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比作夏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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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受大姨邀请，柳向晚去了他们家写作业。
原先柳向晚并不想去，大姨只好搬出，让她辅导表弟作业的借口。
这话意外被程辛听见。
电话外，程辛和她视线一对，微微点头，口型示意她去。
柳向晚拿着电话的手一顿，微微失神：“好，那大姨明天见。”
电话挂断，程辛端着咖啡上楼，只是淡淡留下句：“既然让你去辅导程喧，就提前看看他们年级的知识点，认真辅导。”
轻轻嗯了声。
淡淡眨睫，柳向晚目光落在母亲手里的咖啡。
少女语气稀松平常：“妈妈，晚上少喝点咖啡，容易心悸。”
看她一眼，程辛转角回了书房。
真到大姨家时候，却意外觉得放松。
如同在家一样，大姨毫无客套架子，如几年前一样，热情地招待她尝尝这个好吃的，尝尝那个好吃的。
就连表弟程喧都忍不住嘟囔：“妈妈你只知道偏心姐姐了！”
“我还是你亲儿子吗！”
来时沉重的心理包袱，早已烟飞云灭。
手里剥了个橘子，柳向晚递给表弟：“好了，大姨不宠你，姐姐宠你。”
表弟程喧瞬间故作张牙舞爪，在大姨面前炫耀柳向晚给自己剥的橘子，一个劲地说妈妈你没有吧。
笑得柳向晚立马又给大姨剥了一个橘子。
而另一旁的程喧端详起橘子，震惊道：“姐！你剥的橘子好干净，我居然在上面找不到一根白线。”
大姨也接过柳向晚递来的橘子，看一眼，下意识感叹：“你这剥橘子的习惯，真是和你哥一模一样。”
“为什么这样说。”程喧年龄小，对他去世的表哥并不熟悉。
大姨解释：“你知安哥以前剥橘子，也是这样，喜欢把橘子上剥的干干净净，一点橘络不留。”
“为此，不少受你姑父骂，说他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果然是亲兄妹啊，”大姨忍不住感叹，“小习惯一模一样的。”
去水池冲干净手上涩感，柳向晚远远应声说是。
再回沙发，盯着手里毫无橘络的干净橘瓣，她沉默着，冷不丁想起。
很久之前。
她也没有剥橘络这个习惯。
只是在哥哥去世后的某一天，她剥开一片橘子，忽然很想念哥哥。
脑海里反复回想曾经的点滴相处，她也如着迷了般，等再回神时，手里的橘瓣被剥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点橘络。
像是哥哥给她剥的一般。
再后来，有意识无意识地，她也逐渐养成了剥干净橘络的习惯。
以至于，现在大姨提起，她都开始遗忘，原来自己是在模仿哥哥的习惯啊。
橘子甜涩，莫名地，也想起梁旭那一手肖像哥哥的字。
柳向晚心不在焉地咬着橘子，默默盘算着和男生处理好关系。
等以后，让他帮忙写几张明信片送给自己。
偷偷当作是哥哥寄给自己的。
吃吃喝喝一下午，大姨出门买菜又回来，站在门口换鞋，和楼道经过的男生聊天。
声音并不真切，听得模模糊糊。
“小旭，今天你爸妈在家吗，要不要来我们家吃饭，正好我侄女也在，和你同龄，两个人也相互聊聊天。”
男生笑了笑，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音色意外地听起来耳熟。
“不用了程阿姨，今天我妈在家，我们俩随便吃吃就好了，今天就不麻烦你了。”
大姨匆忙进屋，拎了一篮冬枣给男生。
“好，那你上楼慢点，这是朋友送的冬枣，刚好吃不完，你带一点上去，和你妈妈吃。”
男生没有客气，说了声谢谢程阿姨，转身上了楼。
大姨也进了屋。
柳向晚若有所思地问：“大姨，刚刚门口的是谁啊？”
将菜放在厨房，大姨随口道：“楼上的小孩，他妈妈之前和我一个单位的，现在搬过来住，偶尔照顾一下。”
“之前不住这吗？”
“之前住城南那边，现在考来了一中，家里就在这租了套房子给他住，也方便上学。”
这倒是的，从百里弄开车来一中，通常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而大姨住的这个小区，离一中很近，步行最多恐怕也只需要十分钟。
确实方便很多。
“那孩子说不定你还认识呢，他和你一级，听说上次期末还考了市第一呢。”
