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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2章 ...

  •   若说之前那些唐人还心有忧虑,摸不准这恢复身份的灵修才子是否真如常越嘴中那般冷酷无情,等那位亲王撩开帘子自行下车时,他们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忍不住后退让出一条大道。

      不怪那些人这般姿态,除去一些江湖老前辈和门派之首,其余多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弟子,何曾见过这般有威仪的大人物。穿着一身紫黑双色异国服饰,衣绣栩栩如生的双飞崆龙,抹额下那双眼眸,就如他那暗红色的头发一般,如火山下游动的熔浆,轻易就能让人尸骨无存。

      那眼里不带丝毫的情感,却油然一股通天寒意席卷而来,仿佛身处雪山之巅,那人周遭的空气都凝聚成冰,而这个人,再也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位温文有礼又带点书生意气的病弱青年。

      他是将军,也是亲王,凌驾于世上绝大多数人的尊贵身份,更有一剑定苍穹的恐怖实力。他下了马车,迈着步子慢慢的走向天华军那边。之前这里经历一场血战,地上还留着暗黑的血迹,融入了沙里,空气中闻得到那股消不去的血腥气,然而这位昭王,他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

      在这个沦为战场的地方,他比那千军万马突袭而来的敌军,更有威慑力。

      他倒是没有理会那些唐人,本就不将人放在眼里,高高在上的他,不消言语不需眼神,光是站在那里就耀眼无比,不怒自威。他走到了常越和那位窟车世女面前,才停下了步伐。

      两名指挥过战场,更是经历无数次死里逃生的大人物,偏生就朝着一个才20岁的青年低下了头,冷汗沿着额头、下巴低落在地上,军甲都被汗水浸湿。

      安淳面色冷漠,好似身上徘徊不散的阴寒肃杀之气与自己无关。他抬脚,踩在了那世女的右肩膀上,这算是一种侮辱吧,偏生被他弄成一种施恩般的姿态。

      他的声音冷如寒冰,道:【你可知罪?】

      他每说一个字,脚下力道就重了一分,十数米之外都能听到骨骼被压迫发出的吱嘎声响,那世女浑身都在发抖,倒是声音平稳:【臣知罪。势必以窟车柏卢的头颅,连臣下之心肺,奉上以表忠心。】

      【孤要你命,何用?】安淳面色一丝变化也无,【你窟车莫要试探孤的底线。】

      他这才放下脚,窟车谢雅哆嗦着身子,额头贴着地表,微胖的身躯包裹在厚重的铠甲下,她的容貌很是普通,两把巨斧却是耍得虎虎生风,刚才退敌的时候英勇堪比百名男儿,常年上位者的气势让她比大多数的男人都显得更为出色,耀眼的郡王世女,多少人捧着护着,在镇国昭王面前,却是比尘埃还要低贱。

      司纳空媪,绝不姑息威胁天华之人。这一点,在场人中,窟车谢雅最为清楚。

      窟车谢雅30岁,13年前成为世女,八年前在国宴上见过常年在别宫和战场徘徊的昭王。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是昭王,八岁封的是泷王,泷与龙谐音,足见皇室对之的期待。那是被名为国家机器的牢笼紧紧束缚住的尊贵之人。十二岁时,他被封为昭王,又在昭王二字前,加了镇国二字,那时他的立场又有微妙的改变。

      窟车谢雅见到的,是已然成为镇国昭王的他,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女皇的侧边,不发一词,如一尊精致的娃娃,但是再漂亮的娃娃也是含着剧毒,没有人敢抬头看他,谁都无法直视这个有着过分侵略性的少年亲王。

      那只是那天第一次见面,第二次是在后花园见到的,那个人手持着一把剑站在花间,脚边躺满了尸体,那些人不过是无辜的宫女侍卫,死相凄惨血流成河。窟车谢雅也上过战场,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杀红眼的将士,但是看过再多的血腥,她也无法承受住当年那深深烙入眼底的一幕。

      那是屠杀,绝望如同阎王的邀请。

      被发现了,她意识到这一点,那个少年亲王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像是看一粒再普通不过的沙尘,就转身离开。她刚要松口气,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动弹不得。

      十二条金珠链落在她肩膀上,戴着冠冕的人,是天昭女皇。女皇面上带笑,似乎根本没有死过人,她说:‘忘掉今天的事,谢雅。你一直是个乖孩子,不是吗?’

