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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农民 ...

  •   初冬,深黑色的百米钢铁高墙盘亘在荒野上,圈出数千平方公里的安全地。
      墙内万家灯火,祥和安静得令人愿意为它付出一切。
      墙外荒凉凄冷,暗夜如同深渊,隐藏着无数的危机。
      探照灯光打在墙壁上,照出无数血痕、坑洼以及被锋锐之物切开几十米的巨大裂痕。
      风从荒野上来,掠过铁壁下巨大的变异兽尸骸,带着残余的硝烟味和腥臭气直达城门。

      守城门的小兵战战兢兢,不敢直视那些失去生命却仍具有威慑力的尸骸。
      唯恐暗影中突然窜出漏杀的野兽,将他吞噬。
      突然一声巨响,小兵的身体恐惧地抖了一下,才发现城门从城内升起打开,缓缓驶出一辆武装越野车来。

      小兵放下岗哨栏杆。
      车窗半开,覆满伤痕的手递出来一张许可证。
      他双手接过许可证,例行询问:“去哪儿?办什么事?”
      里面的声音有些随意:“这人犯了事,上头让把她送去边区落户,做农民。”

      此为新历73年。
      73年前,这星球遭遇灾变。
      四季紊乱,病毒横生,变异动植物覆盖全球并攻击人类,人类大批死亡且陷入存亡的危机中。
      熬过最初的艰难,当人类中的变异能力者开始出现,各地得以集结力量,纷纷修筑百米钢铁高墙,在荒野上圈出几十个巨大的,面积达数千平方公里的平地治理经营,作为安全区。
      南兴安全区便是其中之一。

      安全区有能力者守卫,里面有农场,有工厂,有各种矿区资源,尽可能地保存一切现代文明。
      然即便如此,各种物资也奇缺,特别是粮食,仅靠安全区内的耕种土地,无法养活区内全部人口。
      于是将自愿的,犯罪的,或者贡献力不够的人落户去安全区外的各个边区,做农民,让他们在广袤的荒野中耕种。
      他们可用自产的粮食,交换一切所需物资。
      特别优秀的农民,若能向安全区缴纳足够的粮食,可获得重新成为安全区市民的机会,重返安全区。

      然而荒野苍茫,没有高墙的阻挡和能力者的护卫,到处都是变异的动植物和病毒。
      连生存下来都困难,如何能耕种粮食?又如何有多余的缴纳?
      所谓落户只是表面好听的字眼,实则是判决和驱逐,令其自生自灭而已。

      小兵看清楚许可证上的落户地,南兴区青叶县四槐树镇。
      青叶县已经是南兴地区最边远的小城了,四槐树镇又是闻所未闻的存在,可见此人犯下的罪行不小。
      他打开手电筒,往车后座一照。
      这一照,瞠目结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后座上仰坐的少女,冷白皮在黑暗中隐约发光,浓密的眼睫毛如同两把小扇,黑发更是几乎扑满大半个后座。
      又冷又美,令人神往。
      这都不特别,毕竟末世中不乏能力者,而能力者多半俊男美女。
      特别的是她穿着只有安全区内富贵人才穿的软兽薄皮甲,既美观时髦,又轻便保暖,连扣子都是银雕花的。
      更特别的是,她脆弱优美的颈项上,动脉处有两点极其锐利诡异的血痕。
      仿佛鲜红坠在白玉上,有种妖异的美感。

      小兵还要再看,驾驶座上那只伤痕累累的手突然伸出来,夺走他未交还的许可证。
      帽檐下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掠过,留下如同宝石般的弧光。
      小兵心脏紧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不敢用力呼吸,唯恐令那双眼睛的主人不快。
      直到越野车咆哮着远去,夜风刺骨而来,他才打了个寒战。

      若人中之龙虎为能力者,能力者之精英为城卫军军,那超越城卫军的存在,则是出入安全区,奔袭数千里,为人类消灭变异体的巡夜军。
      加入此军的唯二条件,强和不怕死。
      而巡夜军中的佼佼者,无一例外地拥有蓝色眼眸和锐利獠牙。
      蓝眼是某种变异基因导致的虹膜异色,该基因也令他们的身体和能力强横无敌,成为守护人类安全,血肉长城般的存在。
      据说眸色从浅蓝色到深蓝色,颜色越深,能力越逆天。
      而獠牙则是某种基因缺陷,因其身体中缺乏某种元素,需要吸食特定人类的血液补充。
      他们是强大得令人安心,但又恐惧得令人颤抖的存在,安全区的人敬畏地称呼他们为,巡夜军的獠牙。

      不知道是安全区内哪家不懂事的大小姐,连巡夜军的獠牙都敢招惹!
      这下被打落底层,发配去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的鬼地方当农民了!
      小兵摇摇头,别想回安全区了,先想怎么活下来吧!

