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第二，其实倒数》九尧倬

19、第十九章

　　夜色逐渐浓厚，夏正行打开手机，发现已经九点半了。
　　平常这个时候祁飞应该已经睡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作息，但自从祁飞住进他家里后，基本上晚上七点就已经熄灯。

　　他抬起头，往窗外看去。
　　别墅的建筑结构呈现‘冗’字形，夏正行能从他这个角度看到祁飞的房间。
　　灯还亮着。

　　手机一震动，夏正行打开手机，发现是刘云发来的消息。
　　-我今天晚上去找你爸，就不回来了。
　　-你爸给你和祁飞定了外卖，应该快送到了，你注意着点儿那个送外卖的机器人，那玩意儿不太灵光，别像上次一样迟迟没送到，结果是卡在人工树林那片撞树。

　　晚上九点之后，送外卖的人是进不来别墅区的，通常都是小区里的机器人送。
　　住户都能通过手机查到机器人的定位。
　　夏正行打开手机上的软件，发现这次机器人没卡在中途，在按照线路往门口行进。

　　软件是别墅区物业外包给专业公司开发的，一打开后还会推送别墅区的一些通知。
　　正好一条【急，四位嫌疑人已被逮捕】弹出来。
　　点开后，前两张都是有些模糊的监视画面图。
　　第一张图里，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以簇拥的姿势围在穿着外卖服的中年男人身边，分走了他手上的外卖。
　　第二张图，这次没有外卖男人，但依旧是那四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和女人，其余一个男人是昏迷的状态，其他三个人是把人架出去的。

　　别墅区门口有3D摄像头和红外的远距离血氧检测仪，当时检测出他们其中一人身上有严重血迹，自动拨通了物业的急救电话。
　　别墅区里也有挂名的私人医生，医生开着车跑过来一看，人已经没了。
　　这件事引起了物业的关注，当场就报警了。

　　那四个人的其中三个，隔天就被分批给逮捕了，警察发现，他们都是在各个高档小区行窃的惯犯。
　　还有一个没有被逮捕的还躺在医院里，但已经被下了二十四小时拘留令。

　　在【急，四位嫌疑人已被逮捕】的通报里，物业先进行了致歉，然后通告已经开除了当晚值班的三个保安，并且在以后的送外卖业务中增加了三个用来流通的机器人。
　　最近几个月，不论什么时间段，外卖人员都不会被放进来。

　　夏正行看了一眼案件发生的时间，发现那天刘云也给他和祁飞点了外卖。

　　他略微皱起眉，放大第二张监视画面图。
　　图片不断放大后，他的视线定在了昏迷男人的肩部以下。
　　衬衫被利器划开，有血迹往外渗透，颈部也有被硬物撞击的痕迹。
　　对于这一点，通告中也作出了解释：其中一位女嫌疑人告知警方，当时他们就窃盗问题发生了口角，产生了内斗。

　　告知的帖子下，有几个IP不在市内的留言。
　　-东西偷了吗？非法入室了吗？如果什么事儿都没干直接被抓走的话，定罪不就很轻？
　　-区里那机器人能不能升级升级，或者换个公司？每次我妈都找不到外卖往哪儿送了。

　　夏正行抬起眼，看向祁飞房间的房间，准备等会儿把这件事也跟祁飞提一提。
　　手机又震晃了一下，这次是微信传来的信息，联系人上写的是‘夏游冈’。
　　是他爸。

　　-你和那位新来的小朋友，要不要搬到我这儿一起住？
　　-你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了，不太合适吧。
　　-新来的小朋友和你相处的怎么样？
　　-你说我要不要给她发个红包？

　　夏正行看了一眼，简短地回消息。
　　-要上学，不能出市。

　　夏游冈因为公司在省中心的原因，一直都留在象林省，没跟着刘云一起回楚安市。
　　现在这套房子是刘云出嫁前父母留给她的私人财产，夏游冈一直觉得这房子地段不好又小，为了这事儿老想让夏正行回象林上学。
　　但刘云一直没答应。

　　回完微信后，一个带有物业名字的电话响起，电话被接通后，对面不断传来“您的外卖到了——您的外卖到了——您的外卖到了——”的声音。
　　夏正行站起身，垂眼往下看，果然在门外看见了一个机器人不断按门铃的身影。
　　他点下物业软件上的【已到达】后，电话里的吵闹声停下，外卖被机器人放在了别墅门口的外卖层上。
　　机器人闪了几阵光，转着轮子“咯噔”“咯噔”得走了。

　　夏正行站起身，确认祁飞窗户口的灯还没有关上后，他走向二楼另一头祁飞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门。
　　夏正行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外，平日里淡漠的神色里有些紧张。
　　这回...穿衣服了吧...

