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又发病了》折芜

9、第九章

　　余锦来到了“绸缎布庄”，自从上次月事带被她扔了后，她就一直寻思着要买点儿回去备着。

　　看着匾额上面“绸庄”两个大字，余锦走了进去，立马就有一女子热情地迎了上来“公子，可是要买什么？”

　　余锦招了招手，示意她凑过来些“可有月事带？”此话一出，那女子耳根立马爬上了红晕，她有些忸怩地回答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店月事带热销，早已买完了，而且这京城只有我家才卖。”

　　这下轮到余锦发蒙了，她没有想到古代的月事带这么稀缺，这家便是她之前来过的那家，现在全都卖完了，这可咋办？

　　她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心中有了主意儿“其实姑娘有所不知，那东西是我为我娘子讨的，她卧病在床难以起身，那东西又用完了，这下我不知如何是好啊。”说这话时余锦一手锤着手心，做出一副为妻焦急的模样。

　　这个朝代女子的地位很低，男子绝不会为了妻子作出这种被视为侮辱脸面的事儿，女子很快被余锦的体贴感动“公子勿急 ，如若不然你在店里买些布，小女子可为你妻子裁制几条。”

　　这是个两全其美之法，即可为她家店入了进项，又解决了余锦的难题。

　　目的达成的余锦自是乐意至极，随后买了布料交与她，又与她商定好来取的时间，这才走出店铺。

　　她下一个目的地是京城闻名的“素珍味”，她做乞丐时便听闻“”素味珍”的珍馐美馔应有尽有，直教人欲/罢不能。但她还没走远，就被一道声音给钉在了原地。

　　“先生”。属于裴玹不可一世的声调在她背后响了起来。

　　满意地看到余锦僵硬的身子，裴玹嘴角咧开来。

　　他走了上去，来到余锦跟前，拿他那凛冽的眼神扫了下余锦全身“怎么，先生肚子这么快就好了？”

　　余锦扯开嘴角硬笑一声“呵呵，世子午后不是要练武吗？”

　　“怎么，本世子除了练武便不能出来了。”

　　“哈哈，自然不是，世子想去哪都行”余锦稍稍撇开头小声又补了一句“”只要别跟着我就行。”

　　“什么”？

　　最后一句余锦却是硬挤出来的余声，为的就是不让他听见。

　　“没什么，没什么，世子请便，先生我有点事儿先走一步。“讲完余锦撒开退就想跑。

　　然而刚刚还在当木头人的汪福立马就拦在了她面前，眼神不善，但他那圆圆的包子脸让余锦感觉不到任何杀伤力。

　　无奈之下，余锦违心地道“不知世子可得空，可否赏脸一道到“素珍味”去尝尝？

　　等等一定要好好宰他一顿，余锦恶狠狠地想。

　　然而，她说完这话后却迟迟没有听到身边人的回应，抬头一看，碰巧一辆马车与他们三人擦身而过，马车上的帘子被人拨开了一小半，露出了里边的芳华女郞。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余锦脑中只能想出这么一句诗来表达心中的震撼。

　　倾国倾城之姿对于马车上的女子来说，并不为过。

　　车中女子约莫桃李年华，美目犹似一泓清水,盈盈生波，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且隐然间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

　　女子此刻并没有看余锦，反而是眼神对着裴玹的方向而来，余锦侧目一看，发现裴玹也是一副怔愣的神色。

　　但余锦发现，他的手指早已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攥在了一起，指甲嵌进血肉却无动于衷，紧攥的手指头隐隐有些颤抖。

　　这么大反应！看来这两人相识啊，而且这情儿还不小，这让余锦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但尚未待她看完戏，马车便匆匆而过，女子也垂手放下了车帘子，隔离了与那人的目光。

　　直至马车彻底没了影儿，裴玹才从与那女子的相见中回神 ，这一刻余锦感受到了他周身弥漫着一种名叫“”悲伤”的气息，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裴玹。

　　随后，裴玹将那悲伤转而化成了被人戏耍的怒意，余锦看见他冲汪福怒道“回府。”而后看都不看余锦一眼便带着怒意走了，旁边的汪福赶紧追了上去。

　　看着两主仆远去的背影，余锦乐得自在，抬脚直奔“素珍楼”而去。八卦什么的不重要，美食最重要。

　　*
　　而裴玹这边他越走心火越旺盛，胸腔积聚了一团又一团的怒气，然而，心中却还是升起了一丝丝欣喜。

　　那是一种与故人重逢的愉悦。他认识刚刚那女子，名叫李芸汐。

　　说来，裴玹与芸汐的相遇还是在他十岁那年。

　　那一年，王府隔壁住进了一户人家，后来他才知道那户人家是永安候府里老太君的娘家人。

　　那年，他还很小，当时很好动叛逆，母亲喜欢拘着他不让他出府，怕玩野了心，但他最是向往自由，母亲越想管着他，他就越想冲破王府这牢笼。

　　因此，在母亲携礼出府祝寿时，他随后也偷偷躲开小厮丫鬟出了府去。

　　他本是想直奔刑部尚书府去找王韫。

　　但远远地就传来了缕缕琴声，琴声穿过门外洒满铜绿的门环 ，悠悠扬扬，像涨潮时的海水拍打着海岸：时而委婉低沉，像年老的慈母呼唤着久别的孩子；时而清脆薄亮，像徐徐的清风拂过翠绿的竹林……传达的情韵令人回肠荡气。

　　裴玹不自主地被琴声吸引，他推开铜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琴案上的女孩。此时，她沉溺在琴音之中，芊芊玉指飞快地在琴盘上拨弄，一阵阵美妙旋律瞬时充满整个院落。

