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只有一座监狱[虫族]》枫生

2、我要带走您

　　“十七区”有一间最安静的牢房。

　　它坐落于监狱的最深处，终年避开光亮与喧嚣。但它安静的居住者是整个“十七区”身份最尊贵的一位囚徒——莫林.西顿。

　　阿尔维斯借着应声打开的地灯打量起这位靠在墙上装睡的前帝国统帅。

　　蜿蜒的暗红色长发在苍白的光晕下泛着金属般流畅的光泽，眉眼锋利而英气。

　　最惹眼的是他那双不知在光线还是声响刺激下缓缓张开的暗金色双眼——如同被熔铸的黄金威严而富有威慑力。

　　和资料上一样让人惊艳的颜色。

　　阿尔维斯生活在末世的时候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但莫林.西顿显然和他们都有很鲜明的不同——他有一双很难得的欲望寡淡而通透的眼睛。

　　这一点倒比自己更像个悲天悯人的圣人。

　　不过——

　　不动声色地估量着这位被囚禁了三年的将军还会余下多少力量，阿尔维斯主动迎着富有压迫力的目光一步一步向莫林走近。

　　他知道眼前沉默的雌虫是战场里打拼出来的S级雌虫，也知道莫林被镣铐圈住的双手始终在身前蛰伏不发。

　　但是阿尔维斯依旧弯腰伸手似乎要触碰莫林的脸颊。

　　然后在莫林的双手准备暴起的前一刻，紧紧按住了双手上用来限制力量的镣铐。

　　锁链的晃动声响了几下便悄无声息。

　　丝毫没有露怯的雄虫用右手按住了莫林的镣铐，星星点点的银色光芒在那双温和的眼睛里溢散。

　　在用精神力主动捕捉了莫林的动作，制住莫林之后的阿尔维斯更是胆大包天地用左手把散落在雌虫眼前的长发撩到了脑后。

　　这无疑是一个足够亲密的姿态。

　　察觉到牢房外暗中观察的目光越发明显，阿尔维斯不得不抢在莫林开口前和他说起了悄悄话。

　　“请原谅我的失礼，莫林先生。不过为了遮掩一些窥视者的耳目，请您短暂忍耐一下。”雄虫看向远处的随从，回望他的目光不沾染任何欲望。似乎吃准莫林不会在意这种事，阿尔维斯继续用温和的语调问他：“关于我三天前与您的约定，我能默认您已经答应了吗？”

　　什么约定？

　　精致的烛灯在这个与之格格不入的牢房里静静灼烧，而那张写着“如果三天后灯火仍未熄灭，我会履行与您的婚约”的纸条依旧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阿尔维斯观察着莫林从始至终没什么波澜的眼神，随后听到对方平淡而又笃定地对他陈述到：“你需要我。”

　　“是的。”

　　阿尔维斯适时起身让莫林换一个舒服的姿势，他眉眼沉静，在苍白的灯火下，那副含情的眉眼流露出渗入骨血的慈悲与悯然。

　　“不只是我，将军。您远在主星的朋友们也需要您。”

　　朋友，家庭。

　　这位“圣人”并不是全无欲望。

　　在窥见那副坚硬如铁的神情下柔软的缝隙后，劝服这位将军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甚至不需要莫林主动妥协承认，阿尔维斯已经为他搭好了出去的台阶。

　　“您在主星的雌父很思念您。”阿尔维斯专注地望向莫林的眼睛，他鸦黑的长发从肩胛散落一边，像是从深渊走出的披着传教士外壳迷惑世人的恶魔。

　　“而我，作为追随您来到这里的忠诚爱慕者。”阿尔维斯没有压低自己的音量，确保守在门外的侍者已经一个不漏地听到他的话。

　　雄虫望向莫林的眸色随即也变得更加专注而富有深意，他委婉而坦荡地向莫林宣告自己来到这里的意图。

　　“我渴望拥有您，所以我要带走您。”
　　以我的所有物的名义。

　　牢房内迟迟没有再响起其他的声音。门外的侍者识趣地不再打扰，而牢房里的空气依旧处于那种微妙的胶着。

　　莫林还没有松口，阿尔维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只是安静地互相注视，互相揣测，互相评估眼前的对方。

　　【或许您的表达过于富有歧义了，按正常的情绪波动推算他应该是已经接受了。】

　　突然在脑海里冒声的“零号”打断了阿尔维斯一时的思路，不过耐性很好的他只是平静地把现状重新分析了一遍。

　　“不会。他能明白那些场面话该由谁来听。况且，我现在是以追求莫林出名的阿尔维斯，这样的举动才不会让窥视者生疑。”

　　“况且我和他都不是圣人。我给予他他想要的自由，那么他就要为我付出生命。这对他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也是他现在离开这里的唯一选择。”

　　【可您并不需要——】
　　系统还在搜索他冰冷的数据库，阿尔维斯却突然被莫林的声音唤回了神志。

　　“你很大胆。”

　　很少发声的嗓音细听只觉得沙哑。随着锁链“哗啦哗啦”的撞击声，莫林从床上起身。他的体型因长年的牢狱生活清减了不少，肌肉却仍维持在强健优美的曲线。

　　比这副身体高了不少——
　　阿尔维斯主动抬头去看莫林的眼睛，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雌虫的靠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像块木桩。

　　莫林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再有什么恐吓的兴致，他的目光移向了桌上的烛灯。

　　里面的灯火燃烧了三天却依旧不见颓势——

　　不想让雄虫感到不适，莫林的声音这次不再那么冷硬。他只是用长辈般劝解的语气告诉阿尔维斯：“你不该在这个地方那么张扬。”

