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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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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顺利继任了仙族族长之位,按照仙族惯例改名宿云。宿雪溪仍是族长,所以也没有改姓,他原想从执事处搬出去,结果遭到了牧云和长老们的一致反对,在这件事情上,常常意见不一的长老们和牧云倒是出奇一致的统一。
最后宿雪溪没搬走,反正他也住不了几天了,不过院内院外值守的仙侍按照他的要求全部撤走了。
萧长泽自上次游湖之后,隔几日总要来邀他出去玩,有时也会跟他跟他核对婚礼宾客名单,问问他婚礼的流程的意见,试试喜服。
大婚之期将至,族中人也没有再冒出意见的。
帝京百姓偶尔能见到他两人的身影,像天仙似的族长,配上萧长泽那唬人的皇室贵胄气度,慢慢的,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闲话中,竟还有挺多人看好这门婚事。
大婚前夜,卧房里挂着红绸,窗棂上贴着大红的囍字。
宿雪溪刚刚沐浴过,散着长发,披着宽松的外衣,一身清雅。
桌上堆着几盒提前就送来的贺礼。
柳闻南也就算了,谢灵如、薛玄、师海寻这三人也没等到大婚当日,提前就将东西送了来。
他坐在矮榻上,一样一样拆着大家送来的贺礼。
谢灵如送来的是一枚妖鉴,这是一枚族长信物,代表族长全权信任此人,持此物者可在族长不在时号令妖族。
竟和前世不一样。
薛玄送来的是一把附魔尺,纯黑的魔气缠绕着,浓郁得几乎要滴下来。
怎么又是一份族长信物?
是商量好的吗?
宿雪溪又拆了师海寻的贺礼,一个彩色琉璃制制式的小截指骨,用穿绳穿着。
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但是他莫名觉得也是族长信物……他们三个大概是商量好的。
柳闻南送来的木盒子是双层的,上层放着一沓信纸,飘着淡淡的腊梅馨香。
他和柳闻南相识于七年前。
七年前的柳闻南还不像现在这样稳重,现在也不算多稳重。
那时候桀骜不驯,一身傲骨,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出身且末氏,又是这一辈的天之骄子,他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当时他和柳闻南同时在推演未来,他根据预言寻到了迷雾之森的地脉溢口,能够解决魔族遭蚀的关键,柳闻南推算星象也找到了那里,两人刚好撞上。
柳闻南观星象有异,怀疑他的动机,宿雪溪同样不愿将预言之事向陌生人道出,柳闻南出手就打,被他制服,然后才肯好好说话。
两人互报家门,证明了身份,才坐下来好好说话,有了后面长达七年的合作。
那时的柳闻南还没有听过三皇子在外的名声,交情不深,对宿雪溪成婚这个事情也没有多大的概念。
因为宿雪溪的字比他写的好看,不满极了,曾发誓说等他成婚的时候,一定要写出比他好看十倍的字给他当贺礼。
宿雪溪拿起盒子里厚厚一沓信纸。
他真送了。
上辈子柳闻南送的也是这个。
估摸这厚度,少说有百张。
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没什么意义的练笔,随意不知从哪抄来的内容,《诗经》《楚辞》《礼记》什么都有。
宿雪溪随意翻了翻,忽然将信纸全部翻过来,指尖灵力微动,那层层叠叠的信纸背后显出流光浮动,赫然是各式不同的符咒。
且未氏柳家的不传之秘,《灵符集》,就这样被他写在信纸背面赠予了他。
上辈子信纸背后也有这个吗?宿雪溪没有注意过。
上层是这样贵重的礼物,下层又会是什么?
他打开格子,一枚白玉雕刻的玉牌静静躺在盒子里,宿雪溪险些打翻桌上茶盏。
白梨星佩。
且未氏的家主信物,不传给柳陈笙,怎么送他了?
柳闻南是打算让他继承柳家吗?
宿雪溪拿着白梨星佩仔细辨别,确认是真的,愣坐了一会,在四件贵重的信物中竟品出了几分托付的意味。
把几样贵重的贺礼一一收好,明日大婚,他还要早起,时间也不早了。
他吹灭烛灯,上了床,闭眼准备入睡。
片刻后,他又睁开眼。
说不清是什么缘由,就是莫名的一种感觉,他起身,回到窗边,支开窗。
上弦月弯弯挂在空中,零星的云遮在空中,洒下一点微茫的月光。
廊下一个黑黢黢的人影静静坐着。
看样子已经坐了有一段时间了。
雕花的木窗发出一点吱呀声响,萧长泽闪身往旁边贴着墙去躲了躲,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难得的慌张无措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宿雪溪挑眉:“殿下怎么在这?”
