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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就这啊? ...

  •   眼看着李易安就要去知州府正式上任了,维扬以为他这就应该没有空来找自己了。
      这天上午洛小爷告诉他李易安正式上任了,准备带着昏月娘和他去知州府庆贺一下,然后用身体不舒服这个理由给推了。
      回了屋他从桌上顺了一瓶槐花酒走到窗前坐下,胳膊垫在窗棂上歪头朝外看,街上正好一片繁华如当初他第一次来到这条街。
      他叹了口气把杯里的酒仰头喝尽,接着就咳嗽了好几声。
      在外流浪的时候不见生病,被昏月娘带回来却生过几场病,拖拖拉拉不好,身子就那么拖垮了,每次到换季的时候总要病一病,好像不病就过不下去了似的。
      要维扬的话来说就是昏月娘待自己太好,慢慢把身子养娇气了。
      因此昏月娘和洛小爷也不让他喝什么酒。而他手里的这瓶还是上一个客人多点了好几瓶喝不完剩下的。
      槐花酒喝了并不怎么上头,可是维扬喝着喝着就把泪喝出来了。
      起来从记事以来,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所以他总是如数家珍。
      比如把他保护到长安城的那个姐姐,比如第一次给他吃的的那个奶奶,比如卖栗子糕的李大娘,比如昏月娘,比如………
      比如?
      维扬漂亮的眼珠一转,受了惊一样得猛地一颤。
      比如认识第二天就能觉出来他爱吃栗子糕和桃花酥的李易安?
      “扬扬?”
      正出神,李易安鬼魅般阴魂不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维扬转过身来,蹭去眼泪干脆也不去开门了,指尖转着酒杯一言不发。
      果然,下一刻那不把别人家当别人家的李易安就推门而入,一脸的兴奋。
      “你在屋里也不知道吱一声。”李易安说,“我爹娘从兰陵带回来的,你尝尝。”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摊,竟然又是吃食。
      这一个月李易安来找维扬手里保准少不了吃的,今儿是糕点明儿是烧鸡,不是桂花糖就是口水鸭。
      这么一来维扬就算是吃了仙丹的神仙也免不了要把腰带松一松了。
      “李知州,今天也不用待在知州府里招待客人吗?”维扬慢吞吞地走过去,道:“都说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您要是把今天搞砸了,说不定等着您的就是刀山火海火焰山了。”
      李易安笑眯眯得看向维扬:“这不来讨第一把火来了。”
      维扬远远地看了一眼,“都带了什么?”
      “鸡零狗碎的一堆,尝尝看。”李易安坐下倒了茶,“我就是来给你送点吃的。刚刚洛将军和夫人到家里祝贺的时候问了一嘴,病了?”
      维扬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要是难受的话便再陪陪你。”李易安微仰着头说。
      维扬:“那倒不必了,知州府今日必定是门庭若市,快回去吧,都去见你,你却偏偏是跑出来了。”
      李易安笑起来,道:“我乐意跑出来却不乐意在那什么知州府待着。那儿太无趣了,不如你这儿。”
      维扬扬了扬眉,“我这儿?”
      “对啊,你这儿。”
      “我这儿有什么,不过是一扇被你开的吱哇乱响的门,一张粘过点心渣子的书桌,一块被你扯掉半边的床帐,一把你画残了的破扇子,一大把你留下的干花,还有什么?”维扬一脸好笑地看着李易安。
      李易安吭哧吭哧干笑两声,不服道:“还需要有什么,有你就够了啊。”
      维扬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李易安屁股黏在椅子上带着椅子一块移到维扬跟前,伸出手往他耳尖上摸了摸。
      “扬扬,你的耳朵好烫啊。”李易安人畜无害道。
      维扬闻声跟被人踹了一脚似的弹起来,抬手捂住下半张正在红的脸,急忙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到后背撞到柱子。
      李易安正要追过去嘲笑他,门外却传来了门童的声音:“知州大人你快点,令尊到楼下了………他还……他还带了一把剑!”