大姨感叹：“小小年纪，不得了哦。”
和她一级，上次考试市第一……
柳向晚心中微微不妙：“额，是叫梁旭吗？”
“对，就是这名，我说你肯定认识吧。”
柳向晚默了下，“确实认识，因为他是我同桌。”
“是啊。”大姨一拍大腿，“你进的一班，这孩子也是一班的。”
“还是很有缘分的，居然坐了同桌，你们俩平时也可以多交流交流，相互促进。”
丝毫忘了，开学前饭局，将梁旭内定成她同桌的事情。
柳向晚哑然地“哦”了声。
“不过开学也快两周了。”大姨忽而笑眯眯问，“感觉他怎么样？”
柳向晚搪塞地回：“挺好的。”
随而，她顿了下，想起这周自己质疑梁旭第一成绩的尴尬经历，当作笑话般说给了大姨听。
大姨笑得乐不可支：“你说，这孩子怎么那么有趣，被人质疑了成绩，居然还有空开玩笑，要是放别人，都要被气坏了喽。”
“是啊，好不容易考了次市第一，”表弟程喧补刀笑，“居然还要被质疑成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柳向晚薄面难施：“确实是我的不对，我现在也在想着，回来怎么和他道歉呢。”
大姨则不在意地安慰她：“哎呀，这点小事道什么歉，估计小旭那孩子也当一个玩笑了。”
大姨话虽然这样说，但柳向晚依然明晰，这事，是她自己做的不太对。
她也需要控制控制，在情绪上头的时候，说出不该说的话。
……
快傍晚，大姨做好饭，一行人吃完，坐在沙发上看综艺。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柳向晚打开看，发现是宋宴发来的消息。
宋宴：【晚上有空吗？】
宋宴：【哥哥想请你吃饭。】
看到第一反应是欣喜，她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和宋宴聊天，但转念想到吃饱的肚子，柳向晚纠结地回复。
柳向晚：【流泪小猫头.jpg】
柳向晚：【我今天来我大姨家了，他们吃饭早，现在晚饭已经吃过了呜呜】
宋宴也回了一个小熊点头的表情包。
宋宴：【看来加班导致我错失良机】
宋宴：【那下次哥哥再请你】
很快，他发来一条语音，周围声音噪杂，似乎还在公司加班。
“既然没有吃饭的时间，那见哥哥一面的时间有吗？”男人语气含笑温柔，“这次去东庐出差，给你带了礼物。”
柳向晚：【什么礼物！】
宋宴：【等见面时告诉你】
在键盘上反复措辞纠结，柳向晚忍不住心中的雀跃，给他发去大姨家的地址。
综艺放完，大姨将表弟赶去写作业，柳向晚也趴在桌前写着作业，但心思早已飘在窗外，时不时看着楼下是否停有车辆。
猜测着宋宴会从哪个方向驶来。
在猜测和漫长的期待中，手机震动。
宋宴：【到了】
宋宴：【楼下见】
瞬间，柳向晚从座位上跳起，抑制不住心情，奔向鞋柜附近，迅速穿好鞋下楼。
身后，还穿来大姨的喊声：“鱼鱼，你下楼做什么？”
柳向晚早已无心在意这些事，一心想着下楼，见许久没见的男人。
宋宴早已站在车边，穿着黑色衬衫，手里拿着手机，垂眸时不时打些什么。
在初秋的风里，漫悠地吹起他额前碎发，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看着薄情而冷淡。
下一秒，男人发现站着的柳向晚，淡笑着和她打招呼：“来了。”
他转身，从后备箱取出几盒巧克力，以及一个星黛露娃娃和挂坠，递给柳向晚。
宋宴声音不紧不慢：“这周去东庐，看见了你之前说喜欢吃的那家巧克力，就顺路多买了些，带给你。”
柳向晚低头摸着娃娃，“那这个星黛露娃娃是？”
“现在女孩好像都喜欢这个，朋友刚好去乐园玩，我托她给你带了一个。”
宋宴轻笑了声，问：“喜欢吗？”
“喜欢。”柳向晚毫不犹豫地答，“之前其实一直想去雪蒂乐园玩，但一直没抽出空去，现在收到娃娃，也算半个圆梦啦。”
男人笑了笑，从车窗里取出烟，燃了一只，垂眸，漫不经心地撩起少女脸颊贴着的发丝，勾至耳后。
温热的指节熨烫着肌肤的每一寸纹理。
他声色寡淡：“等下次哥哥带你去。”
话虽如此，柳向晚对宋宴带她去雪蒂乐园，不抱任何期望。
宋宴毕业没多久，正值事业上升期，几乎天天加班，信息也是时常不回，更别说抽空带她去玩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想，宋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宋宴垂睫看了眼，疲惫的情绪似乎有一瞬变化，他指了下不远处：“哥哥先去打个电话。”