　　但房间里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夏正行抬起手，再次轻轻地敲了三下，声音也很低，“祁飞？”
　　里面依旧没有人应声。

　　夏正行放下手，转身下楼，一边下楼一边在想为什么祁飞今天没有关灯。
　　走出玄关后，他没有往大门处走，而是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向祁飞房间下面的前庭。
　　前庭里有个小亭子，他站到亭子下，往后退了几步。
　　如果祁飞没有睡，正常都应该坐在桌前，但今天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夏正行对很多事都很漠不关心，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略微眯起眼睛，发现别墅墙角边，有一丛草圃上有不整齐的痕迹。
　　他走近，发现了是有人踩过去的痕迹。

　　夏正行眉眼一顿，转身立即上楼。
　　“祁飞？”这次他敲门的声音大了些，里面依旧没有人应声。
　　夏正行摁下门把手，在打开门之前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祁飞？”
　　手指的缝隙变大，他睁开眼睛，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祁飞房间的窗户开着，他走过去，在窗台的边檐也发现了不是很明晰的鞋印。
　　夏正行冷下了脸，唇线略微抿平。

　　秦语义所在的高档小区里，祁飞已经走下了天台，她把自己的身影埋在树影之间，一边沉思着一边往外走。
　　祁飞的身体是凉的，她放在口袋里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她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对。
　　心里仿佛有个看不到底的漩涡。

　　明明现在只是碰见了一个和陈弗曾经有过节的人，一切还没有真相大白。
　　祁飞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抬起手，拉紧了自己的兜，在心里对自己默念。
　　严谨点，祁飞。
　　别冲动，祁飞。

　　正这么想着，身后传来一声纤细而高的女声，“祁飞？”
　　祁飞顿下脚步。

　　“祁飞，”任雯雯拎着满手的大包小包走到祁飞跟前，“真是你啊？”
　　祁飞挑挑眉，没想到任雯雯也住在这个小区里。
　　但也不算有多意外，毕竟这个小区周围都是高中和初中，算是典型的学区房。

　　“嗯。”祁飞略微扬起下巴，算是跟任雯雯打招呼。
　　她的视线垂落，看向任雯雯手上的手提袋中。
　　七八个袋子里，全都是奢侈品皮包。

　　任雯雯看到祁飞的视线后，有些紧张地把手上的手提袋往后藏了藏，然后双手顿了一下，又把手提袋大刺刺得显摆出来。
　　祁飞客套了一下，“逛完街回来？”
　　她没工夫闲聊，她想回去睡觉，尽管有很大概率得又会失眠。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任雯雯往祁飞身边看了看，“陈弗呢？”
　　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的饿身影后，她又看向祁飞，“你一个人，来这儿干什么？”
　　祁飞盯向任雯雯，“来见一个同学。”
　　祁飞看向任雯雯后，任雯雯反而避开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祁飞起，她就不敢直视祁飞的视线。

　　其实祁飞长得很有欺骗性，从外表看很乖巧温柔。
　　但任雯雯一对上祁飞的眼睛后，便觉得那双漆黑的眼眸，好像能如同钩子一样把人身上的伪装全都挑破，看到人皮底下最实质的本心来。
　　于是任雯雯又把手上的包往后藏了藏。

　　她故意转移话题，带着一半的真心问，“祁飞，你能不能离陈弗远点儿...”任雯雯说，“我觉得...你配不上他。”
　　祁飞在心里“啧”了一声。
　　小姑娘还挺长情。
　　“那谁配得上...”她抬眼看向任雯雯，“你？”
　　任雯雯还没来得及开口，祁飞转身，最后看了一眼A单元的三楼，“走了——”

　　任雯雯还没反应过来，祁飞就已经遁入了夜色中。
　　她有些生气地咬住了下嘴唇...陈弗那么优秀，为什么喜欢祁飞啊？
　　虽然她不想认同，但不得不承认...祁飞确实长得很好看。

　　陈弗喜欢祁飞，难道就是因为长相吗？
　　但陈弗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听说陈弗的家境不好，他不应该找一个稍微有钱一点的吗？
　　任雯雯狠狠地拎起自己手上的手提袋，往自己家里走去。

　　祁飞走出小区没多久，老顾的电话就打来了。
　　见是老顾的电话，祁飞接得很快。
　　但老顾显然不是来谈公事的。

　　“哟，”老顾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今天这个时间段你竟然还醒着？”
　　“什么事？”祁飞走到桥上，背靠在桥杆上，懒洋洋地问。
　　“没多大事，我就是在想你的生活费够不够，月底了，我给你打个生活费吧，”对面的老顾踌躇了片刻，像是在苦恼，“你说，五千够不够？”
　　像是觉得拿不出手，老顾很快补充道，“八千？”

　　祁飞看向桥下缓慢游动的船，“你供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