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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 ...

  •   江晖看了他一眼,他是真的想揍面前这人,偏偏又觉得自己没理,只能阴阳怪气道:“柳絮乘风又能在天上飘多久?”

      那人依旧笑着,面色沉静:“这恐怕就不是阁下该担心的了。江公子倒是担心担心自己为妙。”

      江晖耸耸肩:“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无须阁下担心。”

      “是么……”那人耸了耸肩,“江公子既然如此说,那就早些搬离此处,还我一个清净。”

      这样毫不留情的赶客江晖还是第一次见,江晖憋了一肚子气,冷着脸说了一声告辞,便起身想要离去,走到一半,却又折返回来,定定地看着那人,问了一句:“在阁下心中,到底是官职重要,还是民心重要?”

      那人倦倦地答道:“在我位极人臣之前,自然是官职重要。”

      江晖顿了顿,江晖还是一个拳头挥将过去,没有砸到那人,却砸到了他脑袋边上的木板,虽然不够看,但是吓唬面前这个文弱书生绰绰有余。

      江晖侧到那人耳边,轻声道:“江大人……我奉劝你一句,位极人臣可不是什么好词,在其位而某其事,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那人冷笑了一下:“阁下不必唬我。”

      “我自然不可能唬你。”江晖幽幽道,“但是你要知道是我帮你走到如今这个位子上,我可以让你呆在这里,也能让你下去。”

      那人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住,周围道:“你威胁我?”

      “有什么不能威胁的。”江晖继续假模假样的吓唬,“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你大可以知道我能不能毁了你的前程。京城那么大,高墙内外,阁老们的幸秘满天飞,你以为我能打听不到你是不是当真为国为民?”

      沉默在空气中升腾,过了许久,那人叹了一口气,这才响起来这人服软的声音:“臣小时常背贞观政要,知道君为舟,民为水,做臣子的自然是要为君鞠躬尽瘁疏通活水为宜。”

      江晖闻言,松开了那人,只是江晖还是有些意犹未尽,可惜了,虽然是吓唬到了,就是还没有揍到,不过自己怎么不知道原来的这张脸这么欠揍。

      这么想着,江晖又看了那人一眼,快步离开。

      “8711!!”江晖边走边在心中暗想,“你存心赶我走?”

      “这就是最后一个任务,要么和真正的江晖竞争留下来,要么就回到现实世界。顺便一提,因为你在现实世界中已经死亡,也就是说其实那个世界的你已经不复存在了,就算回到正常社会,等待你的会是系统给你的全新身份,也不再是陈赋生了。”

      “……”

      江晖沉默了一会儿。

      “这种事情你现在才说!”江晖差点怒吼出声。

      8711十二分的淡然道:“你也没有问啊。”

      “你……”江晖喘了一会气,忽然道,“如果我想要留下来呢?”

      “那就一直完成任务,直到任务失败为止。”

      “任务失败……”江晖咀嚼这四个字,咀嚼出一些讽刺意味来,他不回去,意味着他总有一天会死在某个任务里,不得善终。

      淡定,淡定……江晖吸气,他现在手里可没有什么能和8711对抗的能力,起码现在不行。

      他可以回去,但是回去之后他也不是陈赋生了,他的父母还认识他吗?也许半信半疑,也许不会让他进家门。

      江晖摇摇头,直直走往顾鸿朔的住处走去,他还有事情同顾鸿朔商量,起码他不能当一个逃兵,尤其是在还有人对他牵肠挂肚的情况下。

      江晖还没走出两步,就远远看见顾鸿朔在收拾东西,准备车马,江晖走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徽溪,我想明白了。”顾鸿朔擦擦汗,“也不能说是想明白,而是听到你说你做什么不能的时候,我就打算起来了。”

      江晖隐隐有了预感,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打算什么?”

      “我在其他地方还有产业,咱们可以去一处好地方活下来。你若是觉得日子太闲,那就你做西席先生,我木匠瓦匠画匠什么都会一些,我还能给旁人做法事。”

      江晖没忍住,嗤一声笑出来,笑了一会儿又忧心忡忡道:“可是我不是真的江晖……”

      “同我朝夕相处的人是谁?是他还是你?”顾鸿朔笑道,“好呀,我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探花了,这点子是都不清楚?”

