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挣脱》3l

73、飞蛾与圆

　　库洛洛来到第4门对应的迷宫入口，进入前，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由羽毛传回的信息上。
　　“一共有三人，快要到铁门了。我也得赶快跟上才行，如果他们进去后把门再锁上就糟了。”
　　正这样打算着，监视中忽然传来威吓声：
　　“是谁！”
　　库洛洛下意识地迅速做出迎击架势，同时调出监视的图像。确认四周没有人后，他闭上一只眼睛，另一只里映出迷宫中的影像：
　　手电筒的光束慌乱地摇摆着，四周弥漫着白雾，一阵阵急促地呼声不断传入耳中。
　　“谁！谁！”
　　那人大喊着，左右摇晃着视野。
　　“谁都没有啊……”库洛洛心里正这么想着，一道影子忽然出现在视野中。下一刻，传来的影像变得一片漆黑，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佩戴在右眼上的雷达监视器显示剩余可用的羽毛数量变成了1。
　　“就在刚刚，那人被杀了。”
　　但在这场比赛中杀死选手的人，将会失去晋级资格。
　　“究竟是谁杀了他！”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雷达图画面，却发现对应的迷宫方向空无一人。
　　过了许久，他身后依旧一片寂静。库洛洛壮着胆子站到了入口处，感觉冷汗从自己脸颊上流下去。
　　“对方实力很强。至少从监视画面传来的讯息是这样的，速度十分快。对方仅是为了抢夺钥匙而杀人的吗？不对，失去比赛资格的话钥匙就没有意义了，那么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又消失到了哪里？”
　　抱着强烈的疑问，库洛洛绷紧了神经，迈入迷宫之中。尽管他时刻用监视器确认着前方的情况，但浓雾依旧让他觉得自己如同一个被投入野生丛林中的盲人，时刻将有猛兽从迷雾中扑出来。
　　最终，他来到了那两扇铁门前。
　　残留的杀气与恐惧弥漫在空气之中，鲜血铺满了木栈道，滴滴答答地流入水中。三具尸体均被切断了头与四肢，木偶般地堆砌在一起。
　　“我监视的人死亡时另外两个人还活着。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了——
　　敌人是杀伐果断，并以此为乐的强者，而且丝毫没有掩盖自己杀气的意思。如果遇到了，恐怕就是一场死战。”
　　他小心地推开半掩着的铁门，提起一口气，放轻脚步走进迷宫之中。向前走不久，路分成了朝前、右边和右后方三条，他跟着橙黄色的灯光继续朝前走去，疑问却仍止不住在脑中打转：
　　“对方也会以前往岛上为目的吗？如果仅为了杀人的话，为什么不留在森林中，为什么要来抢夺钥匙？”
　　而且……凶手去哪了？
　　他缓步走着，尽量放轻脚步，在通过雷达图确认自己附近没有人后，他抬起头看向四周的雾气，不由得感到浑身紧张。
　　将精神集中在敌人身上的库洛洛并没有注意到，他前方的灯塔，像是时间凝固后夜空里的月亮，再也没有随着他的前进而上升半分。

