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阳光就灿烂》炽热冰蓝

23、023

　　糟心透了。

　　向北顾借口逛街去了药店，向静不在，他按照惯例留个钱带走了一些药，回家后准备在睡觉前涂抹一些，但苏汐沫却接到了那个电话。

　　林析的朋友说林析醉了，委托他们去帮忙送他回家。

　　林析醉了。

　　林析醉了。

　　林析很久没醉了。

　　林析一旦喝醉，所有的负面情绪就会爆发。他不会像是白天那样处处压抑自己的情绪，在酒精的帮助下他能释放所有不快。

　　能有途径泄愤，是好事。

　　但每每泄愤只找一个人，无所不用其极地泄愤，这就不是什么好事。

　　向北顾承认由于那惨烈的第一次，他对醉酒的林析有很大的心理阴影，甚至可以用简单两个字概括。

　　恐惧。

　　“林析朋友的，说林析喝醉了，让我去接一下……哥哥，你表情好像有点怪？”

　　“……没什么。”

　　“要不一起去吧？哥哥有车，也有力气搬他。”

　　“……嗯。”

　　向北顾其实不想去，但他沉默了一秒钟，还是选择了去。

　　他总不可能把林析丢在那里不管不顾，何况那人又不是醉酒时才最残忍。他恐惧醉酒的林析也不是因为恐惧林析本身，而是因为第一次所经历的一切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记忆终究是记忆，只要学会忽视，没什么会让人害怕的。

　　向北顾很平静地把其他思绪压下来，然后把车子开出来，带苏汐沫去了KTV。下车的时候，他让苏汐沫先走，自己坐在驾驶座上，涂抹了手臂和小腿部位之后，把裤腿和袖子放下来，若无其事进了KTV。

　　他过去的时候，苏汐沫站在门口，冯锋锐让出一条道，所以向北顾一眼就看到了昏睡的林析。

　　嗯，在睡觉。

　　……他无法否认自己在庆幸，更无法否认自己在逃避。

　　这样就好。

　　向北顾看苏汐沫本能点头，转身就走到了KTV包厢的沙发边上。

　　他伸出手准备接触林析，但在触碰到之前手却被拽住。

　　向北顾皱起眉头转头：“干什么？”

　　严正扬：“向北顾？”

　　向北顾：“放开。”

　　严正扬：“你小腿怎么回事？”

　　向北顾怔了一下，他诧异地看着说出这话的严正扬，挣脱开严正扬的手后，退后几步，冷然道：“多管闲事。”

　　他蹲下身把林析带到自己背上，直接背着林析出去。

　　严正扬这会儿没有干涉。

　　他盯着向北顾的背影，若有所思。

　　等向北顾和苏汐沫齐齐离开后，冯锋锐和常峰都走了过来。

　　常峰：“严哥，向北顾的小腿有什么问题么？”

　　冯锋锐：“你是不是刚才想找向北顾打架？”

　　这两人的问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问出，问完之后常峰和冯锋锐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目光炯炯去看严正扬。

　　严正扬的绿眸中划过冷光：“我不跟残废打架。”

　　一句话，解决两个人的回答，可悲回答的两人看着严正扬，都是一脸不知所措。

　　残废？谁？向北顾？

　　事实上不仅仅是严正扬那边的常峰和冯锋锐好奇向北顾的状况，苏汐沫的脸上也不由得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好奇之色。

　　KTV里向北顾背着林析往前走，苏汐沫忍不住凑到了他的身边：“哥哥，你的腿怎么了？”

　　向北顾：“没事。”

　　苏汐沫蹙眉：“可是严先生说……是不是今天陪我逛街太累了？对不起。”

　　她道歉得干脆，向北顾却是不好意思了：“不是的，我体质差。”

　　苏汐沫的表情更难过了：“那还是我的错，不理解哥哥的身体状况硬拉你出来……”

　　“不、不是……”向北顾已然有些急了，“我只是骨折没好，不关你的事……唔！”

　　他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色一变，不自然低下头去：“我自己摔的。”

　　欲盖弥彰。

　　苏汐沫咬了咬唇，瞥了一眼趴在向北顾背上的林析，记起似乎在她搬进来的隔天，向北顾抱着一个黑袋子一瘸一拐往门口走的画面。

　　对了，那件事情距离今天根本没有几天，骨折这种事情也不是几天几星期就能好的。

　　向北顾装得若无其事，但是腿骨折的人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正常行走……

　　苏汐沫：“……”

　　“哥哥。”苏汐沫鼓起腮帮子，“我们把林析丢到门口让他睡大街吧？”

　　向北顾脚步一顿，他的脸上虽然还是面瘫表情，但闪烁的眼睛却暴露了他的惊愕。

　　“哥哥你的伤……”

　　“他是你未婚夫，也是我的少爷，睡不到最贵的床，也要睡在最合适的地方。”向北顾的声音冷然下来，“还有，我没有跟他打架，只是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撞到柜角了。”

　　“可……”

　　“没有可是，上车。”向北顾的声音冷得彻底，让苏汐沫有种被命令的感觉，“女孩子太晚睡觉对身体不好。”当然，这严厉之下，只是向北顾的非常关切。

　　苏汐沫迟疑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她跟上向北顾的步伐，行走之间还一直低着头，紧咬着唇，一副隐忍表情，仿佛在为向北顾的命运不公。