      江晖垂着眼睛,嘟哝了一句:“你喜欢探花,留下来就是了……”

      “刚才就想问了。”顾鸿朔转过头,“你原本姓什么?”

      江晖顿了顿:“姓陈。”

      顾鸿朔笑了笑:“好啊,原来是和吾鸣是本家。”

      “你说得对,人哪里去不得,你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顾鸿朔道,“只是徽溪从前那股子粘人劲儿怎么不见了,看你深思熟虑,总觉得你要自顾自跑走,你好歹也像从前那样依赖我一点儿。”

      江晖吸了吸鼻子,低头不语,过了半晌,才细声细气回答了一声嗯。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江晖还是喜欢江南风光,于是两人决定出发去金陵。江晖什么也没带,就带了两件换洗衣服,顾鸿朔早已经将自己的细软准备好,两人就这么坐上马车,打算去金陵过日子。

      江晖与顾鸿朔还没走出几步路,忽然看见,一群穿飞鱼服的人在大街上,江晖觉得有些蹊跷,听见有平头百姓在嘀嘀咕咕,于是也忍不住上前询问,巧不巧就听闻一个消息。

      梁阁老犯事了。

      “哎呦,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有头有脸的梁光仲,说什么,被一群人微言轻的言官弹劾了,没有想到圣上居然真的相信了!连党羽都被一锅端了。什么御史什么尚书什么参将,统统完蛋!”

      江晖听明白了,之前他提醒过梁阁老几句,但是梁阁老听赛没听,全部忽略了过去。无非还是结党营私,追名逐利那一套。到了梁阁老这个年纪这个位子,逐利已经不能算是梁阁老的人生追求了。可是梁阁老不想追名逐利,他底下的小喽啰们却不满足,借着梁阁老的名声到处招摇撞骗。

      皇帝下令抄家,命大理寺秋后问审。

      真可谓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大理寺和锦衣卫两个出动。

      两个无知小童在路边拍着手笑道:“金满箱,银满箱,一箱一箱往外搬。”

      但是那个江晖呢?

      江晖与顾鸿朔对视一眼,互相打量对方的意思。

      顾鸿朔问道:“回去吗?”

      江晖叹了一声:“我也做了一年多的江晖,是我念在梁阁老与我有恩,没有及时撇清关系。如今他落难,也不全是他的责任,回去看看吧。”

      顾鸿朔默默不语,于是快步驾着马,还未等两人重新回到江府,就看见锦衣卫压着那个江晖上了轿子:“厂公有请江大学士,还请江大学时不要为难小的,同我们走一趟。”

      那江晖直挺挺的站着,好一个君子端方的模样,虽然前途未卜,但是他也并未流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那人正待做上软轿,忽然偏过头看见江晖与顾鸿朔站在一起,他征愣了片刻,却忽然指着江晖:“你们抓错人了,那个人才是江晖!”

      锦衣卫半信半疑,真假参半的看向二人,只是两人远远看去,身量相当,但是因为江晖站得太远,虽然一色一样的颀长细薄身材,可惜在锦衣卫眼中江晖面目模糊,并没有当一回事情,反而笑道:“江大人,人证物证俱在,连你戴着的玉佩都是梁阁老送给你的那一块,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指鹿为马是好本事,可是阁下也不是赵高啊。”

      那人还在求锦衣卫将江晖抓起来,可是锦衣卫哪里会听他的话,依旧不由分说把江晖手脚绑起来,丢在软轿内,就那么“请”走了。

      江晖顿了顿,然后抽身就走:“凭他现在的地位,锦衣卫也很难对他做些什么,他安全得很。最要紧的就是把人给捞出来。”

      “既然是锦衣卫亲自出马,那就是说皇帝也在关注这件事。”顾鸿朔道,“这件事倒是也不难办,将真正招摇撞骗的人抓起来,让皇帝听候发落就行了。只是这次皇帝是把梁阁老一派连同党羽连根拔起,恐怕没人能够把真正招摇撞骗的人抓住,把真正的罪证呈到皇帝面前。”

      江晖点点头:“若非是我俩还在这里,恐怕梁阁老就难以翻盘了。”

      顾鸿朔感叹一声:“可见来人着实恶毒,向来这人与东厂也有勾结,不然怎么会这样两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梁光仲一党直接就被端了?”