　　“真是奇怪，灯塔亮光的高度好像没变。”
　　同样进入门中的青冥说道。
　　“你一直在看着它吗？”玛奇问。
　　“没有，只是偶尔确认一下。”
　　“没变的话不是说明我们根本没在前进吗？”
　　“可我们确实是在朝着它走啊，而且走了好久了。明明进门之前，能看到一直在靠近它的。”
　　沉默中二人决定继续朝前走，很快也遇到了与库洛洛相同的岔路。
　　“还是继续朝灯塔走？”玛奇指了指前面。
　　“不如看看两边是什么再说。”对方却兴奋地提议道。
　　她们先朝左后方走去，很快就遇到了一扇和之前一样的大铁门，门锁旁刻着数字“1”。
　　玛奇感叹道：“没想到用到钥匙的地方还挺多的。”
　　青冥却皱起了眉，语气中多了些着急：“去另一条岔路看看！”
　　玛奇在路口系上念线，接着二人进到右边的岔路，里面更加狭窄，道路错综复杂，走了一会后，时不时能够看到前方的灯塔。她们不断选着那个方向的路前进，终于来到开阔一些的地方。
　　“青冥，我们绕回原地了！”玛奇指着自己留在最开始的路口的念线，“可是……我们尽量在选朝着灯塔的方向前进。”
　　“那还是走这条朝前的路！”青冥说道。
　　这次二人跑了起来，目光盯着前方的灯光一刻不离，却看到它开始缓缓地朝右偏去。
　　同时一个人从后面追了上来，拉住了她们。
　　“库洛洛！”
　　他弯下腰喘着气：“太好了。你们没有遇到杀人魔吧？”
　　“你在说什么——”青冥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她惊愕地看向原本属于身后的夜空。一边玛奇也与她盯着相同的地方。
　　“我们中间……没有掉过头吧？”
　　二人眼中映入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他们的背后，那本应该空无一物的黑夜中，赫然悬挂着一轮明亮的灯光。
　　青冥甩开手朝前加速奔去，盯着那个一直在朝右移动的灯光，它最终隐没在芦苇顶下，接着一轮新的灯光从左边出现。她刹住车，回身看到背后那灯光仍悬在空中。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身后转来库洛洛的喊声。
　　青冥返回他们身旁，二话不说抓住库洛洛的肩膀把他往下按，一条腿抬到他后背上。
　　“你干什么啊！”他抗议道，却没有直接反抗她。
　　“麻烦你当一下凳子。”她说着，两条腿跨过了他的肩膀，坐了上去。“我需要越过芦苇看看。”
　　库洛洛扶着她的腿站了起来，但是青冥刚刚接近芦苇丛顶端，两边立刻朝她的头戳出长棍。她连忙朝后躲开，连带着库洛洛一起摔到地上。
　　“看来越过芦苇也是不允许的。”玛奇说。
　　“越是这样设计，越说明这芦苇丛挡住了重要的信息。浓雾与高丛，我想这就是迷宫的关键。”

　　飞坦五人在从迷宫中退出后开始寻找钥匙。
　　“我调查到第3钥匙的所有者。”派克说道。
　　“那就去抢他们的吧。”飞坦决定道。他们按照派克调查到的情报径直朝对方的方向走去，中间穿过一个小队的营地。四周立刻耸立起高大的土墙将他们拦在营地边缘。土墙最顶上坐着一个女孩，她跳下来落到五人面前，举起一盏灯。
　　女孩头发从头顶的深粉色逐渐过渡到青蓝色，扎成双马尾。她个头娇小却语气凌人：
　　“谁允许你们到这里来的。”
　　派克反应了过来：“在调查的记忆中她是霍夫曼队的左莫尔·霍夫曼，拥有第2钥匙。”
　　飞坦弯起眼睛，朝左莫尔不紧不慢地逼去。她后退一步：“喂，矮子，想要的话就让你妈妈掏钱买给你啊。”
　　这下飞坦皱起了眉头，一旁的旅团成员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那女孩大笑着转身跑开：“呜哈哈！生气了生气了！”
　　二人中间的土地猛然耸起，拦下飞坦，只见营地里走出一个高个棕橙发男孩，“能不能别欺负我家的妹妹呢。”
　　“哇！赫本斯特！”左莫尔朝他喊道。
　　“要叫我哥哥！”他大声反驳道，一边躲开窝金朝他扔来的巨石，翻身时撑在地上的手发动能力，土地再次增生出一块防壁挡住信长的攻击。
　　左莫尔从腰间掏出一个攀登爪将自己拉上岩壁顶端。“不行嘛，那样的话会和弗吕林哥哥弄混的，我们可有兄妹四人。”她自说自话道，没注意到飞坦已经跃上了墙壁。

　　“让他们给逃了呢。”飞坦望着左莫尔和赫本斯特的背影说道。
　　“感觉根本没有尽兴。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轻易就舍弃营地了。”信长抱怨道。
　　“毕竟比赛才开始，不想受伤吧。”富兰克林说，“不过能抢到第2钥匙就够了。”

　　时间回到十点，库洛洛三人返回广场，却没有找到侠客的身影。
　　“这周围有不少人。”库洛洛率先说道。
　　“侠客该不会被抓了吧？”青冥犹豫道。
　　库洛洛正想替对方解释，侠客就从侧边的林子里探出身，朝他们招呼了一下。
　　“看来很多队伍都分头行动，然后定在这里集合。”侠客说道，“但是大家都很谨慎，没有在广场上露面。”
　　于是库洛洛带头朝营地去，半路被迎上来的KK截住。
　　“诶，真巧呀！”她朝众人打招呼道，“我又想了想，果然我们还是合作吧。”
　　库洛洛没有反驳，从怀里掏出笔记本递给KK。她一页页阅读起来，其间目光垂向库洛洛右手上的书，又很快回到笔记上。“你一直在发动能力吗？”
　　“嗯。”库洛洛抬起书半遮住脸，“是找东西必要的。”
　　读完之后，她在上面写了些东西：
　　从X队处抢到5号钥匙；
　　飞坦遇到过霍夫曼队，并交谈了一阵；部分队伍营地位置与结盟情况如下……
　　关于你所说的雾中杀人犯，我会留意。

