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巫传奇》洪原蛮荒

16、死亡与谋杀

　　黑暗，在崩溃……兰迪有些尴尬的转过头，一只手优雅的遮住嘴角，掩饰着自己怪异的表情……

　　如果你身处在一部已经知道结局的电影中，在得知一个掌握着整个故事的走向的重要细节时，比起剧中人物，你早已没了任何的惊讶。甚至于，兰迪感到有一些……可悲……

　　他们为之悲痛，为之努力奋斗的生活，在兰迪的眼中，只是一本静止的书而已。白色的纸张黑色的字迹，用巫族的文字所书写的……故事……

　　叹口气，兰迪觉得自己越来越有着诗人的情怀，会悲伤春天的逝去，感叹夏日的炽热，尊敬丰收的秋季以及，憎恨严冬的冷酷。

　　现在的兰迪，就处于巫族的“严冬”之中。他甚至可以倒背如流的告诉眼前的骑士，没有什么好悲伤的，因为日后，你哭泣的日子将无法用你的生命来衡量。

　　巫族将失去他一半的孩子，所有的与他们交好的黑暗生物都将彻底灭绝，他们完全的孤立于这个世上。而圣族却开始了长达数千年的统治，乃至他最深爱并且为之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女王……也将被黑暗吞噬……

　　于是，没什么好哭泣的，至少现在。

　　兰迪跨前一步，手轻轻的按在了那头巨龙的胸口之处。身边的骑士轻轻移动身体，佩剑发出了“咔”的撞击地板的声音，十分的刺耳。

　　兰迪笑着安抚他，“我是你女王的朋友，难道，你不相信你的女王吗？”

　　沃伦迟疑了一下，如大地般温暖却又坚硬的双眸，戒备的注视着眼前与他的女王几乎相同外貌的青年。确实，若不是他最初假扮成玛格瑞娜的样子，或许自己对他不会激起半分的敌意，甚至于，会觉得他很亲切，可……

　　一切，都只是假设而已。他在如此敏感的时期突然的便能接近他们的女王，即使他体内同样拥有着黑暗，也要加以关注。

　　“它的心脏，真的很虚弱……”青年天蓝的眼中染上了凝重，说着自己的感受。对于接近一个濒临死亡的生物，巫族并没有圣族一般有着避讳。恰恰相反，他们认为只有如此，才能更直观的接触到它的灵魂，并且用着自己的温暖来驱赶死亡的阴冷。

　　显然，沃伦也注意到了兰迪想要做什么。犹豫了一下，他厚重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不光是心脏，因为黑暗力量的突然哀竭，它体内所有的脏器都受到了损害，它甚至连呼吸，都十分的困难。

　　“呼吸？”

　　“是的，我想他在心脏跳动之前，便会窒息而死。”近乎有些平静的，说着不祥的预言。

　　兰迪手在微微的颤抖，死亡……以及黑暗力量的呼唤，这一切在他原先的世界，是如此的缺乏。而在这，却是每个人每天都要面对的。

　　“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如果输入黑暗力呢？”

　　“如果真能如此，我怕我早已不惜把自己的力量榨干，也会救它。”

　　“……撒谎。”突然，兰迪笑着反驳他。

　　对着这与自己的女王极其相似的面孔，沃伦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你，你说什么？”

　　“你的全部力量，不是都给了你女王吗？”像是命中要害，兰迪有些恶剧作的说着，“难道，你对你女王的誓约，便是撒谎吗？”

　　“……”怔愣之后，居然是了然的，甚至是释怀的笑容，温暖的如同阳光普昭的，孕育着万物生命大地——兰迪为了这个笑容，而几乎停止了呼吸——他不明白，为何同样的外貌配上不同的内在，居然会产生这种类似核反应的化学效果？简直，像是海妖一般的诱惑……

　　“你说的没错，为了玛格瑞娜……现在，请你放开手吧？”说着，沃伦抽出了腰上的漆黑色的长剑。高高的举起，并且把它的尖端，对准了眼前巨龙的胸口。

　　“吼……”冰冷的充满了黑暗气息的武器，扎在那只已经半个身体都变为红色的巨龙胸口。而它，终于睁开了红色的又眼，充满了信赖的温和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骑士。

　　“你是我的血仆，”沃伦深棕色的头发在月光下幻化着奇异的色彩，模糊了刚硬的线条，“你，陪伴了我许多年，静静的，陪着我成长，陪着我成为武者，然后，陪着我保护女王……谢谢你，我最亲爱的朋友……”

　　冰冷的，扭曲着用异界怪兽封印而成的魔剑，与这温柔的话语相反，尖锐的顶端刺破了巨龙的胸膛，并且发出诡异的吸食声，渐渐的渗入。

　　兰迪后退了一步，为了这诡异的情景而悸动。红色的巨龙因为疼痛而挥舞了一下翅膀，却又很快的强自忍了下来。它的面容平静，自始至终，只是用温柔的甚至能滴出水的目光，信任的注视着骑士。