      江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老顾,我是不是在多管闲事?”

      “这怎么能算多管闲事?”顾鸿朔轻拍了一下江晖的后脑勺,“我看你那副样子就知道你是非管不可了,再说梁阁老有恩与你,这次被人陷害,你又怎么能不帮帮他?”

      江晖吸了吸鼻子:“老顾……”

      还没来得及说腻歪话呢,江晖就冷静下来:“走,去梁府。我去过梁阁老的密室,不一定能被锦衣卫搜到,那里应该有证据……”

      顾鸿朔松开马车的绳结,翻身上马,向江晖伸出手道:“徽溪,上来。”

      江晖没有犹豫,抓着顾鸿朔的手上马,两人骑着马赶到梁府,果不其然,一片狼藉。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在垂头扫门前的灰尘,江晖知道她是这里的管家媳妇,不知为何躲过了一劫并没有被赶走。

      江晖顿了顿,上前唤她:“老夫人,老夫人。”

      那夫人抬起头,显然是认识他,连忙要跪下来:“江大人……”

      江晖连忙搀起她:“老妈妈,你和我说说前因后果,怎么梁阁老一下子就犯事了?”

      那夫人老泪纵横地向江晖转述,但是所说的这些与江晖之前听到的大差不差。江晖低下头,轻声问了问梁阁老密室的钥匙还在不在,那老妪连忙站起来掏出钥匙:“我就是在等一个像江大人一样的人。”

      江晖向老妪道谢,抓着顾鸿朔的袖子就轻车熟路往梁阁老的密室的走去。

      那地方说来也巧,他去过好几次,实在两人商谈的时候去的,处在梁阁老卧房下边儿。江晖才走近,就发现被密室的门已经早早被人撬开了。江晖皱眉,虽然本身就认定这不是一起简简单单的党羽相争,但是恐怕还掺杂着

      不管我事,江晖摇摇头,他可不想再去管这些个争来争去的事情。

      找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

      江晖搜索了一下转过身道:“梁阁老心思缜密……或者可以说十分记仇,底下人掀风作浪他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动作。他不动作可能是他已经抓到了他们的把柄,但是因为都是亲信,他不急于一时。唯一的理由就是证据已经被人拿走了。”

      顾鸿朔却将一张字条递到他面前:“我发现的,或许堪用。”

      江晖结果字条展开,于是见看见那句:“开阳楼顶楼茶室内,或有转机。”

      江晖眼神刚落在最后一个字上,外面忽然响起了吵闹之声,江晖侧头一看,居然是一群梁阁老的远房偏房的亲戚上门来,想要搜刮一点有用的东西,老妪拦不住,只能愣愣看着。

      江晖心知现在不是和他们起争执的时候,他手中捏着一张纸条,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在找梁阁老所需的东西,这里一针一线都没有碰过,请自便。”

      那群人也没理他,见他也没拿什么东西,便猴急忙慌地开始乱拿乱捡。

      江晖走到飞快钱袋拿出来,里面还有五六两大银锭子:“老夫人,你且在这里忍耐几日,还有就是谁来问,也千万不要和旁人说我来过这里。”

      那老妪答应了。

      江晖与那老妪道别,从梁府出来。江晖连着轴转了一整天,不禁有些气促,却还是上马:
      “快走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也不知道开阳楼到底打烊没有,江晖这时倒是想起了之前的友人,之前帮过他的那个堂倌儿,就是他帮自己进入开阳楼看见了示业先生。江晖左拐右拐来到他家中,所幸那个堂倌儿没睡,江晖将纸条递给他,一五一十说明晰了。

      堂倌想了想,一拍脑袋:“大人可算是问对人了,我还真的有钥匙,开阳楼没有客房,一到打烊就鬼影都没有,大人和我来。”

      两人跟着堂倌进了开阳楼最顶楼的茶室,堂倌点了蜡烛,乖巧道:“就是这里了,不过小的叮嘱二位一句,搜查完毕可要放回去……”