      维扬在门内听着,觉得那小童的声带都快被他的恐惧撕裂了。
      李易安低头骂了一句,急忙跑过去趴在窗台上看了一眼,然后一下子跳上去扭头对维扬说:“我得赶紧走了。内个食盒最下边一层是南瓜百合粥,趁热喝,冷了就不好喝了。”
      李易安正准备跳,一低头瞥见了那壶没喝完的槐花酒,他一把薅过来举起手朝一旁吓得说不出话的维扬挥了挥手,“吃冷酒,对胃不好。下次不许了。”
      说罢没等维扬阻止便重心稍往前倾了一下,直接跳下去了。
      说是李易安自己往下跳的,维扬眼里看到的就是直接掉下去了。看着李易安下去了,他那颗心也就“哐——”一下子也跟着下去了。
      “死娘的兔崽子,摔死找谁!”维扬跑过去的时候就只能看见李易安毫发无损的落在地上,甚至还潇洒得挥了挥手。
      从两丈多高的地方往下跳,维扬是头一次见。一直到李易安的影子见不到了他还觉得自己的腿肚子在打转。
      忽然想起来那可怜的小门童,维扬便起身出门去找人,要去把他家主子的英雄事迹说一遍再转告给他爹。
      最好是他爹直接揍他揍到三个月出不了门。
      可是直到下课楼才看见一个腰间别长剑的白衣男子一边走一边伸着手指点点这点点那地跟旁边一个小书童模样的人絮絮叨叨。
      这可能就是李父了。
      维扬耸耸肩回房,这一天就没再出门。

      当了知州到底是要忙起来的,李易安也真没有再天天来。
      要说李易安再一次从“白露”的房门进去屋里找维扬,已经是好久以后的事了。
      怎么要这么说呢,因为这家伙从正式入主知州府以后他爹就派人看着他,但是奈何这人满心思都是游山玩水,逃避亲爹追踪这一方面自然也得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所以不管是谁尾随李易安,只要到了人多一点儿的地方,一准儿能让他如鱼得水地溜了。
      而且不管他钻进哪条街,目的地竟然只有一个——清梦楼。
      他爹让他逼的没办法了,就只得差人去清梦楼门口守着,一旦看见李易安进了楼就立马通知李父,然后李父会用家法告诉他什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被逼的没办法的还有李易安,仗着自己在兰陵不知道跟什么便宜师傅学的三脚猫功夫,翻墙趴窗口那叫一个溜。
      李易安是找着了溜出来和溜回去的好办法,一天天屁颠屁颠乐呵呵地去扒维扬的窗口。但是维扬不乐意啊,好好的一个清梦楼的文曲头牌硬生生做出一股天天靠偷情取乐的鳏寡孀妇的滋味来。
      这天李易安又来了,嘴里叼着一袋桂花糖正要去推维扬的窗户,结果维扬在里面一巴掌拍开,差点没把李易安晃下去。
      李易安嘴里咬着东西说话不方便,他道:“里干系么,老几恰点撂下去。”
      他身手敏捷,往常两只手往窗棂上一攀,一使劲就能翻上来。
      但是今天维扬就站在窗旁边,李易安借了力上半身已经从窗户口浮上来了,但是怎么也不好意思伸腿——如果按这个位置进屋子,铁定要把维扬扑到地上去。
      李易安一屁股坐在窗台上,把桂花糖递给维扬,道:“今天不让我进啊?”
      维扬皮笑肉不笑,接了糖道:“李大人好心情,天天趴我窗是几个意思,我要是还让你进别人怎么传我。”
      李易安听了脑子一道闪电劈过去,“清梦楼里还能干嘛,别人传你闲话了?”
      维扬没说话,转身走了,往嘴里塞了一块糖。
      “谁传的?”李易安翻进来追过去问。
      维扬道:“唬你玩的,去楼后面看看去,多少趴窗户的。都是屋里的女先生跟别人约了情,结果对方没有钱进这清梦楼,却十分想看看自己的心上人,一来二去竟然都学会了趴窗户。可能是跟雨月娘和陈清枫学的。”
      维扬说完之后屋子里格外安静。
      李易安漂亮的眼睛里映着一湾光,很贪心地盯着维扬看。
      “咳,所以下次不要爬窗户了。若是你爹不让你来,让人捎个信,我也不是去不了。”维扬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给李易安倒了杯茶。
      “可是我就是想来找你,不要你来找我。我想待你好——还有,怎么我一来你就给我倒茶?”
      维扬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无比自然地带了过去。他说:“我看你有点火旺,败败火气。”
      李易安竟然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闷头把茶干了,坐下开始嗑瓜子。
      李易安隔三差五得来一趟,每次来都得坐上一下午,嘚啵嘚地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讲给维扬听。
      有时候他会啰啰嗦嗦得讲一件事,比如他常说他在某一天早上起得特别早,和他爹去早市逛了好久,看见街上有卖鸟的有卖蝈蝈的。
      然后他就学鸟叫,学蝈蝈叫。
      学完了以后他接着说他爷俩买了什么零嘴,又是炸糕又是果子,把那味道说的跟真事儿似的,边说边瞟维扬的表情。
      他知道维扬爱吃各种零嘴,但是身子不好,吃多了容易病。所以他就变着法的折磨维扬。什么好吃他说什么,又偏偏不给维扬带来。
      等他看着维扬一脸的向往溢出来了才慢悠悠道:“扬扬,想吃吗?”
      那语气简直贱的不能再贱了。
      维扬出神地微微点点头,感觉自己口水三千丈。
      紧接着再斩钉截铁地指向门:“滚。”
      然后我们光辉伟岸的李知州就被一脚踹出门,贱不溜嗖得趴在门缝上哀嚎:“扬扬啊,你让我进去啊。好多小生在趴门口看我笑话呢。”
      “扬扬啊,我可是知州啊,那么大的官你不给我面子嘛。”
      “扬扬啊,扬扬啊!你让我进去!”
      要是洛小爷这时候出来看热闹,李易安就会死乞白赖地扬声道:“洛将军!你家小生不让我进了,你得给我评评理啊!”
      洛小爷站着说话不腰疼道:“李知州保重,在下爱莫能助!”
      洛小爷话没说完,“白露”里就会伸出一只漂亮的手把李易安拽进去。
      “李易安,你下次再这样我直接把你头砍下来挂在我放门口!”维扬指着门口恶狠狠道。
      李易安仍然笑眯眯的:“那哪行啊,血气太重,晚上要招邪祟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维扬总是在把李易安踹出门和拽进门之间徘徊。而李易安对此也是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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