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的我被宠成娇妻》渡客

2、重生前

　　偌大的寝室里唯有三根红烛点在最中央摆放的皇宫椅旁，蜡油像是打转在眼眶里控制不住流下来得眼泪落在托盘底座。

　　长乐宫内一片沉寂，连盘旋在半空的秃鹰也没有留下半声音响，夜色笼盖的是杂草丛生无人精心清扫的庭院，月色穿过垂柳留下的斑驳树影也只是平添了几分荒凉，毫无美感可言。

　　而长乐宫外则是战火纷飞的战场，长矛盾牌激烈碰撞发出的声响炸裂了整个皇宫。过不了多久，纷飞的火苗就会朝长乐宫蔓延进来，片刻的宁静便是死亡前的预警。

　　苏穆身上的里衣穿得很是随意，领口那里更是开到结实的小腹处，他慵懒地靠在皇宫椅上，整个人像是濒死的鱼瘫软在那里，他在等死，多余的动作压根不在考虑范围。

　　“皇上！此刻再不做出选择，你我都会命丧于此。”

　　跪在他脚下不远处的李丞相承受不住皇上不作为的态度，双手搭在一起放在地上，硬挺着一身老骨头给了无生气的苏穆重重磕了三个头。

　　无助的声音传遍了寝室，可就是吹不到皇上的耳中，苏穆只是把修长的双腿岔得更大些不为所动。

　　李丞相狠狠一咬牙，可谓是忠言逆耳，一股怒火在心头烧，他无视皇帝的命令自己慢慢直起身一甩官袍，平视对方，“皇上！此刻再犹豫，最后的一线生机就在你手里断送了啊！今夜之后，东山再起再无可能！”

　　悲壮的语调苏穆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他在昨日就已经遣散了各部下属和一路扶持自己的官员，但没想到李丞相竟然还能坚守在自己身边。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当俘虏可比斩首值当，你在这里劝我，就是浪费你的生命。待敌军攻破长乐宫，宫内的人是什么下场，丞相，你是知道的啊。”

　　他深邃狭长的眼眸扫了一眼怒气冲冠的丞相，哀叹一声，无力地抓住扶手站起来，束发的发冠上的宝石闪烁出一抹亮色。

　　“一山不容二虎，我不管逃到哪里，都无法实现我的宏图霸业，我不如就死在这里，化作亡灵守护苏国的领土。说了这么多，我希望你能明白。”

　　“苏穆，我是你太子时期就伴你左右的老师，我知道你的抱负和豪情，我们逃出去，还可以再建王朝夺回失去的一切！走吧！跟我走吧！”李丞相的声音颤抖着，像是劝自己的后辈悬崖勒马，怕他跌落万丈深渊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尽自己所能说服这个倔小子，哪怕他以皇威压自己。

　　苏穆冷漠地转过身，吹灭一支红烛，屋内霎时暗了一部分，阴影恰好笼罩李丞相苦闷的脸和苏穆发红的眼眶。

　　“师恩，我苏穆来世再报，您走吧。”

　　“傻孩子啊，你不走为师又有什么理由离开呢？当我成为你的老师时，在官场上来看，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我就是你的底牌。”他说罢自嘲地笑了笑，双手端起来广袖褪到胳膊肘处，露出了粗糙的手臂，“我老了，跑不出皇上所休息的这偌大的长乐宫了。”

　　“这一辈子活得很精彩，我传授了那么多王国的世子也算是桃源满天下了，唯独有一个遗憾一直困扰在我心里，那就是最有前途的你在风雨飘摇的国度只担任了三日皇帝，没法再大展宏图的抱负了。”

　　背对他的苏穆只是出身第将视线定焦在墙角的裂缝处，“是你的期待太高了，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力挽狂澜的事情，做不了英雄，我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有时间了，你若是还要在这里跟我拉扯，那我们…”清冷的声音说起赴死的话就像在同友人寒暄一样平淡，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恐惧。

　　李丞相仰天大笑几声，雄浑的声音萦绕在雕梁画栋的宫殿内，他淡然地慢慢将门展开，然后张开双手将门堵住，手指都在尽力将门堵严实。

　　“王朝覆灭，我不愿当亡国奴，老身这一把老骨头放在哪里都是拖累，不如就在这里长眠吧。”

　　他这是想做肉盾，至少死前能为苏穆挡一刀。

　　“嘶——”

　　“别回头看！为师先走一步！”

　　刀剑穿过□□的声音像是闪电一样击中了他的头颅，心一下子麻木起来，他故作镇静地挪着步子走到桌子旁，端起倒满的酒盏抿了一口，没有察觉眼泪落在了酒水里，喝起来有些苦涩。