      两人都点头称是。

      顾鸿朔有心让江晖吃些东西,但是又怕江晖胡吃海塞,想了半天,嘱咐堂倌儿做一碗瘦肉粥加一两碟小菜,堂倌忧心忡忡地看了江晖一眼:“做这些倒也不费事,只是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江大人怎么着急……”

      江晖对两人的担忧毫无知觉,堂倌很快就下楼去了,不一会儿,堂倌就带着一碗肉粥和一碗面条上来:“二位……”

      江晖抽空探出脑袋:“多谢多谢,只是能不能放着晾晾凉?我再找找……”

      “你好歹吃一点,到时候晕过去怎么办?”

      江晖果然没有闲工夫细嚼慢咽,顾鸿朔继续翻找东西,江晖尝了一口粥,然后又尝了一口,最后便差点把碗都喝下去。在江晖的筷子试图夹起酱黄瓜的时候,堂倌而忽然啊了一声。

      江晖和顾鸿朔齐齐停下来,看向堂倌:“怎么了?”

      “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藏东西。”堂倌道,“在藻井上面,我记得上面有做了一个夹层,这里在最上层,原本就是冬冷夏热的,于是让师傅做了一层夹层在上面。”

      江晖停下动作,顾鸿朔倒是十分干脆,轻轻一跳攀上屋梁,徒手破开夹层,却没有直接伸手往里探,却往下面招呼:“抛一根筷子上来。”

      “这位公子倒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堂倌儿抛了一根筷子上去,赞美道。

      江晖暗暗咋舌,这位可不只是有些功夫在身上。

      顾鸿朔用筷子小心翼翼往里面探了探,果不其然,一声机关撬动的声音,筷子发出咔嚓声响,断掉了。

      “再抛上来一支。”顾鸿朔道。

      江晖依言抛上来,顾鸿朔凭着感觉,慢慢把其中一个小盒子挑出来,这才扔下去,然后从屋粱上跳下来。

      江晖拆开盒子,里面果不其然是一堆罪证。

      抱着这个装满了主谋和罪证的盒子,江晖又陷入了困境,他现在怎么能见到皇帝呢?现在就这么贸然闯进宫里,会被人认当做是越狱的抓起来。

      他倒是想来一手什么千里不留行的刺客技术,但是他实在没有这个本事……要是苏姑娘在就好了,不对,苏姑娘说自己的本事也是顾鸿朔教的。

      江晖拿眼睛觑顾鸿朔,顾鸿朔忍不住揪了一把他的脸:“徽溪仔细想想,皇帝是相信你说的话,还是相信我说的话?”

      顾鸿朔压低声音:“徽溪肯定听说过一句话,江湖事江湖了,这句话的第二层意思是,朝堂之人不该掺和到江湖中来,江湖中人不该掺和朝堂之事。”

      江晖哭丧着脸:“那你说怎么办?”

      “倒也不难办。”顾鸿朔道,“两日之后圣上是不是要去秋狝?”

      江晖手一拍:“前儿我好像听礼部说起过,但是这是礼部的事情,我一时间没有在意。说是今年收成越发差了,礼部才这样提议,让圣上打猎做做样子,顺便拉练拉练大营将士,还说明年正月要恢复亲耕呢。秋狝的守卫肯定没有京城里那样多,不是正好可以被我钻了空子去。”

      江晖顿了顿:“不对啊,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顾鸿朔笑了笑:“你在内阁那么辛苦,我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知道你在忙什么,心里也觉得能和你同甘共苦了。”

      江晖没把顾鸿朔那些个好听话当真,只是扫了顾鸿朔一眼:“也对,你想知道什么也没有你不知道的。”

      天已经渐渐亮了,天光忽然照在二人身上,江晖眯起眼睛。

      “忙活一晚上了。”顾鸿朔伸了一个懒腰,“走吧,去睡会儿……江府指定是住不得了,还是去我那儿吧。我在京郊买的游园,倒是离秋狝的地方近。”

      江晖原本不觉得困,被顾鸿朔这样哄了一通,但是真的觉得有些困了,于是也很乖觉地点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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