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金牌补完者》千釜药

69、厄比斯山谷08

　　地下室昏暗潮湿，摆满各色兵器铠甲，大多都荒废已久，散发出锈蚀的气息。

　　欧利亚凝视着桌上的那个小罐子，脸色深沉。

　　这个地下室故意没有安置灯光，小小的铁窗是唯一的光线来源，非常昏暗；也正是因此，这个罐子才会被存放在这里。

　　欧利亚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一角。

　　罐子里装着黑色的粉末，散发着阴冷腐朽的焦化气息。

　　这就是路路华的心脏。

　　它同样在阳光下化成了灰烬，在强光照射下会逐渐蒸发，欧利亚带将它保存在罐子里，放在没有光的地下室，本来只是想把它当做战利品保存下来……

　　没想到在厄比斯森林里，它还能发挥那样的功效。

　　对此，女巫曾说，“在古老的语言中，幸运与诅咒以同样的词汇指代，这两者只是同一事物的两面而已”。

　　他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但这东西确实能保佑他不被厄比斯敌视，那这就够了。

　　吱呀——

　　木门被推开。

　　门外走来一名身材瘦削的男性，身着内阁成员独有的披袍，向欧利亚俯身行礼：“陛下。”

　　欧利亚合上罐子，背对着他叹息一声：“帕卡。”

　　自米拉国王在世起，帕卡便是王族近臣之一，虽然并没怎么得到老国王的赏识，但却帮了欧利亚很多。

　　欧利亚称王后，帕卡也便地位攀升，成了他的心腹。如今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欧利亚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找他。

　　“帕卡，你看见了吗？现在的我在民众眼里，简直就像个笑话……”

　　戴丽的诚实与单纯显得他之前的那些英雄事迹无比滑稽可笑，而女巫的强大与权威又让他失去了裁决权……

　　他正在逐渐失去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民心。

　　他废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凭借“魔种之灾”在民间建立威望，如今却都在一夜之间倾塌了！

　　“我们又要启程去往厄比斯了。帕卡，你有什么想法？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

　　帕卡眼神一转，俯身道：“陛下，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请问您与……米拉殿下发生了什么吗？”

　　欧利亚深吸一口气：“她只是有些太过敏感。因为魔纹的存在，她向来如此，容易任性。等事情过去后我再好好哄一哄就是了，这你不用担心。”

　　“恕我直言，她应该还并不了解您曾经为‘魔种之灾’而做出的……努力吧？”

　　欧利亚顿了顿才说：“她不可能知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魔种之灾并不是一夜之间发酵成如今这人人自危的局面的。

　　欧利亚确实自导自演了一些事情。毕竟英雄只会出现在人们需要他的时候——人间需要先有恐慌，然后才能有英雄。

　　至于戴丽……反正这些恐慌也不会给她带来实质的伤害，还能叫她更加依赖自己……

　　总之，欧利亚并不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老米拉已经去世了，没人能再找到那些事情的真相，戴丽不会知道的。”

　　“比起这个，帕卡，眼下更重要的是，我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赎罪之旅，才能挽回我失去的民心？”

　　帕卡思索少顷，才道：“陛下，您身赴厄比斯森林两次，是最了解那里的人，在这方面就算是那个女巫也相形见绌，这次旅途一定是要以你为主才能有所保障。这是其一。”

　　“其二，这次旅途的目的不应是‘赎罪’。陛下，您说过，厄比斯森林物质丰沛、资产富饶，我们此番动身，就算不是为了征服，也是为了与森林谈判，为多格多的子民谋取平等的地位与利益……”

　　“其三，那位女巫确实强大，也确实富有知识，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要警惕，亲爱的陛下，知识是孕育狡诈的温床！陛下应该提醒民众这件事才对。”

　　欧利亚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这是一场以人类为主的‘朝圣之旅’，陛下，而您是这场旅途当仁不让的领头人。”

　　昏暗的光线中，帕卡森森笑道：

　　“这场旅途发生在杳无人迹的森林中，一去一回，只有最后的幸存者有发言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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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人类组织好队伍聚集在不动河畔，等待路路华前来为他们带路。