　　裴玹站着听了好一会儿，女孩才发现了他，可她没有因为陌生小孩的到访而惊叫起来，相反，她扬起笑靥温温柔柔地对裴玹道“弟弟觉得姐姐弹得好吗？”

　　裴玹呆呆地望着她，头轻轻点了点，随后又听她道“那弟弟可想学？”

　　裴玹还是点头，于是芸汐把位置给让出来一些，拍了拍长凳“弟弟过来坐，姐姐教你。”

　　如玉珠落盘的女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瞬间让裴玹失了判断力，不由自主地走上去坐了下来。

　　女孩像一个耐心尽职的导师，一步一步地教他怎么弹琴，裴玹失神地望着她秀长白皙的柔荑在琴盘上翻飞…

　　从那以后，裴玹几乎每次出府都会来这边，有时候她会教细心温柔地教他弹奏很多曲子，更多时候，她会教他诗词歌赋，经议文论、大道哲学…

　　而裴玹会认真地听她柔柔细语，以及她对他的谆谆教诲，她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教导，呵护着他，这让他以为今日的日子里她都会伴他身侧，不离不弃。

　　可是，有一天，当他满心欢喜地提着一包“莲子百合酥”出府来寻她时，却只看见了了满院的空寂，仿若这里并不曾有过人烟，也不曾有过一个少年的朦胧情怀。

　　那一刻，裴玹才意识到，他被她抛弃了，而且是不告而别的遗弃，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自那以后，他第一次整整两个月未曾出过府门，就连王韫来找也不出。

　　那两个月里，他把全部的诗歌文集学本都扔了，除了她之前写的一大摞诗集以外，但却也被他封存在了木箱中，从未打开过，就如同她与他的点点滴滴被他封印在了脑海深处，发誓永不开启。

　　然而，今日他再次与她相逢，往事也纷至沓来，如走马观花般在他脑中放映。记忆闸门缓缓转动。

　　待回到王府时，他心中却平静了下来，没有一丝涟漪，而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原谅她的不告而别。

　　往事随风起，风起意止平。

　　*

　　“老板，你们店可有什么招牌菜，给公子我拿几样来，噢，还要一壶花酒。“刚踏进“素珍楼”的余锦便迫不及待地招呼店小二。

　　“好嘞，客官你请坐，菜很快就给您上。”店小二一边说一边给余锦倒了杯茶。然后才退了下去。

　　余锦慢悠悠地品着杯中茶，一边抬眼打量这口碑有佳的酒楼。

　　此刻酒楼里坐着满满当当的客人，喧闹非凡，雕栏玉砌的几颗大圆柱，顶上灯光迷人耀眼，是个小二式的风格建筑，余锦此时在一楼，还有个二楼，那里一般是显贵人家的玩乐之地，此刻个个都是房门紧闭，将里边的糜乱淫/乐、阴谋诡计给隐藏住了。

　　此时，楼宇内还有揽客的女郞在抚琴弹奏，琴奏舞曲甚是美妙，将看客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客官，你要的菜和酒来嘞。”店小二热情利落地将菜品摆放在小圆桌上，随后道了一句“公子，请慢用。”便又穿梭在了人群中。

　　余锦捡起筷子尝了尝菜的味道，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入口丝丝滑滑，还带着酒特有的甘醇。

　　她想起她还有个废物系统，于是，起了坏心思的她缓缓开了口“小七，闻闻，这酒也太香太好喝了吧。”还特意在小七面前晃了晃酒杯。

　　小七看着眼前的美酒，很是无语地盯着它名义上的主人，很不明白它的主人为什么这么小气，睚眦必报，都猴年马月了还记着之前的仇儿。

　　但它随即又记起了一件事儿“主人，你的任务已开启，需要你去撮合裴玹与书中女主在一起。”

　　听到这话儿，余锦先慢条斯理地吃了块“火烧茨菰”，一边咬才一边问小七“书中女主是谁，你主人我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 是刚刚马车上的那位女子。”马车两字被小七咬得极重。

　　“咳咳咳…”这信息量成功让余锦噎到了，她拿起桌上的酒大灌了一口，脸色通红“你怎么不早说？”

　　“主人你也没问啊“！

　　这下，余锦不想说话了，她其实早就应该想到，如此美人，只可能是那书中美若天仙的女主。

　　“那今后我需要怎么做。”余锦又问。

　　“这就得靠主人的聪明才智了。”

　　话音一落，余锦作势要去按那取消键，小七急急道“不过，系统会给主人布置每一阶段的小任务，主人完成后便可解锁任意功能。”

　　余锦立刻把手抽了回来，用一种不信任且威胁的语气问道“当真？”

　　这次小七再也不敢挑战她的威严了，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如愿听到这句保证，余锦啃起了她垂涎已久的大鸡腿。

　　她隔壁桌坐着几个士子打扮的人，他们好似在谈论朝廷大事。

　　一人问道：“柳兄认为我朝对读书人怎么看？”

　　他口中的柳兄未语先笑“董弟问为兄，为兄问谁去，不过为兄倒是觉得我朝文人式微啊，现如今，朝中武臣掌权居多，文臣不见几个。”

　　这话一落，另一个男音迫不及待悄悄捂着嘴道“文臣辉煌不在，国运更是衰微啊，难道两位仁兄看不到朝中那些莽夫只会舞刀弄枪，管理我朝还得靠我们这些士子文臣啊。”

　　“可你们看看如今的形势，文臣日渐减少，人才选拔制度也日益荒废，好几年都未曾办过了，我们这些士子更是无师可带，无师可找，还谈何做官封爵、报效朝廷。”

　　听了这话，其余两人纷纷重叹了口气。

　　坐在旁边的余锦将这段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随后想起了重武轻文的裴玹，或许，这也是他不喜文人的一部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