，不过，声音却闷闷的，像是受了偌大的委屈一样：“嗯，知道了。”
　　“你们先去，我送蕊蕊回家，”孟子睿解释说，“太晚，他爸妈就要担心了。”
　　郝博点头，看向她的小女朋友：“那我也回家吧。这么一说，家长确实不放心女孩子在外面。”
　　刘志浩下意识看向陆璇，似乎在问她用不用回去。
　　陆璇看懂了他的心思，轻笑露出酒窝：“谢谢，我还可以继续玩。”
　　刘志浩点头：“那我们就去吃饭吧。”

　　到达烧烤店时，已经晚上八点钟，正值火锅店营业的高峰期，座无虚席。若不是刚好有人吃完走人，他们恐怕就要换一家店吃饭了。
　　他们几个人要了一间包间，牛肉串、羊肉串、烤翅中都要了二十串。不过，有十串烤翅中是打包带回去的，因为周辞喜欢吃。
　　周辞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面无表情的用开水烫着餐具，问：“你们要喝什么吗？”
　　“桃汁吧。”陆璇说，“我可以带回家一瓶吗？我有零花钱。”
　　“哦，”周辞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转身去了前台。
　　　贺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苦涩。他对他从来没有忽冷忽热。
　　他误会了，他却不能解释。
　　那种感觉很无力……

　　没多久，周辞就回来了，提了两瓶饮料，身旁还多了两个人——郝博和孟子睿送完女朋友回来了。
　　郝博手里拿着两瓶啤酒：“有要喝的吗？谈谈未来。”
　　贺卿不允许，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喝：“不了，以桃代酒。”
　　“怕什么？”孟子睿笑着，在郝博胸口捶了一拳：“闲得吧你，还谈未来……明天什么样都不知道。”
　　郝博笑着与他打闹，仿佛他们还是为了争薯片而打起来的小孩：“什么什么样，说未来又不是说明天。”
　　“嘁……我在济阳一中门口开个烧烤店，你们经常光顾吧，绝对打折。”
　　“打折？腿打折？”

　　贺卿却冷不丁的开口：“还有两个月，不再赌赌？”
　　孟子睿一愣，似乎没想到贺卿会这么说：“嗯……”
　　“赌吧，周辞都没放弃。”郝博想了想，补充道，“你看他那么矮小，不照样还没放弃和我们在一起吗？”
　　“……”
　　内涵他腿短？
　　“但是你们没我长啊！”周辞洋洋得意般的说道。

　　要说什么最让周辞得意，那就是他的某个部位，长得出众。每次上厕所的时候，他都会炫耀一番。

　　众人：“……”
　　陆璇红着脸低下头，不去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他们这一个小队，好像不会散。六年前是他们，六年后还是他们。
　　情义仿佛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饭后，小伙伴们都回家了。周辞和贺卿散着步，洁白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边，湖边波光粼粼，柳条轻轻晃动……
　　“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周辞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贺卿身上。
　　“嗯？”贺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是。是喜欢你的。”
　　“我才不信，你要是真喜欢我，会对我忽冷忽热吗？而且……”周辞低下头，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都好几次了。”
　　“没有，我只是……”
　　“别说了，就当我没问过吧。”周辞见他为难，便出口打断，“忽冷忽热就忽冷忽热吧，只要不抛弃我就行。”
　　“不会。”

　　凉风突然拂过，带走了两人之间沉重的气氛。周辞深吸几口气，收起落寞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是吧，我记得你还说要嫁给我呢！”
　　“嗯。”

　　“艹！”前面一团黑色的东西，吓了周辞一跳，连带着喜悦一并吓没。
　　贺卿皱着眉，看向前方：“怎么了？”
　　“好像是个人……”周辞猜测。

　　一团漆黑的身影蜷在地上，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看见身影在起起伏伏。
　　周辞走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人吗？”
　　那人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呼噜。
　　见他挺可怜的，周辞把打包好的翅中放在了他旁边，虽然有些不舍：“饿了就吃吧。”

　　“哥，我们回家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