　　“我的力量被抑制环压制。我没有办法完全护住你。”

　　“没关系的。”没想到莫林关注的竟然是这个，阿尔维斯温和的嗓音有一瞬间的停顿。“我有解决的办法。另外，下次可以直接叫我阿尔，将军。”

　　半刻钟后，侍者端来了早已准备好的精致托盘。

　　莫林注视着雄虫细腻白皙的双手替他取下禁锢力量的镣铐，转而那双手在他最脆弱的脖颈上留下一个花纹繁复的金属环。

　　——这就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主星待过很长时间的莫林对这个东西再熟悉不过——是雄虫用来限制雌虫力量的限制环，情.事专用。

　　看着雄虫依旧澄静的目光，莫林有一瞬间摸不透阿尔维斯到底在想什么。

　　把他带在身边有很多其他选择，奴隶环、侍卫环这些都是贵族常见的把戏。而这种和摆设没什么差别，对他几乎没什么限制力的情.事环——

　　倒真像一个爱慕者的解决办法。

　　莫林弯下脖颈任由阿尔维斯来调整位置，心里觉得他对“阿尔维斯”这个名字的主人实在了解得太少。

　　不仅传闻的暴虐无常不对，面上的纯净温和也不是所有。他抬头看到那双黑色底调的瞳孔——

　　分明是近似于孩童的干净而诚挚，似乎只要看一眼便知道你可以信任他。

　　但事实分明和这双眼睛呈现的大相径庭。

　　从“见面礼”到颈环，雄虫的每个行为都目的明确而有效，莫林不认为阿尔维斯会是真正洁白而毫无心机。

　　可是阿尔维斯展露的这一面，却又像是狡猾的凶兽用来博取信任的一点点毛绒绒的尾巴尖。

　　以犯规的姿态在你面前挥舞摇摆，勾得你心里忍不住发软——

　　而他却从不试图遮掩自己的本性。

　　不知道莫林怎么想的阿尔维斯坦然地把未来的保镖带出那座暗无天日的牢狱。在确认很长一段时间自己的虫生安全明面上已经有了保障以后，他的精神也有了片刻松懈。

　　直到坦荡的阳光穿过门口来拥抱他们，阿尔维斯下意识转头去看莫林。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那双紧紧闭合的双眼昭示了这一点。

　　和每个久居地底的生命一样，是滚烫而灼热的光线让莫林生理性地退避刺痛。

　　“是我的疏忽。”

　　雄虫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清澈的嗓音在莫林耳朵里与月色一样飘渺而难以捉摸。

　　随之如月色般柔和冰冷的精神力从他身上倾泻而出，绘成了莫林重归光明的保护伞。

　　莫林在听到声音的第一刻已经睁开了他下意识闭上的双眼，感受着身边冰凉的温度，他有微不可查的晃神。

　　眼神辗转到了阿尔维斯第一时间叩在他手腕上引路的手上。

　　示意他应该放开了。

　　读懂了莫林暗示的阿尔维斯及时收回了用以引路的右手，精神力却不听劝告地逗留了一会。

　　对于久处黑暗的生命，需要给他一些时间去适应光的热度与亮度——

　　阿尔维斯开始重新思考起与莫林该有的相处方式，但等到他们上了飞行器，本来一路秉承沉默是金的将军披头盖脸就是一句——

　　“你不应该做这么多。”

　　是指刚刚的精神力护罩？

　　阿尔维斯很快反应过来，主动去探莫林的眼神，那种眼神不带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地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会履行我的职责。除了约定的部分，我不需要你的额外付出。”

　　不需要啊。

　　“那真是十分抱歉，”雄虫缓过神来好脾气地顺着他，言语间难得真情实意地带了一点歉意，“可是我习惯了，也改不掉。”

　　无论是下意识的保护还是无时无刻运转的精神力，都是他在末世里习以为常的惯性。

　　不过确实会对莫林这样的存在造成困扰。

　　“不过，”阿尔维斯贴心地给莫林提了一个小建议，“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举手之劳。”

　　莫林最后也没说好还是不好，他似乎还想劝诫什么，但充满侍从的飞行器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场所。

　　于是阿尔维斯只能看到莫林已经无情地撇头看向窗外，明显没有继续交谈的欲望。

　　这也给了阿尔维斯时间想想怎么在刚刚那座危险的监狱立足。

　　第一步，宣示自己监狱长的身份。

　　然后是和莫林达成合作。

　　而在这以后势必引起很多麻烦…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阿尔维斯自然而然忽略了此时此刻沉默的莫林。

　　所以他也看不到莫林暗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什么——

　　那是在这片充斥着死亡与争斗的荒野上，像奇迹般点缀在四周的银色繁星。

　　是不曾被其他存在窥探，同时也被它的主人习惯性忽视的“银色奇迹”。

　　而奇迹的组成——

　　莫林收起覆盖在瞳孔上的精神力，银色的繁星也瞬间消失无踪。

　　他默默注视着车窗上阿尔维斯的倒影。

　　在确认雄虫自己完全没有在意这一点后。莫林收回了目光，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安静地闭目养神。

　　而沉思的阿尔维斯刚刚从接替了光脑的系统那里收到了一条惊悚的消息。

　　【您的管家霍格被侍从下药，已经精神力衰竭而亡。】

　　这才是阿尔维斯重生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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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强取豪夺的阿尔维斯】
关于三天前的约定——
莫林：在尝试熄灯的时候发现根本熄不了。
阿尔维斯：微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