　　女巫凯瑟琳站在最前方，仍是那一身黑袍，红发在风中飘扬。她拒绝了戴丽主动提供的马匹，只多带了个挎包与一根木制的手杖。

　　她身后是王族钦定的亲卫队，本有数十人，在女巫指点下削减到只剩八名骑兵，全部身披全甲、手握武器，带着不少食物与水源。

　　欧利亚御马在亲卫队最前方，后方半个身位是帕卡，同样穿着全甲，却因为太瘦而看起来有些不合身，坐在马匹上也有股非常怪异的不协调感。

　　戴丽在最后，轻装上阵，没有骑在马背上，而是站在地上牵着自己的马匹，只多带了一把护身的匕首，与亲卫队形成鲜明对比。

　　多格多的群众聚在后方，或是好奇或是担忧，来为他们送行。

　　当初生的太阳掩在云层后，森林中出现了路路华的身影。

　　他颇为敏捷地穿行而来，在树木间跳跃，最后停在队伍正前方的树木上，打量他们一圈，而后开口说了一段话。

　　戴丽急忙问凯瑟琳：“他在说什么？”

　　凯瑟琳同样回头打量起众人：“他不建议来自阳光下的兽物进入森林。其实我也如此认为——普通的马匹难以长时间地待在那片森林里。”

　　众人面面相觑，想起上次进入森林没过半天，他们所带的马匹便全部疯狂逃窜……唯有从小陪伴着戴丽、常沐浴星光的白马安迪是例外。

　　但就算是安迪，也被旅途中的种种意外吓得够呛，回到多格多后好不容易才恢复活力。

　　既然只会白白损失坐骑，众人索性放弃骑行。骑兵变为步兵，唯有白马安迪仍坚守岗位。

　　但路路华似乎仍是没有满意，又说了很长一段话。

　　女巫微叹一声，如实转达：“太多的武器会令厄比斯警惕，太多的火光会叫厄比斯生气；森林深处遍布泽地，常有阴雨，他建议你们换下铠甲，穿上轻便的雨行衣，就像你们的王女。”

　　欧利亚再也按捺不住：“什么都不带，进去后任它宰割吗？！”

　　戴丽轻声却毫不留情面道：“经验告诉我们，就算我们什么都带了，进去之后也仍是束手无策……顶多再加深厄比斯的敌意罢了。”

　　欧利亚：……

　　女巫凯瑟琳也凉凉道：“我建议你们听从他的建议。”

　　帕卡对凯瑟琳讪讪一笑：“我们可以换下铠甲，也可以放下武器，但基本的防身武器总该有吧？”

　　“而且我们要在那样漆黑的森林中前行，火光也不可或缺……麻烦您把这些转达给黑暗君主，叫他通融一下，怎么样？”

　　凯瑟琳扫了他一眼，帕卡微微瑟缩，又立马讨好般地对她笑起来。

　　凯瑟琳意味不明地叹息一声：“我可以为你们转达。但我仍建议你们听从暗谷之子的建议。”

　　转达完后，路路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什么也没再说了。

　　队伍改装完毕，跨过不冻河，再一次站在厄比斯森林前方。

　　这一次，厄比斯再没打响可怖的闪电，也再没鬼树狂舞、狂风呜呜。

　　他们在路路华的指引下进入了森林。

　　下意识的恐惧与瑟缩拖慢了众人的脚步，走至某一深处后，有阵阵邪风吹过——扑灭了他们手中的火炬。

　　只剩下戴丽手中的那一只还在亮着。

　　她明白过来这大概是厄比斯的意思，它不喜欢太多的火光，但仍是为他们留下了一份光源。

　　戴丽默默握紧火把，微微高举，尽力帮众人照亮前路。

　　他们继续前行，努力跟随女巫与路路华的脚步。

　　森林外，多格多的子民们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目送他们逐渐消失在厄比斯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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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走得也太慢了……”

　　路华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看看后面的人跟上没有。

　　女巫凯瑟琳倒是非常善于野外行路，再多障碍都能叫她一棍子扫走，不时抬头看看，便能立马分辨出路路华的位置，然后跟上。

　　可后面的大部队却慢得多。也许是因为上次的经历，导致他们这回太过谨慎小心，速度也就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

　　女巫完全可以一马当先地甩开他们数十里，但她虽然急于前往森林深处，却也记得要等等其他人，每走一段路便停一停，待视野中又出现他们的身影，才继续前进。

　　路路华也跟着走走停停，以至于进入森林好一会儿，大部队才走完不到路华原计划一半的路程……

　　系统试图为人类挽尊：“是不是厄比斯现在仍然有些敌视他们，故意给他们使绊子呢？”

　　路华蹲坐在树枝上，两条腿垂下来，在空中一晃一晃：“你可别乱说啊，我昨天给它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准备，好不容易哄住了，不可能再使绊子了！纯粹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有路路华带路的厄比斯就没有那么危机四伏了——他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点，加上欧利亚必然还心存疑虑……

