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金牌补完者》千釜药

112、孤岛少年16

　　……

　　秋朝云握着那双冰凉的手，悄悄打量着秋路华的脸色。

　　这是一双秋家人不会有的手，柔软而脆弱，过分洁净，一滴血都没沾过。他将武器送到这样一双手里，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只是夜色太黑，又没有开灯，他看不清秋路华的神情，而秋路华也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这样。

　　于是武器的事情到此为止。秋朝云又按上秋路华的肩膀，轻轻转过他的身体，叫他背对自己，推着他走向窗边。秋路华有些僵硬，但仍是很顺从。他一定猜不出他要做什么。

　　两人站定。是月光与夜灯恰好能照亮的边缘。

　　秋路华下意识回头看他，又逃离般生生止住视线，无措地顺着肩上的力道直视前方。月光为他的面容覆了层轻柔又冷淡的光，勾勒出骨骼的明暗曲线，时隐时现，恍惚像是从梦中飘来一阵薄雾，而雾中是他一挥即散的侧颜。

　　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缥缈不实，周围又总是风吹雨打，总叫秋朝云担心它突然就消散，朦胧地开始朦胧地终止。

　　可他不想终止。

　　他取出装在衣兜里的另一样东西，不大不小的丝绒盒子。他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再扬起手臂，将之环在他项颈。秋路华下意识低下头，呼吸微微一停。

　　他好像弄错了一些东西。也许新建的天文馆真的只是巧合，这才是这场戏里最昂贵的道具。纯色的宝石在夜色里照样璀璨，在他颈上折射出艳艳红光。

　　“南荒新采的鸽血红，他们叫它小露西亚，还没什么人知道它的模样。”

　　秋朝云为他扣上银质环扣，再次去打量他的神情：“……你不了解也没关系，当它是块好看的石头，戴着就可以。”

　　秋朝云双臂虚虚环绕着他的身体，捧起精准打磨的椭圆形石体，轻轻掰开底部的银托。银托上，指甲盖大小的机械体一下下闪烁着红光。

　　“镶嵌是临时的，”秋朝云在他耳边低语，“这里装着追踪器。”

　　怕他想太多，秋朝云多解释了几句：“待秋海原腾出时间，有可能还会来找你。所以你要一直戴着它，以防万一。”

　　“保险起见，你会在常穿的衣服上也发现一些追踪器。看见了不要担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他几乎是直觉般认定秋海原还没有放弃傀儡纵权的可能，他一定还会再来找自己这个唯命是从的私生子。但他也知道这世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堡垒，他无法控制这世上的所有事情。与其挖空心思打造城墙，倒不如一劳永逸地解决一切。

　　秋朝云说：“等事情都结束……”

　　他明明想得都很好，该想的都想到，想到的也都能解决，早就下定决心要扬了国王的财富，将他的国度连根拔起，什么都不留，什么都不留……毕竟这就是他秋朝云最擅长的事情。

　　可是当他说到这里，却倏然没了胜券在握的自信，满心思绪一下子卡壳，不知该怎样进行下去。等事情都结束……他本该在此承诺一些未来，但那些钱与权的问题就统统冒上来，提醒他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而此时此刻，秋路华的沉默本身，是这些不确定性最致命的一部分。

　　他应该怎样说下去？他还能怎样说下去？这句话后面到底要接一些什么样的内容，才能让听的人相信他此时的坦诚与真心，让他相信这已经不是做戏？

　　他平生最擅长玩弄谎言，此时却忘记了该如何去说真话。昔日的层层伪装变成吐露真心的路障，难以跨越，连最简单的表达都被异化，就好像人为了欲望求钱求权，最终却反过来成为钱权的奴隶……

　　那么，这些他一直在追求的事物，到底是在铺就他人生的道路，还是其实在将他捆绑在此处？

　　秋朝云最终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任何话语在此时都显得太过无力，他不甘心又不得不将一切交付沉默与时间。但他已经想明白，当他继续向前，将秋路华带出千缠万绕的囚笼，就同样也是解放了他自己。

　　秋朝云对秋路华说“晚安”，又悄然在他发丝上落一个不会被察觉的吻——比第三次虔诚、比第二次克制、比第一次深沉。

　　然后他便放手，将他交给静谧的夜色，交给这座尚还平静的岛屿。

　　***

　　“……李冬青死了？”

　　郝盈盈缩在狭小的走廊角落里，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将滚烫的手机紧贴在脸上，生怕听漏一个字。

　　毕竟已经出了天大的差错，再不能火上浇油了……

　　她的脸色逐渐苍白，就像廊道飘窗外的天色。不是所有雨过都会迎来天晴，雨水初止后的阴云只昭示会有更多的暴雨。

　　“……我知道了。”

　　“别跟他说！让我再想想办法……”

　　她粗暴地挂断电话，闭上眼睛身体后仰，仰头朝天，徐徐呼出一口热气。

　　这是她第一次失去同伴，而失去的也是她唯一的同伴。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毕竟有些道路就是要血肉来铺就，所以她并不悲伤。

