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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   酸甜的梅子酒渡了过来,顺着喉道滑入心间。覆在唇上的唇却没有离开,反而伸出舌尖勾住他的唇舌,反复流连吸吮。
      酒液仿佛有着迷醉的作用,令江夜生不出理智来推开面前的人,只能被动的承受着。
      整个口腔似乎被他舔砥了个干净,沐流韵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他的唇,露出笑,以蛊惑般的语气询问,“小夜,好喝么?”
      赶紧擦掉双唇间相连的银丝,江夜瞪着眼,“你……你……你……”
      “是不好喝?还是没喝够?”沐流韵笑的灿烂。
      “你……你……你……”江夜一脸悲愤,死咬着唇瞪着他。
      再次被轻薄了……
      江夜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猪,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气氛,同样的招数……自己居然还是被轻薄了……
      沐流韵微笑,“小夜生起气来还是很可爱。呵,当真让人喜欢呢。”
      江夜看眼前的人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番话,愣的忘了做反应。沐流韵又靠了过来,眼神迷离,“小夜是在勾引我么?”

      “勾引你个大头鬼!”
      回去的路上远远的对着前方那人影终于吼出了这句话,可惜声音太小,除了自己,估计没有人听得到。
      江夜咬牙切齿的瞪着前面那人,一双手捏的死紧。偏生前面那人笑声过大,远远的传来,让他心中更添悲愤。
      回了府,沐流韵看着站的远远的江夜,微微笑道:“小夜,玩的可开心?”
      江夜扭脸进了里面,没有答话。宁澜雎愕然一下,奇道:“从没见过我表哥生气呢,流韵,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想与他亲近亲近。”

      回到房内,江夜打了许多水来,使劲儿在漱口,直到觉得口中没有异味了才作罢。躺到床上,一颗心却还是平静不下来,一闭上眼,眼前就出现那张带着坏笑的脸和清亮的眼神,里面含着的肆虐仿佛要将自己全部吞下。
      为什么会这样?
      江夜咬着唇弄不明白。
      为什么会吻他?为什么会说喜欢?

      整个晚上脑海中都萦绕着这两个问题,所以自然就睡不好。第二日先生来书房讲课时一个正在无所事事,一个趴在桌上睡觉,怒气就腾飞起来,闹的王爷很快跑了来。
      先生的山羊胡子抖啊抖,“这书我没法教了,没见过这么顽皮的学生。”
      王爷连忙在一旁好言安抚,平日威严的语气变得有些低声下气,在罅隙中来回着瞪宁澜雎。江夜被吵闹声惊醒,抬起头揉了眼,弄明白情况后,暗叫不好。
      最后被罚打手心和抄写,倍数比平日多了许多。
      竹板拍在手心上时很疼痛,先生下手又不留情,所以一板打下去,已留下了一道红痕。
      足足打了二十下,先生才罢手。但两只手已经被打的红肿,似乎只要轻轻一碰,便会有血丝渗出来。一旁的宁澜雎使劲儿在嚎叫,眼泪从眼角流泻而下,晶莹而剔透。
      最后书房内又只剩他们两人。宁澜雎恨的咬牙,“哼,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将那老头子的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江夜找了药来替他抹上,宁澜雎看着他的手,道:“表哥,我也替你擦上药。呜,可惜没有人替我们抄写了。”
      擦好药,凉丝丝的感觉总算纾解了一些疼痛。江夜忍着痛铺好纸张,磨墨后便开始写,下笔时比平日轻了许多。
      可是还是痛。
      勉强写完半章课文,手指已僵的握笔都有些困难。偏头去看宁澜雎,发现他也是一般的情况。宁澜雎写的火起,索性弃了笔,歪着头在那问:“表哥,你为什么要考科举?我要是能不考,一定逃的远远的。”
      “我只想试试。”
      “这有什么好试的?”
      江夜干笑两声,正在想要怎么解释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来。抬起头,看到的又是沐流韵的笑脸。
      “怎么?被罚了?”
      宁澜雎嚎着扑上去,“流韵,痛……”
      沐流韵笑的闲散,一双眼往江夜身上引,看的他窘迫的垂了头,继续书写。

