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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无名城(七) ...

  •   冷水带云雀回了暂住的小屋,云雀边看边感慨:“艺高人胆大啊,外面抓你抓得沸沸扬扬,谁知道你正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呢?”
      “是啊——这还不是因为某个人害得,生意做不了,每天还要这样缩手缩脚的躲躲藏藏,要我说你还有点良心,精神损失费和务工费都帮我结一下,要求也不多,不过就是黄金三百——”
      “哎,收,”云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五指一掏口袋,将空空如也的布袋展现给他看,“这就不好意思了,我没钱唉——”
      冷水正在清理卧房,闻言朝他假笑了一下,双手一挥扫帚,做了个扫地出门的动作。
      云雀耸耸肩,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他们这厢正逃过一劫,那边将军正带领大军浩浩荡荡地朝远山更远处行进。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领头,身旁副将忽然递过来一纸地图。
      将军展开看了眼,指着某处皱眉道:“如若敌军从此处出发,按照我们的脚程,半个时辰后就会与他们碰面。”
      副将称了声“是”,提议道:“不如就此休整片刻,天色将明,一夜未睡,也该让士兵们养精蓄锐。”
      将军却有些担心:“我们已经入了山谷,此地易守难攻,如若情报不准,辽军提早到达后在此地做下埋伏,局势便会对我们大大不利。”
      “将军若不放心,派小队前去勘察一番还是更为稳妥些。”副将点头,挥手招来一队精锐,吩咐了几句,铁骑便如冷光般飞向幽深曲折的山林内。
      将军挥挥手,示意大部队休整片刻。
      将军下了马,取下水囊喝了几口,眼角余光忽而瞥见近处走来两三个人,一身盔甲穿的歪歪扭扭,左右互相推搡着,神情都还有些扭扭捏捏。
      收归过来的新兵?将军挑眉,拧好盖子挂回马脖边,转头就正好对上他们看过来的目光。
      “将、将军,”有人还比较大胆,上前一步先开口,又指了指身后那两缩着的兄弟,“我们是城里的原住民,刚成年,没束冠,听闻辽军来犯,自愿加入军队的新兵。”
      “嗯,不错,勇气可嘉。”将军拍了拍他肩,哪成想那么大一个小伙子竟然被拍的抖了一下,头都低了下去,露在视线外的耳朵一下就红透了。
      将军被逗笑了,安慰了一句“瞎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人”。可这话刚落,肉眼可见的,后边那两小伙子也都齐齐抖了一下。
      将军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吓人了。
      “我们来找您,就是想来问一下……”前头小伙子咽了口口水,不知为何更紧张了,索性一闭眼,壮胆似的吼了一声,“请问……能教我们如何对付敌人吗?”
      “啊?”这下换将军愣了愣。
      “就是……杀人什么的,”那人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声道,“总感觉演练没有实战真实,可现在又叫我们真实的杀人,我们其实……其实都有些下不了手。”
      后面两人互相依偎着,闻言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
      “如若是太平盛世,谁又愿意向自己的同胞举起镰刀呢?”将军叹了一声,有些感怀,“生死存亡之际,人的血性也会被激发出来,更何况,你还要时刻告诉自己,自己手握住的,肩上承担的,是祖国的河山,是百姓的期许!”
      “所以,每一次战斗,都当做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将军举起拳,朝他们笑了下,“我时刻都不会忘记——要为国为民,敢为天下先!”
      话音一落,三人仍是怔怔的看着她,将军一挑眉,挥了挥拳,他们才反应过来,争抢着与她碰了下拳。
      “谢谢将军!”三人恭恭敬敬地朝她敬了个军礼,又如来时般推推搡搡的跑远了,将军看着他们活泼的背影,半是感慨半是欣慰的叹了句。
      “自古英雄出少年,似水年华惹人怜啊。”[注]
      副将从旁边走过,笑着调侃了句:“将军风华正茂,还没到顾影自怜的年纪吧。”
      将军笑着锤了下他肩,回头再看一眼那将夜未明的天光,勒绳跨马,扬声启程——
      “出发!”
      战争在即,城内人烟也稀少了许多。
      云雀鬼鬼祟祟的拎着壶酒钻进巷子,进门前还破不放心的左右环顾了几圈,确定没人又抬手敲了三长两短的几声,门顷刻便开了,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少年脸庞。
      云雀忙钻了进去,拍拍阿青的肩膀长舒了一口气,甩手将酒放在庭院内的石桌上,扬声喊了一句:“酒来了!”
      像得了令,主屋内也呲溜钻出个人影,冷水手里还舞着锅铲,人却迫不及待地凑到酒坛子前,打开深呼吸了一口气,直道:“就是这个味!”