　　她只觉得恨。

　　郝盈盈常常恨自己不姓秋，不姓刘，也不姓什么别的惊天动地的字眼，得削尖了脑袋才能挤到别人天生就有的高度，又要卯足力气才能顶破无形的天顶，而大多数时候是撞得头破血流也再爬不上去，停在不上不下的夹缝里。

　　而现在，想要突破的天顶滑下来将她砸个半死，唯一依仗的靠山也大厦将倾，她稍不注意，就要从这不上不下的夹缝处一坠到底……她绝不要这样的结局。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睁开眼睛，复又站直，翻出通话记录，停在一串并未存进电话簿的手机号码上，只犹豫了几秒，便一咬牙拨出电话去。

　　三声响后，电话接通，手机那端并未主动开口，长久沉默。

　　“……我知道你现在需要敛财。”郝盈盈主动道，努力拿出不卑不亢的态度，“我手上有一批货，绝对能帮到你。”

　　她自然知道拿捏分寸，没有急着抛出条件，暴露软肋，只是低声一笑，说：“就当卖个人情。”

　　电话那头沉吟许久，终于传来一句轻飘飘的回应：“如你所愿。”

　　每每与此人交流，她总要感慨这当真是一家子的人精，除了那个误入此地的傀儡娃娃，其余都是人中之鬼，而这个要命的大少爷，更是鬼中之鬼。

　　他的伪装连鬼都能骗过去。他们都拿他无可奈何，无从判断他到底有什么、没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金钱、财富、权力、美色……他好像都不是特别在意。

　　非要说的话，他想要的，好像只是让他们痛苦而已。

　　她不知该如何试探下去，秋朝云只等了几秒，就那么轻飘飘地挂了电话，好像不论她如何选择，对他都无甚妨害。

　　她开始心慌，脸色愈发苍白，他这样的反应只让她更加恐惧。也许秋朝云已经势在必得，秋海原的倾覆只是时间问题……她隐隐感到自己似乎做出了非常错误的选择，但已经失去了直面结局的勇气，步履飘摇地离开这里。

　　飘窗在她身后映着天色与街景，是高楼常有的视野，楼房小车辆小行人更小。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却仍然无法直视窗外。

　　恐高者害怕的并不是渺小的万物，而是自己站在高处，脚下却不稳固，随时都有可能坠落，回归尘埃，到头来不也仍还是那些渺小的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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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秋海原一把扇开郝盈盈，却没了暴起的能力又，颓然摔回床铺，胸脯剧烈起伏，喉间是愤怒的喘息。

　　郝盈盈跌坐在床边，虚掩住红肿的侧脸，呼出一口热气，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手臂微微颤抖。

　　“疯了你了……疯了你了……”

　　秋海原吐字已经不太清晰，但与他日夜相处的下人们都知道他此时会说什么，立马低头弯腰，就像巴甫洛夫的狗，不知道秋海原此时眼冒青花，早已看不见稍远些的地方。

　　老国王不屑于钱权之外的其他，用金钱换来情谊，总算在钱权将散的时刻尝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他沉思许久，房间里尽是他愤怒的吐息。

　　这吐息已经混了太多来自各种器官的杂音，但老国王不愿屈身医院，更没有人会冒着挨打的风险过多规劝。他固执地躺在南港的最高点，也不知是不是在指望天外的神道哪天再度光临，应允他想要生生不息的贪欲。

　　“把他带回来！”他胡乱指着不知站在何处的下人，像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就现在……快把他带回来！”

　　***

　　秋路华正坐在后院的小花园里，与膝上的小猫咪一起在户外透气。他的指尖抚过猫咪耳尖，就被爪子一把抓住含进嘴里……

　　就在这时，他神情微顿，升起到一股没来由的不安，玩弄小猫的手指缓缓停止。

　　“持续攀升中——报告宿主，虐渣指数稳定在85%！”

　　“……”

　　路华看起来却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郝盈盈见局势已经明晰，终于采取行动，和正在敛财的秋朝云做了交易，把手里的货拱手相让卖人。秋海原发现这件事气得要死，毕竟他现在几乎是走投无路——宿主为什么不开心？”

　　路华只觉背后发毛，有股不祥的预感：“经验表明，每次虐渣指数上升到这个区间，就会发生不是很妙的事情……”

　　他话音未落，身后便伸来一双手，牢牢捂住他的口鼻。

　　路华：……我说什么来着。

　　秋路华下意识倒抽一口气，没来及发出任何声响就被整个提起。膝上的小猫滚成一团落地，而他被推按进旁边的树林里。

　　袭击者一身游客打扮，惹眼的花衬衫，也不知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这里的，看是普通人，身手却不凡，轻易化解掉他所有花拳绣腿的挣扎。奶猫嘹亮的喊叫声靠近，而袭击者低喊一声“滚开！”，也不知做了什么，小猫倏然便没了动静。

　　他顿时剧烈挣扎，想要回头查看，头颈却被牢牢箍住，动弹不得。

　　袭击者凶狠道：“你也别乱动！”

　　紧接着，伴随颈后剧痛，秋路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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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科学表明，许多动物会试图用闪闪发光的东西进行求偶；科学表明，人类也会（x）
久等啦，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