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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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的路程还剩下不到一小时。
林江眠微微睁开眼睛，从浅眠中醒过来，刚想动一动身体就被身边陷入沉睡的人压得有些酸痛。
他侧过头。
一眼就看到了沈习桥俊美的五官，紧闭着双眼还微蹙着眉头。
林江眠察觉到了沈习桥内心深处的不安。
昨晚带着安眠药效发作的沈习桥，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从S市到小镇的市区要八个小时。
进到卧铺的时候，沈习桥才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可对方一路上牢牢抓住他的手没松开，林江眠只能同沈习桥在同一个卧铺内休息。
他拉开了点窗帘，能看到微微发亮的天际。
清晨的日出下，他眨了下依旧有些困倦的大脑，轻轻的靠在沈习桥的颈侧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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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并不想大城市那么热闹，尤其是偏远地区的城镇。
但也不会很荒凉安静到没人地步。
街上的小商铺都是自家房盖的，没了租金压力，人流量也没那么多，都是往日熟悉的邻居和乡亲。
他们或多或少的聚集在一堆聊天。
十几年不变的破旧商铺就那么敞开着，也不担心有人偷拿。
“唉，老王你家铺子来人了。”
被叫到名字的老头手抖着戴上老花镜，手里的瓜子往桌子上一放。
“哦，来了。”
老王眼神不好手脚却很利索，点清楚结账的货物，随着耳边支付成功的提示音，他才缓缓抬起头不经意的看向两位顾客转身的背影。
较高个子的男青年拉着箱子低着头跟身边人说话，站着他旁边的人也侧过脸回应。
老头嘀嘀咕咕说：“怎么看这个娃子有点眼熟，唉，该不会老花又严重了吧。”
前头刚离开店的两人，沈习桥看林江眠来了小镇后情绪有些低落。
他转移话题：“不是说要先去看看外婆吗？”
小镇的午后下了一场小雨，墓地在镇上环境不错的那处，每年的管理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因此这边都很干净。
林江眠蹲在外婆的墓地前，看着照片上慈祥的老人。
他想笑着跟外婆说自己现在都很好，有很好的事业也有喜欢的人，以后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能看到吗？
沈习桥替林江眠摆好祭祀物品，让常年冷清的墓碑前热闹起来。
“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外婆，和他一起。”林江眠蹲下给外婆擦了下照片，扭头看向沈习桥给外婆上香，而后很坚定的抓住了他的手。
沈习桥眼底带着温情，面带笑意承诺：“外婆您放心，我跟眠眠会一直在一起，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分开，我们每年都会回来看您的。”
“外婆您放心的把眠眠交给我，我会好好的照顾好他的。”
回应两人的依旧是照片上，外婆慈祥的笑容。
林江眠蹲在墓碑前，沈习桥半蹲下在他身边搂着他，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跟外婆说了自己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直到墓园里的祭拜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林江眠才恋恋不舍的和沈习桥走出去。
这些年小镇的变化不大，但是周边的变化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例如林江眠曾经待过的那个福利院，在之后得了沈家的资助后环境逐年的变好。
唯一没变的依旧是那个地址。
沈习桥开着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林江眠，侧过头看他。
两人之间像是心知肚明，又像是默契十足的没开口。