　　她心里暗道。

　　装腔作势。

　　装模作样。

　　真是虚伪。

　　在车上的时候气氛很和谐。

　　林析靠在副驾驶座上睡眠，闭着眼的模样令人瞧见平时看不到的乖巧。

　　苏汐沫坐在后方，却不时和向北顾说话，言语之间既有对自己刚才冒昧话语的后悔歉意，又有对向北顾的嘘寒问暖。

　　向北顾目不斜视开着车，却会偶尔回应苏汐沫的话。

　　苏汐沫：“哥哥，我还是不放心你的腿，我正好认识一位很不错的医生，要让他给你看看吗？”

　　向北顾：“不用，养一阵子就好了。”

　　苏汐沫：“可我不觉得你在林析身边能安心养伤……哥哥，听我的话，到他那里住一阵子怎么样？”

　　向北顾：“……住？”

　　听这语气，那医生似乎还跟他是个熟人。

　　脑海中浮现一个熟悉人的脸孔，向北顾无意识皱起眉头。

　　“对，是他。”苏汐沫答应道，“林栩哥哥来了，他可能是察觉到什么，离开林家到这边度假了。”

　　末了，她抬头通过中央后视镜窥探到向北顾的脸，很认真道：“你以前在林家的时候，他和你还有林析的关系都很不错，说不定他来了还能治治你们两人的心病。”

　　她的神情颇有不忍：“明明当初是什么好的朋友，一步入社会……林析怎么就那么残忍对你呢。”

　　前方的向北顾似乎沉默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他再次出声，声音平静：“心病不可医。”

　　苏汐沫：“……”

　　向北顾：“小腿部位，我也有其他的医生为我负责。”

　　这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

　　苏汐沫还有些不甘心：“可是他的医术真的很高明……林栩哥只略懂医学跟他没关，是林栩哥自己不愿学……”

　　她还特意强调了林栩的某件事。

　　向北顾有些无语。他才不计较什么医术问题呢，医术高超的人对他来说是灾难，医术高超的熟人他更不想要面对，何况是那个人……

　　“没必要大材小用。”向北顾淡淡一句话之后，将车子放慢速度停下，“下车，上楼睡觉。”

　　话题终止。

　　向北顾背着林析回了房间，苏汐沫回了房间锁好门，偷偷给某人打了电话。

　　虽然向北顾拒绝见他，但苏汐沫还是觉得找人过来比较好——反正庄子笑旅游到这个城市了，不用白不用。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要弄清向北顾和林析之间的心病是什么……如果事关当年的事情……那就有趣了。

　　电话没被接通，而且是苏汐沫在拨打完号码之后没几秒自主挂掉的。

　　她后知后觉记起如今的时间，又想到庄子笑严谨的作息时间，眼中颇为懊恼，拍了一下脑袋把手机放下，准备明天起来再给庄子笑打一个。

　　隔壁。

　　向北顾刚把林析安置在床上，给他拉上被褥，就忽然觉得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他拿起来查看。

　　是苏汐沫以为的作息时间严谨的某人发来的短信。

　　庄子笑：“哈喽，小向日葵，我在酒吧逮到小羽毛了，原来你也在这个城市啊，好激动好激动……找个漂亮的时间我去你学校找你么么哒好不好哇？啊，你现在应该在睡觉，不过没关系，不要大意地梦到我吧！”

　　向北顾怔了一下。

　　他没想到晚上才得知这位长辈的消息，过不了多久还得和长辈来个会面。

　　苏汐沫私自通知了不知情的他？

　　不，应该不是……

　　只是林栩纯粹倒霉被来找他回家回公司的庄子笑抓到罢了……

　　一定很倒霉……

　　向北顾的心稍微走偏，幸好关键时刻掰了回来。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林析，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原地站了一下，转身出去。

　　在他关好灯也关上门后，林析的手机响起了收到短信的铃声。

　　【庄子笑：蠢蠢的小木头，明天我们见一面，时间你定，地点我选——高山流水，不见不散。这么多年没见，我可很期待你能长大成什么样子喔。】

　　脖子好酸……

　　半夜迷迷糊糊爬起来的林析无意识伸出手触碰到后颈，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弥漫开来，下一秒林析当即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

　　“XX，那姓严的下手真狠，我迟早要报复回来……”骂骂咧咧的“林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触感糟糕的枕头，很不开心一伸手将它丢出去扔到地上，“林析那小子脑子有坑吧，果汁和酒都会搞混，害得本大爷脑子这么痛……”

　　“林析是一杯倒，他喝酒之后全是你在作妖。”淡淡的声音从他心里面响起来，那属于向静，“后半部分还脑补了一场大剧，要不是严正扬拦着你，你一定会把常峰咬出血来。”

　　“吵死了向静，你闭嘴。”属于酒醒之后会回忆起自己醉酒时做了什么的“林析”完全脸黑了，他伸手又想把什么扔出去了。

　　向静：“小心林析早上起床发现不对。”

　　“林析”：“哼，反正我醒来的这时候他没什么意识，我就算把向北顾打死他估计也以为是他自个儿喝多了干的，这种事情我干过不止一次了……”

　　向静：“你！”

　　“林析”：“你什么你，反正这时候主管身体的又不是你……话说这是我家床吧，向北顾把我带回来的？人呢……”

　　他很不爽地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身侧，翻身爬起来，准备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