　　敌军已攻破了长乐宫最后防线，李丞相也牺牲在了他前面。

　　苏穆在等着那些人进来于是一直没有转过身，也没有来得及看恩师最后一眼。

　　“呵，这老头都死了还固执地挡在门口护着他的主子，替一个昏君办事，这没骨气，如果他也能为我做到这地步，那可是要名传千古的烈士，可惜现在为了一个贱人把自己活活逼成了一个蠢货。”

　　门外刻薄的声音越发清晰，苏穆又抿了一口酒，抬高视线平视墙壁上挂着的两个孩子游山玩水的山水画，“没想到我等待许久的敌军，竟然是她率领的，也对，敌军是刘国，皇妹也是刘国人了。”

　　“苏穆，把头转过来！我今日要亲手取你首级！”一个打扮得光鲜亮丽身披红装的女子手里握着还渗血的长剑，抬起玲珑的脚跨过曾经来过无数次的宫殿门槛，但现在多了几分嫌弃。

　　几个侍卫合力起来才把李丞相的尸体从门口移开给她腾出道来。

　　她捂着嘴笑起来，但手已经迫不及待地转起剑柄找着刺杀的角度，“这地真是晦气，一会又要死一个人了。”

　　苏穆强忍着内心的躁动，发了疯地抑制自己的愤怒和不解，可是她终究是自己最信任的亲人，心里的防线瞬间崩塌。

　　“我想过很多我今日要面对的人，却没想到我的皇妹要这样同我道别。”说罢转过身子，头上的金冠隐匿在被火把照亮的光圈中。

　　“怎么，因为要上路了就心灰意冷地连龙袍也不穿了吗？苏国皇帝可真是——怂啊，哈哈，不过我很包容，我今日一袭红衣不怕染上鲜血。”

　　“算了，我已经杀了苏国皇帝的丞相了，这个首级还是留给我的夫君吧，不然夫君该责怪我不懂规矩了。”她转过身，拖尾的红衣像是鱼尾一样轻巧，眼睛灵动地像是林间迷失的小鹿般可怜，可是当她把长剑递交给夫君时，眼神又立刻凶狠起来。

　　“他是你的皇兄，你确定让我去杀他？”

　　皇妹愣了一下：“难道不行吗？你身为刘国皇帝，亲手取了敌军的王的首级，那可是能记载在史书上的壮举。”

　　“我能不能留他一命，囚禁在地牢里。”

　　此话一出甚是惊人，不仅皇妹被惊到，苏穆也不解地看向语出惊人的刘孑。

　　刘孑，刘国皇帝，少时来苏国与苏穆同窗共读十载，不过除了课上时间有过交谈，私下根本没有多余的接触。

　　面对敌国的皇帝，刘孑就这样放弃了刺杀的最佳机会？你到底是傻还是蠢？苏穆越发是搞不懂了，他也不打算深究下去了。

　　在刘孑将长剑夺过递给下属后，苏穆面无表情又决绝地往后退了几步，坐到椅子上后端着酒盏咧嘴一笑，一抹不屑闪过嘴角。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我要活捉他！”皇妹声嘶力竭地伸出手去指着准备自刎的苏穆。

　　刘孑则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似乎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苏穆注视她滑稽的举动后，又极快地掏出椅子垫子下提前藏着的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

　　他早就做好了殉国的准备。

　　“苏宁，我这辈子败在了情上，若有来世，我绝不会手软。”说时迟，那时快，话音一落就将预先准备好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插在了心口上，绝不给自己活命的机会，换句话来说，就是不给对方俘虏的机会。

　　纯净的里衣从匕首处渗出大面积鲜血，散开的几缕长发恰好挡住了那双再也闭不上的眼眸。

　　刘孑伸出手示意禁军不要上前捉拿苏穆，抛下发了疯的苏宁，一个人径直走向鲜血四流的尸体，“他对任何人都很善良，唯独对自己那么狠。”

　　“来人啊，把尸体给我抬到祭祀台，我要下令车裂他！”苏宁愤恨地瞪了一眼给仇人施舍同情心的丈夫，转而歇斯底里地跑过来，使出全身力气踹了尸体腿部一脚，但还是觉得不解气，总觉得心里的怒火还在燃烧。

　　“你为什么要心软？对待俘虏怎么能像你这样温良？你到底是不是刘国的国君？”

　　刘孑忍无可忍伸出手掐住她佩戴琉璃吊坠的脖颈，“朕是管不住你这个毒妇了吗？朕才是下命令的那个人，你别太自以为是！”

　　“呵？我自以为是？要是没有我，苏国的先皇帝又怎能早早升天为刘国扫清障碍呢？别得了便宜卖乖，我才是刘国的功臣！你还天真的认为身边的手下是归顺于你的吗？”苏宁的表情越发狰狞起来，突然掐住对方的手腕往下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