      云雀又搬来一条椅子,瞧见他那样,嫌弃地挥手赶着他去做菜。阿青摸着椅子坐下,云雀又取来几盏杯杓,给他们一一倒了一杯。
      庭院内花开正好,天高云淡,凉风习习,自是一派闲适安和。
      云雀举杯与他碰壁,昂首一饮而尽,阿青喝的斯文,面上仍是冷冷淡淡的,却忽然开口问道:“这件事结束后,你打算去哪?”
      “云山,”云雀没有一点犹豫的回答,起身又倒了杯酒,“等战乱过后,冤息平反,我再继续做我的游子,这次,我要去往更辽阔的世界,探寻更远的山川。”
      阿青轻轻的笑了,垂眸小酌了一口酒。
      “上次那个故事,你还没有讲到结尾。”
      云山的故事,从开始就已是尾声。
      云雀不知道那个叫风极的少年经历了什么,缘何上山,又缘何离开。他们从那日风雪天短暂的相逢,擦肩而过,又各自离去,浮萍聚散,缘起缘终。
      后来云雀还是没能上成山,他带着少年下了山,又置备了些保暖衣物给他,正打算带他去吃点东西,却未想一回头,少年的身影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他茫然四顾,正立于风雪中,忽然觉得这一切荒谬的可怕。
      离奇被定住,忽然出现的少年,深夜的巍峨雪山……云雀打了个哆嗦,竟然有种微妙的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他被冻的瑟瑟发抖,双手插兜正欲转身离开,却忽然在外袍的兜内摸到了一丝奇异的触感。
      他愣了愣,从衣兜里抽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一行游云惊龙的小字工工整整的写着一句——
      “来日,期与会。”
      他怔愣片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将纸条折起来收好,拍了拍行囊,又自言自语般笑了一句:“小兔崽子。”
      他转身启程,再没有停留。
      后来啊,后来他又途经过许多地方,一路北上,也曾遇到过许多事,与无数人相逢,却又短暂的擦身而过,走走停停,直至如今。
      “我还记得那时候被我救下的你,”云雀以手撑着头,眯着眼笑道,“那追债的喊‘小兔崽子快停下!’你偏不如他们意,跑的比兔子还快,却没注意人,炮弹一样把我撞倒了。”
      阿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垂着眸默不作声。
      “小小年纪,不要喝那么多酒,”云雀摇了一下快见底的壶,摇摇头打了个酒嗝,醉意朦胧道,“不过离了你那催债的父母也好,你看,不为他人而活,自己也可以活的这么潇洒肆意。”
      阿青还是没有说话,却在他伸手欲倒一杯时拦了下,轻声道:“再喝,冷水就该把你沉缸了。”
      “冷水……不敢的,我还是他东家呢,”云雀挥挥手,眉目飞扬地笑道,“他欠我的……我欠他的,早就多的数不清了。”
      这时冷水正端菜上桌,耳尖地捕捉到了最后一句,冷笑一声夺了他的酒,一口就把杯中残酒饮尽。
      “的确,你欠我的可太多了,”冷水掐着手指头细数,“不提先前你欠我的银子,单单就这次,我救你出牢笼的佣金,带你逃出追捕的酬劳,还有食宿费精神损失费,怪鸟,我这可一笔笔都记着呢。”
      “都是互利互惠的事,谈钱就多伤感情啊,”云雀摇头叹息,“果然,我们多年的革命友谊,早就败在了纸醉金迷的浮华下。”
      “哎——一码归一码啊,”冷水冷酷无情道,“我可是一个正经商人,谈感情太伤财了,我看你也别喝了,能说出这种话来,估计已经醉的七晕八素了,这酒——”
      说着,他一提酒坛子,剩下的话便突兀地卡在喉中。
      一阵难言的沉默后,冷水忽然展颜笑了一下。
      “云雀,”冷水轻轻热热的叫了他一声,好哥俩似的揽过了他的肩,笑得高高兴兴,活像云雀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听说池塘边的荷花开得可美了,我们一起去散散步吧。”
      阿青全程看热闹,云雀已经醉的晕晕乎乎,就算品出了他话里绵里藏针的杀机也无力反抗,待到他连拖带拽地被怒气冲冲的冷水带走,阿青这才抿完杯中最后一口酒,盯着这院落的某一处静静端详了半晌,倏然很细的抿唇笑了下。
      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慌忙落下,他取出绑在其腿上的信,扫了一眼却又放下,回屋稍整了片刻,再出来时,手上已有了一张写好的纸条。
      ——奸细未除,留心周遭。
      字迹走笔游龙,工整一如往昔。

  • 作者有话要说:  注:选自《仙剑奇侠传》,有改动
    打游戏忘记时间了(??ω`? )补更明天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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