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中邪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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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玄肩膀一抖将戚无晏的手甩开，眉头拧在了一起：“你一个普通弟子，跟谁哎哎哎的呢！”
他不耐烦地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恶声恶气道：“奚家这么大，再说一个区区外门弟子，小爷我怎么记得住？”
戚无晏挑眉不语。
奚玄观他神情，不怀好意地一笑：“怎么，是你相好？哦呦不得了，刚才看你护着温止息的样儿，我还以为你有多钟情呢，原来也是个种马。”
他不知是什么毛病，看谁和谁都觉得有一腿，似乎还以此为乐。
也不等众人反应，奚玄又自言自语了好一通，而后牵着狗远去了。
周驰音看着奚玄状若疯癫的背影，用剑柄挠了挠头，呐呐道：“这人……是个疯子吧。”
苏鹤庭也注视良久，而后说了一句：“神志似乎是有些问题。”
他两人都顾着研究奚玄到底有没有病，唯独戚无晏凑到了温止息身边，劲瘦长臂一把搭在人平直的肩膀上，戏谑道：“我刚才提及奚云，师兄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戚无晏轻佻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竹林之中，另外两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周驰音当即大骇，捂住眼睛怪叫道：“打、打扰了！”
苏鹤庭被他这一看别人亲热举动就臊得要死的样子逗笑了，温止息却将脸一沉，劈手将戚无晏的胳膊打下，冷声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怕你一时冲动找人麻烦，给此行平添波折。”
戚无晏轻声笑了一下：“麻烦？师兄觉得，我会找他什么麻烦？”
他这话说得挺隐晦，乍一听有那么点意思，细细想去，好像又只是随口一问。
但落在温止息耳中便很明确了，定然是戚无晏对“奚云”心生好感，想呵护亲近还来不及，才对自己“找麻烦”的说辞感到诧异。
温止息忽而记起自己平白被焚天咬碎的地级灵宝，更加认同了自己这个想法——戚无晏的好感之外，说不定还有愧疚。
他心中倏而因任务有了进展而感到轻松，却又不自觉地生出点别的隐秘滋味来，有点闷酸发胀。
不过，温止息属实是多虑了。
戚无晏提及奚云，不过是为了再次验证对方的身份是否真实。他自周醉一事后忽而对此有了新的揣测，奚云这人的出现，是否也和邪灵有关，是带着什么目的接近自己的？
四人各怀心思进了听竹院，此院落内共有一正一偏两房，商议过后，便是戚无晏和温止息一间，苏鹤庭和周驰音一间。
未过多时，奚妄远便派人来请，说让温止息他们瞧瞧奚家受邪气侵体的修士。
为防影响扩大，中邪的五六个修士都被统一安置在另一处偏僻院落，四人到达时，这些修士正陷入昏迷状态。
“几位来得正好！”奚妄远迎至温止息身边，焦灼道，“这些人自问仙大会后便开始神志不清，身染邪气，眼下更是昏迷不省人事。这可如何是好？”
戚无晏抱臂靠着墙，散漫地打眼一扫，安置在枕席上的那几人果真印堂发黑，身上隐隐溢散浊息。
“这些人我认得！”周驰音拧着剑眉道，“都是和我……和周家对阵过的奚家弟子。”
温止息闻言瞥了他一眼，而后对奚妄远道：“我等会治疗几位伤者，还请族长回避。”
奚妄远见温止息主动和自己说话，暗沉沉的双眸都亮了一下，而后强调道：“不仅要治疗，还请仙君一定查明真凶，还奚家一个公道！”
他说罢，忽而换上了一副阴狠的表情，语气也颇为森然：“若是有谁为了一己之利迫害奚家，我决不轻饶。”
奚妄远这话，就差直接点周家的名儿了。周驰音闻言又急又恼，但苦于在伪装之中不好辩解，只好强压怒火。
“定然。”温止息淡漠疏离的目光触及奚妄远的神情时，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点厌恶之情，而后迅速地偏了偏视线，“请出去吧。”
奚妄远见状也不再逗留，起身出屋。他前脚刚迈出去关了门，温止息紧跟着就落了一层隔音的禁制。
周驰音早就忍不住了，他心里因自家被扣了这么大一口黑锅而焦躁不已，登时便去查看中邪修士的情况。
然而，越看面色越沉，嘴角也挂不住了，猛然坠了下去，竟是一声都没吭。
另外三人检查过后，都理解了周驰音为何这般——这些中邪修士的肩背脖颈等在打斗时容易被触碰的地方，都有邪灵侵袭入体的印记。
而那印记的图案，正是周家的标志。
“驰音先别急。”苏鹤庭见周驰音脸色不太对，宽慰了一句，而后对温止息道，“这些人的症状和苏家差不多，只是瞧着更严重些。”
周驰音一张俊脸更白了，指关节摁得咯咯作响。
“当务之急是先将侵体的邪灵逼出。”温止息冷静地望向苏鹤庭，他们二人显然早就商议过了，后者闻言当即取出诸多灵丹灵液为几个修士服下。
戚无晏抱臂靠在墙边，没有要伸手帮忙的意思。他是为着追查南阳内丹一事而来，救死扶伤这种事，他不管。
然而，温止息却罕见地主动对他开口了：“……帮我一个忙。”
“哦？”戚无晏浪荡一笑，下意识抬手想拨弄妖骨吊坠，结果摸了个空，“稀奇稀奇，师兄居然要请我帮忙。”