“在这乖乖等我。”他轻轻揉了揉少女的头发，但柳向晚丝毫未感到不满，只眼睛亮亮地说好。
宋宴这一通电话打得很久。
正当柳向晚站累，打算寻个位置坐时，意外地看到了从单元楼出来的梁旭。
少年背着篮球包，穿着简单随意，自带少年的清爽意。
他也看到了柳向晚，主动打招呼：“好巧，你怎么在这。”
“我亲戚在这，过来吃饭。”柳向晚目光落在他背着的包上，下意识想，“你现在出去上补习班吗？”
“你见过背着篮球包上补习班的吗？”梁旭好笑地问。
柳向晚迟疑了下：“你背了，不就有了吗。”
梁旭：“……”
他嘴角一抽：“我真是服了，我这是背着去校队训练的。”
“周末还要加训吗？”
“是啊，没办法，实力不行，只能勤能补拙。”
柳向晚抱着东西，借力靠着车，让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语气随意地鼓励他继续加油。
往前走一步。
又撤回来，梁旭挑眉，指着她怀里一堆东西：“要我帮忙帮你抱上去吗？”
“好像……”柳向晚低头道，“也没什么东西…”
她话一顿，想起她之前质疑梁旭年级第一实力的话，忽而变了话风，犹豫地问：“你吃巧克力吗？”
低头，目光懒洋洋地瞥过少女怀里抱着的巧克力，梁旭挑了下眉。
“怎么？”
少年语气懒洋洋的，夹杂着点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感，“想给我送？”
“……”
柳向晚立马划清界限：“想什么呢，我就随口一问。”
“行，就是随口一问。”少年故意逗她，“那看来我也没有回答的必要。”
“你…”柳向晚微瞪向他。
见她这幅被惹毛的表情，少年人愉快地笑了声，慢腾腾地站正，主动伸出手，示意女生把怀里的东西给他。
“先给我抱着吧，”梁旭口吻不咸不淡，“刚好这会没什么事，抱着锻炼锻炼。”
柳向晚没松手：“你不是还要去训练吗。”
“不急于这一时。”梁旭不在意地答。
“哦，好。”
点点头，柳向晚将怀里的几盒巧克力交至梁旭手中，又见远处的宋宴还在发消息。
她微琢磨，不想麻烦男生太久：“你可以陪我上去一趟吗，把东西先放上面。
“可以啊。”
梁旭单手夹着巧克力，又轻轻松松地抱起柳向晚怀里的大娃娃，健步如飞地跟着少女上了楼。
东西安放好，临走前，柳向晚抽走了其中一盒巧克力。
两人从楼道走下来。
“还挺巧的，我中午经过你们家门口，还被叫住一起吃饭，说家里有一个和我同龄的侄女。”梁旭侧眸看她，“没想到是你。”
“是，我在屋里面听见了。”
柳向晚心不在焉地回着，心思全然放在手里拿着的巧克力上。
她上次质疑梁旭实力，梁旭虽然并不在意，态度也一如往常，但柳向晚却觉得异常愧疚。
纠结一路，终在出单元门之前。
思来想去，柳向晚还是决定把宋宴送的巧克力，送给梁旭用来赔礼。
她口吻镇定：“那个，这个给你。”
少女将手中的巧克力塞至少年怀里，少年一时表情发现轻微变化，正要笑着开玩笑。
柳向晚抢先在前：“上一次质疑你学习实力，是我不对，这是给你的赔礼。”
她硬邦邦道：“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梁旭反应愣了拍，思考半天，才想起她说的是哪一回事。
他侧头看她，少女却似尴尬地躲避开他的目光。
良久，少年慢悠悠地笑出声：“哦，原来还是想给我巧克力。”
“所以，故意想了一个那么烂的借口是吧？”
体贴地察觉少女的不自在，梁旭以半开玩笑的话，轻飘飘地掀过这一章。
柳向晚瞬间松了一口气。
语气自然很多，她踢了踢脚，“你在想什么呢。”
安静地看了她两秒，梁旭唇角一松，唇边显露出不明显的笑意。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巧克力。”梁旭拿着它笑，“正好训练完补补体力。”
一路走至车前时，宋宴已经打完电话，目光淡淡地落在并行的少男少女身上。
紧接着，微微垂眸。
他唇角没什么笑意，目光中带了稍许审视：
“他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比作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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