良久，林江眠嘴角微动：“习桥你知道我带你来不止看外婆？”
沈习桥微微点头，可握紧方向盘的手背绷着青筋，他的内心并不平静，好像在跟自己做争斗一样，却如同往常的态度一般。
没把内心的阴暗和恶意散发出来。
林江眠蜷缩在身侧的手指突然放松下来，趁着红绿灯堵车的间隙，他伸出手覆盖在沈习桥微微冰冷的手背上。
他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期待，眼神里有着忐忑和讶然。
最后像是释然，轻轻的说：“谢谢你。”
他放过了自己，也想让沈习桥也放过自己。
这自私的决定很怕被拒绝，可沈习桥却纵容他，就像他之前纵然对方一样，他们之间互相的影响带来的，就是必然。
阳光小路的通道很宽敞，隔着很远就听到小朋友欢呼的声音。
车停在门口的停车点，林江眠一下车就看到了天边被落日晕染的红晕，眸光微闪，他想起了多年其被送来福利院的那天，也差不多是这样一个午后。
小小的孩童眼神迷茫的看着说给他去买小吃的伯伯的背影越走越远。
害怕的小小喊了几声也没得到回应，直到他站在原地抽泣的哭哑嗓子才被福利院的院长妈妈发现。
孩童坚信伯伯一定会来接他，到天黑都不肯离开一步。
小声的抽泣，被抱起来走近这个记忆深处模糊不清，又有着深刻记忆的院子。
林江眠眨了下眼，眼前的环境丝毫没有一点印象，除了院子里那棵几十年的大树，隐约的回忆里，两个小小孩童互相依靠的背影在他眼前浮现。
一旁的沈习桥面上情绪不显，但压在眼底如同黑雾一般的深沉神色，还是被林江眠注意到了。
他走近两步，轻轻靠近沈习桥。
熟悉的气味接近，让沈习桥记忆深处快要浮现的不好的情绪，和隐藏在心底的那段记忆交织在一起的复杂被狠狠的压下。
沈习桥不经意紧抿的唇角松开，两人掌心贴着掌心的双手握在一起。
林江眠神色轻松的晃了晃牵着的手。
不远处在外面玩游戏的小朋友被福利院的阿姨带进去吃小点心了，过了没一会有一对夫妇领着孩子走出来，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林江眠眼底亮亮的望着剩下一丝光亮的天际，忍不住笑着说：“要是我被送来后，外婆没坚持过来找我的，说不定我现在是在被领养的家庭里。”
不确定这样的未来好不好，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外婆身边会更幸福。
沈习桥的眼神一闪，侧过身盯着林江眠，看他的表情没有很难受，缓缓的低下头碰到了林江眠的额头，深吸一口气：“谢谢……我没事的，你不用”
不用撕开自己不想记起的回忆，来帮助自己抚平那段没愈合的伤口。
林江眠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抱住沈习桥，无声的笑出。
“你知道吗？”
“如果当初被送到福利院，唯一一件那时候值得庆幸的事是遇见了你，能帮到当时的你，我其实没有不开心的。”
“……嗯。”
沈习桥眸光沉沉，喉结上下滚动。
他沙哑着嗓音说：“我那时候给你的印象很不好吧？”
绑架沈习桥的人是趁着天黑把人丢在福利院外的，年纪小担惊受怕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黑屋子里面，天天吃干巴巴的馒头，那么小没疯了都算他运气好。
被丢在大门前，脏的不成样子的小孩子，头发长长垂在有点凹陷的脸颊两侧。
当时林江眠还停留在犟种时候，天天躲着福利院的阿姨半夜溜出来在门口等，也是在这天他出来看到了有个黑影在门口，还以为是家里人接他。
哭的红红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啊啊的叫了两声往外跑。
早知道林江眠会跑出来的院长妈妈，听着声音找到了院门口。
不过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劲。
“眠眠，你先不要过去。”
声音没听到，就被外面神情恍惚，但是被跟饿狼一样凶狠的眼睛盯上了，林江眠被吓得停住原地，小手害怕的揪住身侧的衣角。
他怯生生的站在原地，半垂下眼皮想当作看不见。
“你这孩子。”院长妈妈想说的话被咽回去，担心说出来会伤害孩子幼小的心灵。“唉！哎你……怎么是个小孩，谁家大半夜丢孩子，真是……”
“真是造孽！造孽啊！！”
院长妈妈心急之下，连忙把门打开，还没观察小孩有没有受伤，刚碰上小孩的肩膀就被人拿头撞了一下。
往后倒了两步。
也不知道看起来又脏又瘦弱的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林江眠抖了抖小身子，本来站在院长妈妈身后的小身影彻底暴露出来了，他害怕的瞪大眼睛冒着泪花哭出声。