      京东城越发冷了。
      大雪过后,便是冬至节。
      街头巷尾,都有人在烧着供奉,嘴里念念有词。锡箔的烟灰被风吹的老高,烟雾也分散开来,迷了一双眼。
      王府门前自是不能烧的,江夜买了冥纸香烛,到后院角落处点燃。火光渐渐燎起来,一点一点的窜高,那些冥纸也一点一点的燃烧殆尽。
      心突然就空空的。
      以往是跟爹一起祭祀过世的娘亲,每次都是他准备好这些。
      也每次都是让江夜将香烛点燃,江父自己便抱着酒葫芦蹲在一边,脸上神情木然,仿若也跟着那些冥纸逝去。
      偶尔,也会呢喃着说:“月云……月云……”
      江夜听着,心内的愧疚便会更为加深。
      邻里街坊总是爱议论一些事的,在江夜小的时候,便会看着他说可怜,也会说:“江家嫂子真是傻,若是当初选择保下自己性命,将身体养个几年,再生几个都不是问题。”
      江夜那时候还不会说话,只会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们嘴皮翻动,一双手在破旧的衣摆下绞的死紧。
      年纪小,生性笨,却也能听出那些话中的意思。
      回了屋,看到江父眼中的伤痛,对那些话便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所以江夜从小就变得很乖,很少说话,努力的学着做事。
      洗衣、做饭、烧柴火,甚至后来江父开了饭馆,他学着招呼客人,最后学着做菜。
      江父说什么他都照着做,不生出一点旁的心思。
      江父说:去学堂吧,男孩子总得多读些书才好。
      于是江夜便去了学堂。
      他入学的时候年龄已经比较大,字却识的不多。于是他勤勉,刻苦。
      在学堂偶尔会受人欺负,他一言不发,柔顺的承受,不去反抗。
      在学堂没有人跟他说话,夫子亦不喜欢他。他便独坐在角落,支起耳朵很努力的去听那些他根本听不懂的东西,然后在旁人放学后留下来一遍一遍的抄写。
      他静的没有存在感,他乖的不让江父有任何压力。
      其实他更怕,若他哪一天犯了错,江父发起怒来,会说出怨恨的话。
      怨恨为什么他来到这世界上后,却带走了江父最钟爱的妻子。
      江夜承受不了这些话。

      风吹的烟灰朝脸上袭来,江夜被熏的眼泪盈在了眼眶,退了一步正要用手揉揉,身后却有声音传了来。
      “小夜,你在这儿啊。”
      听出了来人是沐流韵。江夜回了头,泪眼中果然看到的是他的身影,颀长的立在那儿,脸上依然是含着笑意。然后他又靠了过来,伸出手指拂上他的脸颊。
      “怎么哭了?”
      温热的指腹将他眼角的泪一点一点的擦去,温柔细腻。
      指上的温度太过美好,让江夜竟忘了躲开,任他将眼角的泪拭个干净。沐流韵擦干他的眼泪后,没有再像以往般停留,而是偏了头看着那燃烧的冥纸。
      “在祭祀你爹娘?”
      “嗯。”
      沐流韵拿过冥纸往上添,脸色竟然有些凝重。他突然道:“我娘是冀州人,我们那边没有冬至要祭祀的习惯。”
      “啊?”江夜有些茫然。
      沐流韵自顾自的道:“清明的时候爷爷这边要扫墓,丞相最重孝道,所以每次都勒令我一定要到场。”
      江夜稍微听出了点眉目,沐流韵又道:“我娘去世十多年,我却从没有在清明的时候去见过她。有一年,我很想很想去,独自走到半道便被人追了回来。那次丞相大人发了很大的火,让我跪在祠堂里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江夜看着他的眼眸一点一点暗下去,脸色亦失了平日的灿烂,心头竟泛过一阵心疼。沐流韵勾起唇笑,笑的嘲讽,“可笑那供奉祖宗的祠堂,竟没有我娘的灵位。呵……”
      江夜咬了咬唇,笨拙的安慰道:“啊……你……你别难过……”
      沐流韵偏过头来看着他笑,“你若给我亲一口,我便不难过了。”
      “你……”江夜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尖,正想着要说什么话来躲避时,沐流韵却又垂了头,看着火光发呆。
      “我想着,明年清明的时候我一定去看一次我娘。”
      江夜侧目。
      沐流韵低低的笑,垂散的发丝被吹的飘扬起来,突然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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