　　而骑士，则回报着他包容一切的笑容以及，无法再用言语所表达的感激。

　　“再见了，我的血仆，我最亲爱的朋友……”有什么，被刺破的声音，“卟”的一下，仿佛世界毁灭的前奏。

　　兰迪在此刻，转过了身。他听到了后面的轰然坠地，于是他决定回去睡一觉，因为他只是一个过路者而已。

　　不过，他想，银色月光下的骑士与龙互相凝视的模样，那股宁静与平和……怕是永远不会从他的记忆中消除了……

　　“你该过去安慰他。”兰迪冲着黑影处，那个优雅着站立的着的女王，打着招呼，“只有你们彼此，能相互理解。因为你们有着同样的悲伤。”

　　玛格瑞娜暗夜中也闪着光泽的蓝色双眼注视着兰迪，“同样的悲伤？”

　　“你们这一个时代，将要面临的悲伤……”

　　可是，玛格瑞娜却反而转身，挽起了兰迪的胳膊，自信的笑着，“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孩子，我们可是女巫！女巫是能独立抚养孩子长大，教会他们什么是黑暗，什么是自由的民族！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一个女人，巫族便永远都不会消失！”

　　“……真是一个不可爱的女孩。”兰迪为了那位可怜的骑士而痛惜，怎么就会喜欢上一个女巫？并且还是他们哈瓦纳家族的女王？

　　“哈，不可爱又如何？我可是女王！继承了撒旦王的意志与最深层黑暗的女巫！”熟悉的骄傲与自信，浮现在那高贵的面孔之上。金色的头发如那汹涌的波涛奋勇向前，永不停滞！

　　虽然兰迪绝不自恋，不过此刻他却还是为这与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女孩喝采，以及那位自己朋友的祖先，而悲哀。

　　晚上，兰迪在为他安排的房间里，静躺着。身体由充盈至虚弱，又至慢慢的感受力量的回归，这样的过程使得他根本就睡不着。

　　而杰米在他躺到床上前，曾小心翼翼的问，“主人，您真的不生气了吗？”

　　于是，兰迪挂着他那比圣族还光辉圣洁的笑容，回答着自己的仆人，“当然，你们是在拯救我，不是吗？我又怎么会怪你们？”瞬间，他的笑容使得一旁的黑色独角兽作出了类似于晕炫的效果……

　　兰迪想，看，我是多么的宽宏大量，允许自己的血仆吸食着主人的血，并且还感激他们。

　　可是，当杰米与汤姆，都以兽型企图爬上兰迪的床时。这位“宽宏大量”的主人，优雅的伸出了那由艺术家所称颂的修长双腿，一脚，便把它们给踹了下去。

　　“吱……”%>_<%

　　“抱歉，杰米，”兰迪用充满忧伤的语调说着，“我发现我突然患上了毛皮过敏症。”

　　“吱……”-_-# 杰米不明白，为何他在湖边时，还能搂着自己睡一晚上，而现在，却有了什么毛皮过敏症。

　　而兰迪，却依旧优雅的笑着，并且翻身，把这两个可怜的小家伙丢到了脑后。

　　与巫族相处的训条之一：绝对不要相信巫族一边所散发着圣洁笑容，一边告诉你的承诺，因为这很可能是在诱你进入陷阱的第一步。

　　那一个晚上，兰迪其实想了许多。他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过路者而已，等到找到了回去的方法，便能轻松的离开。他，不想改变任何的规则。因为一个时间的分段错误，足以引起未来世界的动荡。

　　保护自己的族人，是巫族族长的职责——兰迪一直牢记着。

　　只是……他是男巫，而男巫是比女巫更加崇尚自由，随心所欲的种族。为了违抗那个令他讨厌的命令，他抛下了他的职责然后独闯异界。这，才是巫族的本性。

　　那么，兰迪想，若是他的族人知道自己的王是如此不负责任的家伙，会如何反应？

　　闭上了眼相像了一下，然后苦笑着，他只想到了一群疯狂的欢呼着骑着扫帚遨游夜空的，无拘无束，只享受着性爱的疯子……

　　第二天，兰迪告诉玛格瑞娜一个讯息：“穿过这片大陆，会有一个充满着沙漠与绿洲的国度，名叫耶路撒冷，在那里会诞生一个男孩。”

　　“男孩？”玛格瑞娜当时正在吃着早餐，动作优雅无懈可击。这样的表面功夫对于哈瓦纳家族而言，便是最好的标志。

　　“是的，男孩。”与她相同外貌的青年，放下了自己的餐具，注视着她，“不光是黑暗在崩溃，圣族力量也会突然暴增。而你如果想保护你的族人的话，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杀了那个男孩！”

　　“怦”的一声，玛格瑞娜手中的餐刀跌落在盘子中——即使如此，她的姿势依旧优雅而宁静……

　　“是的，玛格瑞娜·D·哈瓦纳，你的职责便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力量平衡，杀了那个即将出生的男孩！”

　　兰迪斯·D·哈瓦纳，如同一个蹩脚的预言者般，这么告诉自己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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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那位老大，应该是在耶路撒冷诞生的吧？？小马儿知道不？？偶不高兴翻旧约圣经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