谁知道那个脏小孩被声音吸引住，直接往这么扑上来。
明显是受了刺激，闭着眼睛蒙头冲过来，碰锵的一声，两个不大的小屁孩直接撞到了草地上面，林江眠啊的一声大叫。
半夜在安静的偏远福利院，这声音把院里的人都给惊醒了。
林江眠身上压着个重量不轻的小孩，自己晕过去的时候还瘪嘴眼泪流的满脸都是。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
外面都是说话的声音，林江眠在吓晕过去后就被阿姨抱回自己的小床上，醒过来之前还做着噩梦。
睁开眼睛揉了揉，哭了一晚上眼皮有些红肿起来。
他的小手抓着一只棕色的泰迪熊，是院长妈妈给他的陪伴小玩偶。
林江眠还真的有几次晚上不闹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他先是迷茫的看着布置温馨童趣的屋内，一个房间住了快八个小孩，他的位置是靠近窗户这边的，听到外面的声音爬下床光着脚往外瞅。
不大的院子里，几个哇哇大哭的小孩身边围着两个院里的阿姨在安慰。
林江眠瘪着嘴像是想到了自己晚上被吓哭了，那个脏小孩好可怕，又凶又可恶，把自己都扑到在地，不说对不起自己是不会原谅对方的。
他揉着咕咕叫的肚子，自觉的穿好小鞋子往小食堂走去。
“依我看他这种情况像是ptsd，这孩子该不会遇到不好的事情吧。”
“送来院里的孩子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被丢弃不要的，他这种情况不多见但是也不是没有的，说不定是家庭出现问题没人要。”
……
林江眠来到自己平时吃饭的小位置，拿了两个包子边吃边听着来福利院当义工的大人聊天，虽然听不懂但是他知道他们说的是昨天那个小孩。
听起来好可怜，林江眠揉着自己的脸，思考着要不原谅对方。
他捧着一杯没喝完的豆浆，小心的避开大人，往院长妈妈的办公室走过去，他记得上次他刚来的那两天就是待在那边。
果然还没靠近，就听到小孩子尖锐的嘶喊声。
很刺耳，像是森林中被丢下的小野兽，在黑暗中跟窥伺它的人吼叫，想要逼退靠近它的人。
林江眠躲在门口，微微弯曲膝盖从门缝往里面看。
院长妈妈很着急的打着电话，身边也是一个义工的男人面色为难的想接近呲牙的脏小孩，面前是倒了一地的吃的，和被打翻在水泥地上的脸盆和毛巾。
脏小孩的脸被擦干净，看上去粉装玉琢很白嫩，可惜被饿得凹陷的脸颊破坏了这份可爱。
“啊！啊啊啊……”
“好好，我不靠近你，你先冷静下来。”
林江眠有些害怕的看着这个场面，极力隐藏自己的小身子，还是被不经意看到的院长妈妈发现了。
院长妈妈叹气：“怎么过来了。”
林江眠做坏事被发现，缩了下脖子僵持在原地。
他小心的抬眼看了下前面，然后收回视线小声的喊了一声：“院长妈妈？”
“是出来吃早餐？”院长看到了林江眠捧着的豆浆铁杯，刚要抱起孩子带出去，身边嘭的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小心。”
伴随着一声提醒，原本被打开的木门吱嘎一声。
眼前像是有只小豹子跑过来，林江眠还没回过神，就看到那个脏小孩面无表情眼神幽深的盯着他，在两步远的距离停住不动了。
林江眠吓得瞪大双眼，张开小嘴惊讶的对视上对方。
他心里早上想的对不起和原谅的事，都被空白占据了，只剩下直愣愣不动的小身体。
“我来抱着他。”
林江眠看着要被抱走的小孩，那黑黝黝的眼神看了他一下又移到了他手上，他才缓缓的看到自己手上的东西。
林江眠咽了咽口水，紧张的举起手：“你要喝这个吗？”
脏小孩的视线没离开他，还小幅度的往林江眠这边移了一点距离，反倒是林江眠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大步，眼神怯生生的要哭的看过去。
脏小孩不动了。
林江眠把求助的眼神望向院长妈妈，也许是看到了遏制住脏小孩的希望，院长妈妈眼带鼓励的看过来，身边准备随时救助的义工大叔，林江眠受到鼓励的往前迈出一步。
他伸长小胳膊，把杯子递到了脏小孩的鼻子前。
半天没等到小男孩的反应，林江眠偷偷的看过去，小心的隔着胳膊就看到了小男孩漆黑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然后慢慢的像是对外界有反应一样，眼神微微变得有光彩。
瞳孔倒映出林江眠举着小杯子微微颤抖的动作，看到对方鼓着小脸蛋，一副很吃力的样子。
脏小孩的鼻子嗅了嗅，头往林江眠的方向挪了挪，然后蒙头直接用嘴舔杯子里的豆浆。