　　「暗谷之子。」

　　倚杖等待的凯瑟琳突然呼唤他：「距离终点还有多久的路程？」

　　路路华如实答到：「若只有你一人，还需要三天；若加上他们，还需要六天多一点。」

　　路路华歪头问道：「你要独自先行吗？我可以先带你过去，再回来带他们。」

　　凯瑟琳沉默少顷，摇头：「若没有我，他们必定会闯祸。」

　　话音刚落，路华便若有所感，抬头就见森林上空肉眼可见地聚集起了浓云，孕育着雨水压顶而来……

　　路华：……您还真是言出法随。

　　两人原路返回，便看见正在驻扎的人群。

　　天色确实已经变暗，不光是因为厄比斯本身就黑，也因为夜晚到来，仅仅一根火把已经不足以支持他们继续前行，他们才选择在此安营扎寨。

　　但他们搜罗了附近的残枝败叶堆积在一起，再以石块合围，显然是想要燃起篝火……

　　路路华赶紧阻止：「住手！夜晚的厄比斯不需要篝火！」

　　若说白天的厄比斯是在沉睡，那么到了夜晚它才真正醒来，到时候会有许多天然的照明——夜晚的厄比斯只会比白天温和、明亮，篝火的存在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破坏。

　　凯瑟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上前去转述路路华的警告。

　　拾柴者顿时停住，不知所措地看看手里的枯枝，再看看石堆旁的帕卡与欧利亚。显然，这肯定是他们俩的主意。

　　戴丽握着火把站在一旁，在必要时为人们照明。她想起厄比斯的傍晚确实有许多荧光，便顺从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

　　“火焰代表文明！”

　　帕卡突然站起来，昂首挺胸道：“火焰也是我们安全感的来源。野外的萤火怎么可能与火焰相比？这是我们保护自己的方式！”

　　他这番话气势十足，但搭配上过于瘦小的身材与极不协调的姿势，却显得画面有点怪异起来。

　　他仰头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凯瑟琳，笑道：“如果说厄比斯会因为这点儿火焰就怎么样……那我看它也不过如此。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多格多的子民？”

　　路路华听不懂这些，但路华是每句话都听懂了，意识到这人是个诡辩的高手，顿时懒得计较，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别怪我们警告过你们，便转身去林间寻物了。

　　倒也不是他说不过，只是这种人说起话来最难缠，何况这还是跨语种对辩，他没累死，凯瑟琳也先累死了。

　　他在黑暗处收集了些会发光的东西，又从角落里薅出几只灵丝虫，顺便征用了它们留下的丝，刚要往回走，便听雷声大作，继而丝毫不给人反应时间地下起瓢泼大雨。

　　路华把斗篷披到头顶冒雨回到原地，就见那一地枯枝败叶显然是刚燃起又被扑灭，人们猝不及防地在雨中到处乱撞寻找荫庇……

　　黑暗中他听见一句气急败坏的骂声：“畜生！”也不知骂的谁。

　　惊雷应声落下，带来瞬间的明亮，闪电噼啪击落鬼树粗枝，混杂着雨点坠落，准确无误地砸中方才那人，惨叫出声。

　　路华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蜡。

　　“宿主，虐渣指数上升到50%。”

　　路华：……这跟我有什么关——

　　路华后知后觉：“他刚才在骂我啊？！”

　　欧利亚被雷劈这事儿只能是厄比斯干的，他产生的负面情绪才能关联到路路华身上，导致虐渣指数上升。

　　可厄比斯又从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人类，劈他也只能是因为，他那一声骂的大概是路路华……

　　路华委屈。他明明仁至义尽，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还尽职尽责地给他们找来照明的物品，不感谢他就算了，居然还要骂他！

　　他顿时改变主意停在树上，一边腹诽劈得好一边作树上观。

　　阴雨密布的天空在浇灭篝火后立马放了晴。

　　路华摘下盖在头顶的斗篷，却碰到一股冰凉湿漉的手感，才发现头顶不知何时爬来了根粗壮的藤蔓，沿树干盘虬而来，叶片巨大，严严实实地遮住他，没叫他沾到丁点儿雨水。

　　夜晚已至，森林被细碎的荧光照亮，只见众人全都成了落汤鸡，就连凯瑟琳也沾了满袍雨水，正在掸去身上的水珠。

　　其中，欧利亚还更为倒霉地被粗枝砸伤了额头，显得一行人一个比一个狼狈。

　　视野重新亮起，他们一同看向站在最高处最显眼的路路华，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怨念的神情。

　　路华：……

　　虽然没有走上原故事的悲剧，但他好像，又拉到仇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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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厄比斯：咱就是一些个光明正大的双标，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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