　　回到营地，库洛洛和列拉金、玛奇三人在营地周围进一步加强了防守，用念线围成了几圈结界，以随时感知进入的人。
　　青冥和侠客则在帐篷里讨论起迷宫的事。“进入门后有几个现象值得注意：”
　　1、一直向前走却无法靠近灯塔，但灯塔的光会右移直到消失，然后再从左边出现。
　　2、身后有时也会出现灯塔一样的光。
　　3、从右边的岔路进去，断断续续能在路口看到有灯塔的岔路，尽量选择那样的路，最后会绕回原地。
　　4、从第2门出去后一段距离，有一扇1号门。
　　侠客听后仔细思索起来：“也就是说走出门后继续朝前走，却像是原地踏步一样。是在不断地被瞬间移动？那也没法解释2。而4的话，可能就是那里修了一扇1号钥匙才能打开的门呢。”
　　“那样的话岂不是要求收集多把钥匙才能到达岛上。”
　　“说不定也只是用来迷惑你的。”
　　“也有可能。”青冥回答道，连续换了好几个坐姿，最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了灯边。拿着笔在纸上胡乱画着。
　　“说回来，库洛洛笔记里写的雾中杀人犯又是怎么一回事？”侠客忽然趴到她旁边小声问道。
　　“嗯？不清楚。好像有人死了。”青冥却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翻过身躺在了垫子上，“该不会是《迷雾中的陌生人》吧？大家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嘛。”
　　她看向侠客，面具遮着他的脸，仅凭那双绿色的眼睛她看不穿任何信息。她最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过也不可能是侠客吧。你那段时间去做什么了？”
　　“去调查了些队伍的情况。”侠客简单地回答道，“不会是青冥吧？”
　　“我和玛奇在一起呦。”
　　帐篷的拉链忽然打开，库洛洛钻了进来，责备道：“这种时候就不要把互相怀疑当作游戏了。他们恐怕抢走了第四钥匙，不要靠近那里，以后也不要一个人行动。”
　　侠客连忙点头。青冥却冷不丁地说：“可说不定所有门都是连着的。”
　　库洛洛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一旁侠客跟着惊叹了一声：“刚刚说的现象4，原来你是这么猜想的吗？”
　　对方愣了一下，低下头：“我也是下意识想到的。”
　　“连在一起……迷雾……”侠客脑中灵光一闪：“之前我们家去沙漠旅行时，爸爸让我带好指南针。因为他说在没有参照的黑暗中，人会因为两只脚步幅的细微差异，不断地绕圈。”
　　“你是想说进入门后那些路实际上是弯曲的，而浓雾是——”库洛洛很快反应过来。
　　“没错，我虽然没有进去，但是那里雾气已经重到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吧，这样的话，那看似笔直的道路，实际上悄然弯曲，想必也无从察觉。青冥你怎么看，这样就能解释1中灯塔位置会移动这部分了，而如果迷宫里实际是曲线的话，那把所有门都连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对方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她躺在垫子上，侧头看着旁边的小电灯。
　　“那2、3呢？背后会出现灯光还有回到原地该怎么解释？我们可是朝着灯塔在前进啊。”库洛洛问道，侠客却也只是摇了摇头。
　　“先说个题外话，侠客，你和我出来一下。”库洛洛忽然说，他拉着侠客出去，远离帐篷走了几步后，“如果有意外，我们可能要分成几组行动，也没法及时沟通。如果我们二人不在一组，你到时候利用我也无妨。”
　　二人继续交谈了几句，回到帐篷中，侠客一幅激动的模样。
　　“呐，我们像不像飞虫？”青冥忽然开口问道。
　　库洛洛平静地低下头看着她，伸出手盖住她盯着灯光的眼睛：“你是说宏观的意义上？”
　　“我是说现在的情况。”
　　她依旧摊开双臂躺在那里，却侧过头逃开库洛洛的手，盯向黑暗处，灯光的残影出现在眼底，与灯塔那遥远的光重合。周围环绕着黑色的杂点，像是许多只绕灯飞行的虫子。
　　“明明是向前进，却似乎在原地打转。”
　　侠客笑了一下：“飞虫是因为要靠自然光飞行。因为自然光是平行光，所以只要保持和它的角度不变，就能保持直线飞行，但是灯光是点光源，它们却还按照自然常识行动，结果就是围着灯绕圈。”
　　“飞虫为什么要飞直线？反正它们只是虫子，随便飞到哪吃些东西不就好了。”青冥问。
　　侠客为难地挠了挠头。
　　“真是笨呐，不过据说它们视力不好。”在外面的列拉金接起了话，“人就能看到更加详细的参照物。”
　　库洛洛连忙看向青冥：“就像人一样吗？之所以能够沿着直线前进，是因为一直在用眼睛确认前方。你的意思是我们和这些飞虫一样，被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迷惑了？”
　　青冥坐起了身，“不仅如此，原地踏步也说不定是原地绕圈。我们没准就像飞虫一样在绕着圈跑呢。我想到一种可能了。”
　　“我们去一趟迷宫！”库洛洛立刻行动起来，他将多余出用来监视的羽毛用到了列拉金身上，紧接着便带着青冥与侠客消失在森林的雾中。
　　恐怕还没有队伍破解迷宫，如果我们能够率先做到这一点，那将占据巨大的优势！

