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的奇妙冒险[西幻]》红叶蝶

196、黑曜国(1)

　　身上好冷啊……但是，脸上却有些暖暖的、痒痒的。

　　莱欧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刻，他正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薄薄的雪地上。四下里是树叶沾满银色雪花的高大笔直的杉树。一缕缕夕阳温和的金色阳光穿过树间，照在了他的脸庞上。

　　莱欧坐起身。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人形轮廓。

　　这里是位于黑曜国北方的一座小雪山。此时的莱欧，还是个不满十岁的黑毛小鬼头，是黑曜国国王的独子——雷恩王子。

　　“雷恩殿下！”

　　雷恩王子顺着声音转过头来。

　　迎面走过来的这个黑褐色头发的少年是他的剑术老师、黑曜国的剑术天才——塞琉斯。虽说是老师，其实塞琉斯也就比他大了六七岁而已，个子更没有比他高上多少。

　　虽说黑曜国的国民普遍都是黑发，但只有王室成员的发色是最纯正的黑色。塞琉斯一走到雷恩王子身边，就可以明显看出他的发色有些微微地偏褐，并不是纯黑。

　　雷恩王子站起身来，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碎雪沫。

　　“殿下，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塞琉斯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下山了。”

　　“嗯。”

　　雷恩王子捡起一旁的长剑背在背上，跟着塞琉斯向山下走去。即使现在七八岁的莱欧长得比同龄的男孩要高不少，但长长的剑压在背上，还是衬得他的身板有些瘦小。

　　“雷恩殿下，你看，这些杉树长得是多么的高大笔直啊！”塞琉斯一边走，一边活力十足地挥舞着双臂，开始了他那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教导”，“我们为人处世也要学习这杉树的品格，要成为坚强正直的人！”

　　“知道啦，知道啦，塞琉斯老师。”雷恩王子漫不经心地随口应着。

　　走了没多久，两人就来到了山脚附近。前方传来了潺潺的溪流声。

　　“这个天气，溪流竟然还没有结冰啊。”雷恩王子惊奇地问道。

　　“雷恩，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塞琉斯竖起一根手指，开始侃侃而谈，“从雪落到雪停不过三五小时的时间，雪花是从空中凝结的，因此地表气温达到零下的时间就更少了……”

　　前方传来了嬉笑打闹的声音——是一群小孩在玩打雪仗！

　　雷恩王子眼睛一亮，抓紧背上的剑带，兴奋地向他们跑了过去。

　　“……而像这条小溪这么深的水要完全结冰，至少需要冻一整晚……殿下？！”

　　“喂！”雷恩王子一路跑到了那群小孩旁边，兴奋地说道，“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

　　雷恩王子跑得脸颊通红，口中不停向外呼着白气，而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群小孩看到雷恩王子跑过来，手上动作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雪地陷入了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

　　“是雷恩！快跑啊！”随着一声大叫，孩子们一哄而散。

　　不知从哪个方向丢了了一只雪球，雷恩没有躲避，雪球砸在了他的右脸颊上，而后冰凉的雪水混合物缓缓地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啪嗒啪嗒地滴到地上。

　　有一个小孩转过头来，看了看雷恩身上背着的剑，又看了看他的脸，迟疑了一下。

　　“喂，你还不快走！”另一个年龄稍大的小孩一下子扯住了他的胳膊，“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他可是雷恩王子，要是把他砸坏了，国王可不会饶了你！”

　　一想起国王那吓人的样子，小孩吓得一哆嗦。他转过身，跟着伙伴一起跑远了。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溪流边，瞬间变得空无一人，只留下满地凌乱的脚印与掺杂着泥水的碎雪块。

　　“砸坏……怎么会砸坏呢……”年幼的雷恩王子低下头，盯着地上的雪喃喃自语。脸颊上的雪水弄得皮肤痒痒的，但他并没有伸手去擦。

　　“……”塞琉斯从不远处看着雷恩的背影，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塞琉斯背着手悄悄走到雷恩的身后，突然大声朝着他的耳朵吼了一声：“雷恩！”

　　“啊！？”小雷恩吓得猛一回头。下一秒钟，一坨大雪球就狠狠地拍到了他的脸上。

　　“啊呸呸呸！”雷恩拼命吐出嘴里的雪沫，指着躲在远处奸笑的塞琉斯喊道，“好啊，塞琉斯，你敢偷袭我！”

　　雷恩蹲下身抓了两大把雪，在手中紧紧捏成了半雪半冰的小球，而后对准塞琉斯的脑门儿猛掷了过去。

　　“哎呦！”为了让莱欧高兴一把，塞琉斯故意没怎么躲，却没想到这小球砸在脑门儿上竟然这么疼！

　　“雷恩，既然你如此无义，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放马过来吧，塞琉斯！”