      谢雅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府的,她将自己浸在热水池里,却还是驱散不了从脊背不断升腾的寒意。

      那就是习业火道的成果吗?无心无欲,以杀取道的绝世功法。

      始皇之后,第一位将业火道参透到此等程度的皇室子弟。那已经不是人类了。

      窟车谢雅,对镇国昭王,生不起半点忤逆之心。她已经完成臣服在自己的恐惧当中,昭王成为了她压在心底的心魔。

      仅是恢复记忆就产生如此大的变化,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常越之前提起过,大概见到安淳的唐人侠士只会认为这个人不过是和安淳长得很相像的另一个人罢了吧。如此大的性格差异,就连气质和气息都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不是常理能够判断得了的。

      安淳没有停留,率人进了营帐,他们的时间不多,也没有多加歇息就准备开会。天华人和唐人挤在一个帐篷里,总是缩手缩脚的不自在,尤其主座上的人压根就没把别人放在眼里。

      如果说那些自持身份想摆架子的人,心里会觉得极不舒服的话,在见到窟车世女和常越那见怪不怪的样子,反倒是难以说出刺话来。常越说:“计划由我们制定就可,吾王与炽焰营会见机行事。”

      以往天华打战的时候,炽焰营不是没有和其他军队合作过,只是那份合作和普通意义的合作不一样,他们的合作就是:王上想打哪里了,跟着;王上不想打了,退兵。

      这种乱来的做法,偏偏在炽焰营战斗力过分惊人的份上,反而成了出其不意,往往能高效赢胜战的捷径。但唐人那边很难接受,就算昭王多么威名赫赫,但在这些人的主观印象里,一个大病初愈的弱冠青年,哪可能那么神勇。

      唐国不是没有皇室子弟领军作战的,可是搀和的水分也多,谁知道昭王那名望是不是刷上来的。再说了,我们唐人也不想被你们天华人压制着,面子该往哪里搁。

      于是说着说着,就开始了窟车世女和于睿的口水战,窟车世女会打战,她的脑子也灵活,嘴皮子更利索,于睿身为天下三智之一,两个人你来我往说得嘴巴都干了,谁都说服不了谁。

      眼见着就这样僵持着,主座上那个安静看兵书的人突然站起来。过去的两个来时辰,这人就只是侧躺着,连兵书都是下属给他捧着,翻页都不用上手,将阶级腐败贯彻到极致的让人不爽的姿态。可是他这么一动,其他人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纷纷都望了过去。

      “嗳?王上是有什么指令么?”常越笑呵呵的问。得了,您要是有主意就行,那也就省得和他们吵了。就是因为这里最大的那个没发话,他们这边连说话都没什么底气啊。

      王上要是像刚才那样气势全开就好了,偏偏警告完窟车谢雅后就气势全收,安静得跟磨了爪子的猫一样。当然,前提是不要对上他那双眼睛。

      安淳没有理他,反正这营帐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他值得放进眼里的。甚至是唐老太,也和他没关系,那是皇姐该搞定的事情。

      他双眼扫过四周,停留在窝椅子上淡定吃茶点的孙思邈身上。孙思邈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才抬起头来,险些没被安淳那双骇人的红眸吓个半死。

      干嘛用那么可怕的目光盯着我?孙思邈觉得自己真是日了狗了,但面上还是挂着和蔼的笑脸:“莫小子,哎不,昭王殿下,您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老夫么?”

      安淳冷哼一声,孙思邈打了个激灵,赔笑说:“瞧我这记性,我这就去配药,亲自熬,亲自熬。”

      孙思邈说完就出了营帐,偏偏那位亲王阴魂不散的跟在他后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孙思邈特别心虚,摸不准是不是谎言暴露了。也不对,或许是觉得之前配的安胎药没用吧。

      啧,有用就奇怪了,莫文赫又不是真的怀孕。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还真跟孕夫一样,脾气还越来越大,今早直接马车送进营帐,谁都不想见,连安淳都吃了闭门羹。难怪这人气头起。

      人是出去了,留在帐内的人却有不一样的心思,唐老太急问,莫不是病没全好,怎么就要吃药?还要孙思邈亲自熬制。

      常越和窟车谢雅也是摸不着头脑,就安娜心特宽的安抚他们:“没事,莫大人最近害喜严重,王上让孙国友熬安胎药呢。”

      不,你这话压根让人不能心安。

      窟车谢雅一脸吃惊:“害喜是什么鬼?莫文赫不是男人吗?”

      常越也是一脸惊悚。

      安娜见怪不怪,说:“孙国友制出了男男生子药,刚好莫大人就中招了。哎,真期待小亲王是像王上还是像莫大人呢。”

      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在营帐里丢下一颗炸弹。知道真相的于睿他们都纷纷一脸不忍目睹,而不知道真相的人们,一脸的惊悚。

      男男生子药?男人怀孕?昭王的种?夭寿啦,心脏不好的都要跪了。

      然而更让人心衰的事情还在后面——昭王被非礼了。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紫蝴蝶突然大变活人,然后一把将不胜防的昭王给推倒在地,地点就在外面的营地,好多人都亲眼目睹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想要扑倒安淳可不容易,但他哪里知道这个人目的就仅仅是扑倒,不应该是刺客吗?剑都拔了,却被抱了个满怀是怎么回事?这剧情不对啊。

      偏偏这个来者还一脸痴迷深情,说:“安儿,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相公我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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