　　朝迷宫入口前进的路上，青冥瞥过四周闪过的树影，浓雾之中就真的如同持尖刀的杀人犯一样摇晃地朝他们包围而来。一种不安从她心底升起。
　　“你怎么了？”身旁的库洛洛问道。
　　青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对方才解释道：“你看起来很紧张。”
　　“我不想害了你们。”
　　“什么？”
　　“我是说，如果凶手和我有关的话，我就……又成了累赘。”
　　库洛洛听后移开了目光：“真会开玩笑，你什么时候甘心做累赘了。”
　　青冥张开双手，发出火焰来，“因为我的原因很多人都死了，有人正在走向死亡，我却无力阻止。我的能力从来没派上过用处。”
　　“现在别说这些！”侠客不耐烦地打断二人。
　　为了不引起周围队伍的注意，三人放轻脚步，用了近20分钟才到达。
　　“迷宫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侠客问。
　　“把钥匙给我，库洛洛你维持着现在的能力，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青冥进入两扇门之间的密室中。“现在能听到我的声音吧？”
　　侠客疑惑地挑了挑眉，“当然能。”
　　然而他回应的下一刻，库洛洛连忙朝他说道：“她在雷达图中消失了！是瞬间移动。”
　　面前的铁门再次打开，青冥从里面走出来：“和我猜想的一样呢。你们认为我被移动到了哪里？一个四周都能看到灯塔的地方。”
　　库洛洛与侠客同时反应过来：“岛上！”
　　“没错。”
　　她竖起手指，在雾中用气形成一个发亮的圆圈，边缘点上九个灯塔：“经过这两扇门时就会被强制转移到岛上，那里也是迷宫的一部分。而我们被转移到一个圆上无尽地走着。”说着，被气填充的圆上出现了一条路径，最后形成了一个小圆。
　　“在这条路上走会发生什么？”青冥问道。
　　“前面一直有灯光，实际上是灯塔轮流出现，而背后自然也会有，两侧的则被芦苇遮住。我们会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仿佛在朝着塔走，实际上只是原地转圈。”侠客说。
　　库洛洛接着说道：“这条圆形的路上，应该还有九处岔路，每处内外两边分别对应进来的门和前往灯塔的迷宫，而前往灯塔的迷宫里，同样用各个方向都有可能看到灯光这件事迷惑了我们。”
　　“没错，恐怕钥匙真正所在地就是九个灯塔。我们所需要做的，只有在失去参照物的条件下破解那个迷宫。”
　　青冥再次用钥匙打开内侧的门，心跳却异常加速起来，原因不明的不安像是无形却无尽的雾气，在视野中游荡，绕在指缝间嬉闹，甚至沁入每一次呼吸中。

　　列拉金守在帐篷外，已经适应寂静的耳朵中，忽然听到一阵有节律的响声。最开始它十分细微，低沉地从四周传来，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很快它逐渐变得尖锐而急促起来，他下意识站起了身，仿佛站在被军队包围的山谷之中。
　　它比鸟鸣声更加响亮，比远方的马蹄声更加刺耳，比指甲抓过墙壁更加危机四伏……如同钢丝在紧绷的压力下骤然断裂的声音。
　　“快离开这里！”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玛奇拎着跳离帐篷，数道银光快速从他们身边扫过，集中在帐篷上，一瞬间将其切成的碎片。
　　紧接着从远到近，四周的树木像积木一样断成数截倒塌，发出了轰响。
　　玛奇手指上的丝线垂了下去。
　　“我的念线，从外到里的十几层，全部被切断了。”
　　浓雾与灰尘中，缓缓走出一个瘦高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