像是小动物一般的行为。
林江眠尝试靠近一点，发现没有跟昨天一样受到攻击，他勇敢的当个人体支架用双手给小男孩捧着杯子。
他的嘴里嘟囔着：“慢点喝。”
也许是听了这段话，小男孩喝的动作顿了一下。
在林江眠没注意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用大拇指和小拇指抓着林江眠的衣角，像是在抓住这个唯一的给予他的安全感，在小小的角落里也能让他安心的存在。
就像是此刻。
林江眠和沈习桥对视，对方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身影，仿佛都容不下别的东西。
“我想……”
“沈习桥……”
两人突然轻笑出声，林江眠捏着沈习桥的胳膊眼眸微动，这时身后的院子里倒是有些响动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
“我们进去看看？”
沈习桥听到他的话，心里绷得那条锁链突然就断裂了，望着记忆深处最深刻的那个老树下围成的石墩子，他揉了揉林江眠的头顶，眼底一片柔光。
“嗯。”
林江眠紧紧牵着沈习桥的手，全程沈习桥表情都很平静，林江眠他们和福利院的院长打了个招呼，现在的院长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院长妈妈，不过福利院里常年有沈氏的捐赠慈善活动帮助，院长倒是听到沈习桥的名字疑惑了下。
两人并没有说出来，就这样跟孩子们送了些东西，又坐在石墩子看着日光逐渐消失。
天色暗下来了。
林江眠跟院长打招呼，他们一起离开了。
福利院重新归为平静，以后或许他们也会再来，也许不会。
在回程的路上。
林江眠和沈习桥一致的选择了开车回去S市，这是回去时间最长的路线。
高速公路服务区。
“明早就能到S市了。”林江眠靠在后车盖上，仰头看向零碎的星光，突然兴致起来爬上车盖坐在车顶上。
山里的服务区并没有停多少车，大部分都是停靠在这边在车上睡一觉的人。
林江眠眨眼的频率慢了下来，打了个哈欠，就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沈习桥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围着一条黑白格的围巾，站在黑夜里却能让他一眼就锁定。
沈习桥拿着一杯热可可，买了一些饭团小零食回来。
“怎么跑到上面去了。”
“这边夜景好，你也上来？”
“好。”
沈习桥答应下来后，并没有马上上去，而且把东西先递给林江眠，转头又回到车上拿了件外套，单手撑着跳上车顶。
“披着，晚上冷。”
林江眠双手捧着热可可小心的抿了一口，又缩进暖和的外套里，整个人幸福的眯起眼睛，嘴角翘起来，像是开心的冒泡。
热气冒起的白雾让林江眠的精致的五官变得模糊，沈习桥侧坐的姿势手一拉把林江眠拢在怀里，他的心在此时反而安定下来。
林江眠放心的往后靠，感受整个人被包裹住的感觉。
“眠眠。”
“嗯。”
“眠眠。”
“我在呢。”
“眠眠……我回去后会配合治疗，你会等我吗？”
“我会一直在的。”
“眠眠，等我。”
在沈习桥话落，林江眠头动了下，蹭了蹭对方的下巴像是在回应，他侧过头想看向沈习桥，耳边听到微微沉重的从鼻腔呼出的气息。
他忍不住看向沈习桥的眼。
林江眠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盯着沈习桥俊美的面孔，凑上前轻碰了碰想要离开，被锁住后背，下巴被掐住，仰着通红的脸失神的眨了眨。
沈习桥俯下身，伴随着炙热的呼吸，紊乱的心跳声。
被过度吮吸的嘴唇微微肿起，林江眠整个人都冒着热气，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沈习桥双腿交叉的把林江眠软化的身体控制在自己怀中，不让对方倒下去，双手抱得紧紧的像是终于得到失而复得的宝物。
等林江眠回神，他轻哼一声。
两人在日出中相拥而眠，光透过玻璃窗照到车内的景象，稍大一只的手盖在了另外一只手上，
两只手的无名指上分别是微微发光的是银色戒指。
那天未能戴上的戒指，还是戴在了他们的手上。
就像是错过了也会再次纠正回原点。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第 48 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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