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睡前故事[西幻]》胖咪子

9、第 9 章

　　自从被两个坏心眼骑士抓过一回，艾尔莎再也不敢自己单独出门去采浆果了。

　　幸运的是，只要她放软声音说几句好话拜托黑龙，夸夸它吹吹彩虹屁，黑龙都会不情不愿地陪她一起出去。

　　艾尔莎被黑龙抓着飞来飞去，就像搭乘飞龙牌专车，省时省心又省力，还全程免费。
　　就是天上风有点大，不过也没办法。

　　所以每回她都能多带一些果实回去，扩充家里的浆果地品种。

　　他们在森林边缘又碰上过几波高喊着“打倒恶龙解救公主”的王子或是骑士，无一例外都被黑龙拍飞了。

　　艾尔莎的浆果小苗种植基地已经初见规模，这让她每天醒来都很开心。

　　清扫服务进行得也很顺利。
　　艾尔莎将所有珍宝整理整齐，按照品种大小颜色排列，强迫症患者看到应该会感到很舒适。

　　黑龙从没表扬过她，但从它越来越频繁的摇尾巴频率里，艾尔莎猜测它是满意的。

　　哦对了，黑龙最近爱上了吃烤肉，痴迷。

　　每天，它都会把捕食回来的猎物放在艾尔莎面前。

　　可是艾尔莎有点困扰了。
　　黑龙的食量太大，腌制和烤制的工作量都很大也就算了，她很担心，照这么下去，厨房那几桶调料根本不够它吃的。

　　是时候该寻找一些新的调味料了。

　　于是，这一天，黑龙照旧带生肉回来的时候，艾尔莎问：“龙先生，这附近有蜜蜂吗？”

　　黑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忆，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有，很多，这么大，很吵，很烦。”

　　艾尔莎按照黑龙描述的大小比划了一下。

　　呃，和她拳头差不多大的……蜜，蜜蜂？
　　被蛰一下会死的吧！

　　她果断放弃了自己去采蜂蜜的想法，笑脸一堆，转为热情地忽悠黑龙，“龙先生，您吃过蜂蜜吗？很甜的哦，如果涂在肉上再烤，肉会变得香甜鲜美，非，常，好，吃哦！”

　　黑龙的耳朵快速地竖了一下，但是它龙头冷酷地一撇，“我不去，烹饪是你的工作。”

　　“啊，想起那个味道，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比蜂蜜烤肉更好吃的东西了！”艾尔莎踮起脚迷离地望着天空，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脸上满满都是回忆和向往。

　　龙耳又竖了竖。
　　黑龙沉默了。
　　好像还咽了口口水。

　　艾尔莎笑眯眯地盯着它，目光里饱含热烈的期待。

　　黑龙冷脸说：“你不要这么看我。”

　　黑龙还冷脸说：“看我也没用。”

　　黑龙坚定地冷脸说：“不可能。”

　　总之，最后黑龙去采蜂蜜的时候，艾尔莎用半透明的纱裙把自己整个罩住，隔了很远的距离监工。

　　黑龙飞得高高的，掏了蜂巢调头就跑。

　　艾尔莎满意地笑。
　　她就说该让黑龙去干这件事嘛，蜜蜂飞得没有它快，追不上它。

　　晚上，他们快乐地吃上了蜂蜜烤肉。

　　为了奖励功劳最大的黑龙，艾尔莎毫不吝啬地把它从犄角到龙爪狠狠夸了一通。

　　“我当然很厉害。”黑龙假装毫不在意，以为艾尔莎没发现它得意地翘了翘尾巴。

　　吃饱以后，他们躺在火堆旁消食。

　　黑龙不经意瞥她一眼，突然舔了她的脸一下。

　　冰凉的舌尖猝不及防从脸颊上滑过，滑溜溜的，艾尔莎整个人都懵了。

　　她一动不动呆了好几分钟，才想到，可能是刚才腌肉的时候，有蜂蜜不小心蹭到了她的脸上。

　　虽然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但艾尔莎还是僵住了。

　　黑龙看到她僵住，也僵住了。

　　它其实没想太多，只不过看到很近的地方有香甜的蜂蜜，下意识就舔了。
　　它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而且，在看到她这么大的反应以后，黑龙竟然自己也觉得这个行为好像有一点奇怪了。

　　艾尔莎呆滞地盯着火堆，整个人呆成了一座雕塑。
　　黑龙它，它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舔她呢？
　　不对，它可是龙啊，舔她很正常。
　　还是不对，即便它是龙，也不能随便舔人吧？

　　黑龙突然凶神恶煞了，“你该害怕了，人类。”

　　“为什么害怕？”艾尔莎现在大脑转速比较慢，转过头看它，距离有点近。

　　黑龙龇着利齿炸着龙鳞威胁，“你不怕我吃了你？”

　　艾尔莎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对啊，那可是一头巨大的恶龙啊！Dragon啊！会喷火的啊！
　　恶龙舔她，她应该感到害怕才对。