　　两人打起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雪仗。

　　等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半黑了。

　　“不好！”塞琉斯只顾着仰头望天，结结实实地吃了雷恩正面袭来的一记雪球。

　　“咳、咳咳……”

　　塞琉斯是真的“吃”了一记雪球。雷恩的雪球正好砸进了他张开的嘴巴里，呛得他不停地咳嗽。

　　“啊哈哈哈哈——”

　　雷恩一开始还幸灾乐祸地对着塞琉斯狂笑，但是塞琉斯在咳了半天之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咳越严重。

　　“咳咳咳——咳——”

　　“喂，你没事吧？”雷恩止住了笑容，跑到塞琉斯的身旁，轻轻地帮他拍着后背。

　　“咳——”在一声带着可怕滑音的咳嗽声过后，雷恩眼角的余光瞥到塞琉斯捂住嘴巴的手中好像有一丝暗红色的东西，心中小小地一惊。

　　那……是血吗？

　　塞琉斯很快就把手移开了，微微攥成拳头垂在身侧，雷恩看不到。

　　应该……不是吧？打雪仗怎么能打出血来呢，也许那只是攒雪球时沾染上的暗色泥土——

　　“殿下，我们得赶紧回宫了！”塞琉斯用另一只手背擦了擦脸上的雪，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嗯……”雷恩也面带担忧地望了望天色。一不留神已经玩到这么晚了，如果能偷偷溜回房间还好说，要是让父王发现他们这么晚回宫，肯定又要大发雷霆……

　　***

　　昏暗烛光照亮的书房内，黑曜国国王背着手立在窗旁，凝视着外面黑暗浓稠的夜空。鹅毛般大小的灰白雪花一刻不停地从空中落下，无穷而又无尽，为这暗无天日的冰雪天气增添了无限的沉重。

　　过了片刻，国王缓缓开口：“这些报告，都属实吗？”

　　黑曜国国王的身材高大硬朗，相貌不怒自威。在他身后，身穿宽大衣袍的瘦弱年老魔法师恭谦地将身子压低，颤声回答道：“这是在下联合诸多资历较高的魔法师，经过多日的调查加上研究探讨的结论，理应属实。”

　　国王伸手拿起了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沓报告。这叠纸很轻，仿佛窗外吹来一阵风就能将它刮跑。而在那上面，却讲述了与黑曜国有关的一个沉重的事实。

　　最近几年，黑曜国的犯罪率一直在爬升。国王下令从各个方面进行调查，但是都没有查出什么所以然来。最后，还是魔法师团队找到了真正的原因。

　　“国家的西方和北方，都探查到了数量众多、规模巨大的黑曜石矿脉。”在国王翻动报告的同时，老魔法师也在一旁进行简要的讲解，“这些矿脉好像受到了某种不明物质的污染，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出性质不明的黑色能量。我们认为这股能量会逐渐影响国民的心智，造成焦虑、烦躁、冲动易怒等症状，这就是近几年国内犯罪率升高的原因。”

　　“这么说，我或许也受到影响了吧。”国王喃喃自语。

　　老魔法师在一旁轻声应道：“可以这么推测。”

　　“……”国王沉默片刻，而后又开口问道，“如果一直处于矿脉的影响中，大概多久才会变成你们所说的那种……”

　　“魔物。”老魔法师在一旁接话道，“回陛下，这与距离矿脉的远近有关。最近收到报告的几起由人转变为魔物的案例，都是发生在西方和北方接近矿脉的郊区地区……”

　　“那么，最短需要多久？”国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这个，具体的时间，我们尚且无法定论。不过，我们一致认为几年之内应该还不会产生太大的异变，陛下应该能有充足的时间对国民进行疏散……”

　　“疏散？”国王冷冷一笑。老魔法师身上打了个哆嗦，立刻闭上了嘴，将头埋得更低。

　　“这么多人，你叫我疏散到哪里去？”国王冷冷地反问，“一起去北方的雪山地区送死吗？”

　　“陛下，我们可以联络中部地区的狮子国，南部地区的绯石国……总会有办法的。再不济，还有米兰达……”

　　“哼。”国王猛地一挥袖子，“你退下吧。这件事情，严禁对外界提起。”

　　“是。”老魔法师行了个礼，而后忙不迭地逃出了这个黑暗沉闷的房间。

　　哼哼，管你疏散不疏散，也不关老朽的事了！老朽今晚就要逃离这个鬼地方，再也不回来！

　　国王走出书房，对着走廊中的亲卫说道：“把雷恩和塞琉斯给我叫过来，一刻也不许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