温止息并没有因他的调侃而感到窘迫，淡声顺着话接着说道：“想将邪灵彻底拔出，需要布阵进入修士体内，找到邪气的根源。”
他的话到这里停止，但意思已然很明显了。
去除邪灵的阵法至少要两人才能维持运行，可苏鹤庭和周驰音不通此类阵术。
温止息需要戚无晏。
“原来如此。”
戚无晏明明早就看透此层，却偏要温止息自己说出来，眼下得了对方“非自己不可”的答案，终于满意。
他举起两根手指，眉眼微弯：“想让我帮师兄也无不可，只是有两个要求。第一，我可以对你下一次命令，不论是什么，你都不许拒绝。”
戚无晏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系统给的任务指引太为模糊，又要他伺机做反派，又要协助温止息破获真相，实在矛盾。若有了这个承诺，便可以肆意作为，少了很多限制。
况且，在这关头提条件，本身也是一种趁人之危。
温止息闻言沉默一许，看了看身后昏迷不醒的几位修士，点头道：“我答应。第二个呢。”
“简单。”戚无晏轻轻一笑，往温止息身旁凑了凑，“叫我一声师弟。”
“……”温止息没有说话。他薄唇微抿，小扇般的纤长眼睫也垂了下来，敛去了眸中异样的神色。
戚无晏嘴角轻挑，亲眼看着一片薄红不着痕迹地攀上了温止息的耳朵。
良久，温止息好似下定决心一般，低声叫了一句：“……师弟。”
只这短短两个字，就让戚无晏的心宛若喷涌的火山一样兴奋难耐——他穿来时原身与温止息关系已然不睦，师兄对自己向来直呼大名，以至于自己从未听过他说出这两个字。
“行。”戚无晏开怀地笑了一声，“设阵吧。”
这阵法其实不难，只因为是进入身有邪灵的修士体内，故而有些凶险。为保稳妥，需要在阵外留下入阵之人的随身物品，届时自可然安归来。
温止息放的是戚无晏送的昆仑安神玉佩，戚无晏则将血玉扳指留了下来。在那赤红的储物戒脱离手指的瞬间，戚无晏的衣着相貌就统统化回了原本的样子。
苏鹤庭道：“二位放心，等出阵之后将扳指戴上，自可再次化形。”
他话音刚落，阵法已然启动，屋内金光一闪，戚无晏和温止息便进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之中。
这里面并不大，四周被通天的肋骨环绕阻拦，空气中弥漫着淡红色的薄雾。
二人落地时站在某种柔软之物上，耳边听的是修士沉闷匀缓的心跳声，在这方寸之间席卷的是修士气息吞吐形成的强风，极为诡谲。
“你我在此布阵。”温止息粗略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后对戚无晏道，“邪灵交给温吞和焚天寻找即可。”
灵宠在寻找邪灵这方面，比修士要灵敏许多。温止息话音刚落，温吞便自他身后化形，而后慢吞吞地朝着某处爬去。
戚无晏见状也召出焚天。
身绕业火的黑色巨狼显形，森然狼眼骤然一转，显然也是嗅到了邪灵的气息。
它以极快的速度奔袭过去，路过温吞时似是嫌它太慢，狼吻一伸将白色灵龟含在口中，而后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内。
“……”温止息额角青筋一跳，似乎对焚天的行为极为不满，但忍了忍，冷声道，“布阵。”
两人于原地阖眼打坐维持阵法运行，周遭血红魔气与清润灵气相互交杂。
呼吸形成的风阵阵刮过，戚无晏鬼使神差地抬眼一看，眸光一动：“师兄？”
只见温止息的眉毛与眼睫上都覆上了一层寒霜，唇色也极为苍白，但整个人看上去却不虚弱，反倒更显得清冷纯圣。
戚无晏的心却咯噔了一下。
有邪灵藏身之处本就极为阴寒，温止息又是常年体寒的冰灵根，如此耗费精神维系阵法，只怕是很难熬。
他充满锐气的眼眸眯了眯，犹豫几许，将身上赤红的外袍脱下，抛到了温止息的身上。
热意忽然砸到了身上，温止息微微睁眼，看见那熟悉的红衣时先是怔愣了一瞬，这才意识到戚无晏在做什么。
他瞥了眼只着白色中衣的戚无晏，再次垂下眼帘，漠然道：“不用。”
“逞什么强。”戚无晏嘴角轻挑，露出了佻达的笑意，“师兄是要我亲手给你穿上吗？”
不知是衣袍上令人沉眷的暖意让温止息难以抗拒，还是他本能地不想与戚无晏有亲密接触，温止息沉默了一下，而后将衣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向穿白袍的他此刻身上多了艳色，衬得其容貌格外昳丽，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淡妆浓抹总相宜。”戚无晏欣赏片刻，眼看着温止息眼睫上的寒霜褪去，低笑着调侃，“所言不虚。”
温止息以沉默回应。
过不多时，这修士体内的邪灵便悉数被焚天与温吞抓获，二人撤阵，再进入其余修士体内，两个时辰后终于回到了室内。
苏鹤庭和周驰音仍旧守在那里，他们见二人出阵，面露喜色。
苏鹤庭提醒道：“为免暴露，少谷主还是尽快戴上血玉扳指。”
然而，仿佛是冥冥之中早有天意，他话音未落，门外阵法却忽而被强行破坏，房门大开，暴露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森笑着望向室内，而戚无晏此刻与血玉扳指还有一段距离。
想要再次伪装，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中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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