      周黍当然想活下来。
      她农大毕业后上了几年班,积攒了一小笔存款后,拉了几个好友的投资,在城郊承包了近百亩地搞生态农庄。
      熬过前三年的亏本,终于花木繁茂,鱼塘和蟹塘丰收,却遭遇一场罕见的大暴雨。
      她不忍心多年心血白费,顶着暴雨去放水固防,结果滑入灭顶的池水中溺亡。

      再一睁眼,周黍躺在尘土中。
      头顶的天是阴沉的,周遭的空气是干燥的,环绕四周还有一种奇异的腥臭味。
      她从泥地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远处荒芜的大山,近处稀稀拉拉长着不知道是庄稼还是野草的田地,一座石头砌成的堡垒建筑,已经垮塌了大半。
      蛮荒,怪异,不是她所熟悉的都市高楼建筑。

      周黍拉起垂到大腿的黑长发,看着白得如同凝脂的皮肤。
      身体是温热的,呼吸是真实的,摸一摸颈项,没有任何伤口和血痕,皮下主血管的位置却有怪异的疼痛感。
      不深,但挥之不去。
      这不是她的身体,但她还活着。

      周黍脑子胀痛,有个冷漠而年轻的声音:“周黍,你做出这样的事,本该一死,但本着不浪费任何人命的原则,就让你做个农民。终其一生,你只会是农民,永远也无法获得进入安全区的资格。”
      这身体做了什么逆天的错事吗?
      她忍不住揉太阳穴,眼睛却四处搜寻。

      十来米远外的土路上,停了一辆挂满厚装甲板的越野车,车门边站了两个人。
      一个挺拔的戴帽男子,一个是穿皮甲的健美女子。
      两人交谈,偶尔转头看她一眼,腥臭的风带来隐约的声音。
      林烨,你是獠牙司令官的副官,不是别人擦屁股的草纸,更不要把麻烦丢给我。
      崔烬,她叫周黍,虽然很麻烦,但已经被我洗脑,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不必管她,让她自生自灭就好。

      周黍揉太阳穴的手僵了,怪不得没这身体的记忆,原来被洗脑了!
      这身体到底做了什么才招来如此对待?
      周黍努力想,但脑子里除了一双浓蓝色的眼睛,以及獠牙刺穿她颈项的模糊场景,竟什么也没有了。
      这鬼地方,不会有人吃人吧?

      直到那两人谈完,男子开车扬长而去,激起无数的尘土脏污。
      周黍捂住口鼻,咳嗽几声后用力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崔烬走去。
      无论如何,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然而崔烬根本不想她接近,指着那栋破败的石头堡垒建筑:“别过来,那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说完转身,径直向几百米之外的另一栋石头建筑走去。

      周黍的脚放缓,崔烬黄皮肤黑头发,眼睛居然是一蓝一黑?!
      明明该是美的,但怎么看怎么怪异。
      她想了会儿,转身向破石头房子走去。
      不知对方善恶喜好的情况下不去招惹,先活下来吧!

      直走出百米远,周黍才看清房子前有一辆车门大开的越野车。
      旧,漆痕斑驳,没有护卫的厚装甲板。
      驾驶座上一个文件夹,后座上的两包看起来是衣物,而车斗里装了满满几大包土豆红薯之物。
      她皱眉,抽出文件夹里的东西。

      一个身份证,一个户口本,还有一叠合同文件。
      幸好字都是认识的汉字。
      名字依然是周黍,出生日期是新历50年,籍贯是南兴区青叶县四槐树镇,种群属性是能力者。
      合同是土地承包合同,周黍的乙方,甲方自然是南兴区政府,而承包面积……
      五万亩!

      周黍看了足足三次,确实是五万亩。
      五万亩,近33平方公里的土地,折算正方形也是边长5.7公里的巨大存在。
      都是她的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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