萧长泽撒谎还不太利索,磕巴了一声:“我、我……明天成婚,我有点紧张。”
窗户被关上了。
萧长泽懊恼地垂下头。
他其实没那么紧张,他只是想起了上辈子这天晚上发生的事。
上辈子……如果雪溪也有上辈子的记忆,如果雪溪有得选……
那些曾经让他觉得美好又难忘的过往回忆,重生后一桩桩一件件都变得禁不起细想,压得他悔不当初。
上辈子大婚前夜,他来寻雪溪,径直推门而入。
这辈子只敢躲在窗下,生怕被发现。
宿雪溪从房间里出来,走到他跟前,问道:“怎么不进去?”
萧长泽支支吾吾,宿雪溪没听他说完,坐在了阶上。
萧长泽条件反射地道:“别,你别坐这里!”
萧长泽过去要拉他起来,宿雪溪却仰着头看他,很是不解,“为什么?”
萧长泽心里苦涩难言,因为他见不得雪溪落入凡尘的样子,他想要雪溪不染尘埃。
宿雪溪反过来拉了拉他,“坐一会吧殿下,这里不脏。”
萧长泽拗不过他,只得重新坐了下去。
廊下地面上带着一点月光照下来的边界,翠玉的风铃投在地上模糊不清的影子摇摇晃晃。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宿雪溪盯着地面的影子,没头没尾的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萧长泽:“什么?”
宿雪溪指着地上风铃的模糊的影子道,“殿下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檐下铃,但我又特别讨厌它。”
萧长泽诧异抬头,微风拂过,风铃随风而动,在夜色中依然能看出剔透的玉质,雕工精美,图案寓意吉祥,明明看起来无可挑剔。
“为什么讨厌?”
宿雪溪:“执事处所有的檐下铃都会响,除了这个。”
“我从来没有听过它的声音。”
“是坏的吗?”萧长泽没多想,直接向旁边柱子借力,跳了个高,把挂着的风铃摘了下来。
风铃的原理很简单,萧长泽一眼就看出它为什么不响,中间的栓线太长,上面的珠子撞不到内壁自然就发不出声音。
萧长泽将线的长度重新调整,手指提着轻轻一晃,风铃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宿雪溪:“很厉害。”
萧长泽被夸得不好意思:“为什么没人修,以前就没有人发现这个风铃哑巴了吗?”
宿雪溪被他的措辞逗笑了。
“可能大家都习惯了这里的安静吧。”
萧长泽晃了晃风铃,放在他手心,“好了,现在不讨厌它了,被族长讨厌,它可伤心了。”
宿雪溪望着手心里的风铃,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其实只要他跟族人说一句,他们就会去修。
但是他不会去说。
很小的时候,刚搬来执事处这里,他对这里陌生的一切都很好奇,对长老问东问西,被长老告诫,他年纪太小,担任族长本就不太合适,现在一举一动都在族人的注视下,要关注更有意义的事情,否则遭人笑话。
时间久了,他几乎已经习惯了,族人也已经习惯了。
但后来的宿雪溪不会再闭口不言了,因为有人愿意听他的每一句没有意义的话,陪他做每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又晃了晃玉做的风铃,声音清脆悦耳,他弯着眼睛,靠在了萧长泽肩膀上。
前世这个时间,他还不是很信任萧长泽。
但今世这个人,已经是他相携相伴多年的伴侣。
萧长泽被靠着的半边身子都是酥麻的,前世今生加起来都从没有这么紧张过,语无伦次道:“你困不困?我是说你要不要睡觉,我是不打扰你休息了?”
宿雪溪闭上眼,上辈子的萧长泽可没这么纯情。
他在大婚前夜闯进他房间里,说出的话直白得露骨:“左右我都睡不着,明天就要成婚了,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族长,想你,想见你,我就来了。”
来了之后还没坐下,就开始不满,一会不满窗上喜字太小,一会不满房间红绸太短,总之没一处顺他意的,“族长大婚,仙族这里布置得实在太过冷清,他们在敷衍什么?是因为长老们都是孤家寡人,没有经验吗?”
这倒是误会长老们了,宿雪溪解释:“仙族向来冷清,成婚也不像人族一般热闹。”
萧长泽:“族长见过人族的婚礼吗?”
“没有。”宿雪溪没有见过人族的,他只见过妖族的。
萧长泽目光灼灼,向他伸手:“我那里就布置得很好看,新房里外到处都很漂亮的,我带你去看。”
宿雪溪:“现在吗?”
没有听过哪个新娘新婚前夜随着夫家去参观洞房的,离经叛道的三皇子出格的方式总是出人意料。
萧长泽歪了下头,想到了什么,笑的放肆又轻佻,暧昧地挑了下眉,“对,现在,敢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