　　可是为什么没有怕呢？

　　艾尔莎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膝头。

　　火星偶尔噼啪一声，周围的一切都是温暖的、橙红色的。

　　没有人，也没有龙说话。
　　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奇怪。

　　艾尔莎忍不住，偷偷看了它一眼。

　　她从来没有在这种偏暗的环境下，这么近距离观察这头黑龙。

　　原来龙鳞会根据呼吸的频率微微张开再伏下。

　　啊！那些黯黑色的龙鳞下面，在浅淡金色的皮肤上，竟然藏着会发光的金线。

　　金线随着呼吸，一强，一弱，一明，一暗，就像天边闪烁的星星一样。

　　它居然是一头小金龙！

　　艾尔莎惊喜地又“啊”了一声。

　　“干什么！”黑龙还是摆着那副傲慢且穷凶极恶的样子。

　　艾尔莎真的好想、好想、好想，摸一摸那些会呼吸的金线。
　　手指在身边动了动，握成拳头。

　　她想起上回摸过黑龙之后，那种冰凉的龙爪压在血管上的感觉，历历在目，毛骨悚然，绝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龙先生。”

　　“唔。”黑龙吃饱了，整头龙都懒洋洋的。

　　“龙先生。”

　　“有话就说。”它有点不耐烦了。

　　“您上回说，不许我再那么对待您……”艾尔莎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您指的是，不能再关心您，还是不能再摸您？”

　　“都不可能！”黑龙戒备地跳起来，地面都晃动了。
　　“想都不要想。”它着重强调道。

　　“噢，好的。”艾尔莎有一点点小小的失望。

　　也是啊，她想摸一头龙。
　　龙会拒绝才是正常的。

　　她居然想要摸一头恶龙，这个想法才很不正常吧。

　　“我要去睡觉了。”
　　艾尔莎觉得她一定是困傻了，需要靠睡觉来冷静一下。

　　*

　　第二天，黑龙带着艾尔莎飞翔的时候，一不小心，尖利的爪尖割破了她的裙子，大片雪白的肉露了出来。

　　作为一头从来不穿衣服的龙，它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但是艾尔莎的反应很夸张，她一整天都红着脸，想方设法遮挡自己。

　　敏感又脆弱的小东西，让黑龙觉得很麻烦。

　　她需要穿厚一点的衣服，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它弄破了。
　　黑龙认为。

　　*

　　当黑龙带回来一整块血淋淋的皮毛的时候，艾尔莎正坐在巢穴洞口，缝制清洗干净的红丝绒窗帘。

　　“送给我的？”她欣喜地站起来。

　　“是施舍，不是礼物。”黑龙很严肃地强调道。

　　天气开始变冷了，厚厚的皮毛来得正是时候。

　　艾尔莎很开心，“谢谢您的礼物，我很喜欢。”

　　黑龙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开心，“告诉你了不是礼物。”

　　“好的，还是谢谢您。”实质重于形式，艾尔莎没有继续下去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论，扬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但是，这种还在滴血的皮毛，好像没有办法制作成衣服。

　　于是艾尔莎拜托黑龙带她去河边清洗皮毛。

　　和她之前预想的一样，水源地吸引了各式各样的生物。

　　今天黑龙没有飞起来，龙爪要用来走路，不方便抓着她了。
　　在艾尔莎非常努力的讨价还价之下，她赢得了坐在黑龙头顶的权力。

　　艾尔莎很是狂妄地骑在龙头上，手抓住两只犄角保持平衡。

　　前方很像有一个看不见的结界半圆，途径的生物如浪潮般逃窜躲避。

　　反正就是很神奇的感觉，莫名感受到了一股俾睨天下的傲气。

　　发觉自己这种心理，艾尔莎先是短暂地反思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放弃了。
　　她艾尔莎，可是一个骑着小金龙的人类啊！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够骑着小金龙招摇过市的？

　　艾尔莎自觉很有狂妄的资格了。

　　清洗过后，带回恶龙巢穴，艾尔莎把皮毛挂在洞口的树枝上，回过头对黑龙说：“先晾在这里晒干吧。”
　　晒干以后该怎么办，其实艾尔莎也不知道。

　　看这头憨憨龙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实在不行，她得去一趟城镇，集市上一定有人知道怎么处理皮毛。

　　如果不算那个金碗的话，这是黑龙第一次送她东西，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艾尔莎想要郑重珍惜地对待。

　　*

　　虽然黑龙坚称那不是礼物，但艾尔莎为了表达感激之情，肉疼地用掉了很多调味料，在极其有限的条件下绞尽脑汁，做了一顿丰盛奢侈的晚餐。

　　有煎肉饼、炖肉汤，当然还有各种风味的烤肉。

　　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艾尔莎和黑龙坐在一起休息。

　　金线又在明明亮亮的发光了。

　　艾尔莎悄悄往黑龙旁边靠了靠。

　　很快就被敏锐的黑龙发现了。
　　“警告你，不许再接近我。”它龇起了獠牙，眯起了金瞳。

　　威胁是很凶狠的，但它并没有移动位置，依然稳稳地坐在原先的地方。

　　要是黑龙想挪开艾尔莎，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它只要随便一拨，就能把艾尔莎整个人弹飞出去。

　　但是它没有。
　　它只是非常不满的、十分生气的，低头看着这个渺小的人类放肆地靠在它身上休息。

　　而且她不知死活的，在龙鳞张开的时候，往它身上蹭。

　　她的头发很多很蓬松，蹭上去痒痒的。

　　她居然伸出手想摸它。

　　黑龙突然觉得——
　　很想朝天咆哮，或者在地上打滚，再撞倒几棵随便什么大树。

　　它现在很暴躁了。
　　非常、十分、极度，暴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