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之骨（暗黑系）》萱雪

45、第四十四章她的一切（下）

　　“那之后，他几乎每个周末的午后三时一刻都会来孤儿院找我。看，他喜爱这个时间段，就和那日在唐家他约你来撞见一切时一样，多么宿命而不可逃避。”
　　薛晋森逃避开她的视线。
　　“……你还要听么？”
　　他咬牙，点点头。
　　“唐楚生是个十足的伪君子，有着体面的工作和家庭，以及社会地位，却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童癖。开始是男孩子，然后是女孩子……他强，暴了我后，给孤儿院一大笔钱，然后，这可怕的交易一直持续着。当然，他也不是真的那么可怕，我很多时候可以挣脱开，只是，他每次都会给我很多小礼物……有些时候是保暖的衣服，有些是我想要的课本……现在想来都是些不足道的小玩意，可是，在孤儿院那个地方，这些比金钱要现实，我没有法子，我和哥哥都是孩子，需要人照顾，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秉持贞，洁的条件。后来，当哥哥知道了这些东西从何而来时，我以为他会打我——可是他没有，他也没有抱着我一起痛哭，他只是很认真的告诉我，这都是他的错。”米米眼中的色彩突然黯淡下来。“我宁愿他打我，也不希望他这样说，因为那样的话——这里会痛。”她指着自己的心脏。
　　“哥哥带着我逃出孤儿院，我就像游戏一般跟着他，小时候和同村的孩子们躲猫猫，我和哥哥总是一帮，他们一直都找不到我们……可唯有这次，我们无处可逃。唐楚生的可怕我是第一次感受到，比他压在我身上还要让我恐惧，让我恶心。他一次次毁灭我和哥哥的生活，让人发狂。那时我十三岁，回想起来真是早熟，我独个儿去找到了他，并要了一大笔钱，我告诉他，给钱，我就不控告他□□，否则——他没有给我机会，狠狠地给了我一拳，然后扑上来撕扯我的衣服，用最痛苦无比的姿势侵犯我——这时哥哥赶来了，他简直要疯了，拿着刀就刺了过来。我第一次这样惊恐，不断地尖叫，就像个女孩子——哈哈，对，就像个女孩子。”米米点着头，煞有其事般。“我的叫声惊动了他们家的人，唐楚生狼狈地奔逃着，直到现在他的后勃处还有砍痕。我看到他的妻子，他的养子——就是盛林，他也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只是可悲，他被唐楚生慌乱中抓住挡在了身前，哥哥回过神的时候，刀子已经插进了他的肚子。我看到哥哥憋红了脸，简直比盛林的表情还要惊恐，于是我上前拍拍哥哥……刀子就那样被拔了出来，全都是猩红色。”
　　“多么可笑啊，森。我本来是去威胁别人的，反而最后被他威胁了。他说，要是不想哥哥判死刑，不想他们家追究责任，就要我代替盛林的位子，做他们家的养子。”
　　“可是哥哥还是进了监狱，因为他说，他要赎罪——只为了那个他错手杀了的陌生人，就抛弃了我。”
　　然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是极度安静的，仿佛已死去一般，整个病房里没有一丝生命的味道。
　　薛晋森的鼻息渐重。
　　“那么，说说你为什么会变成‘唐米’吧。”
　　她笑了，也不避讳。
　　“你是说我变成一个女孩子这件事么？”她的语气轻松至极，仿佛再开一个玩笑，只不过笑话太过现实，反而并不真的让人笑得出来。“我说过，唐楚生他是个双性恋的恋童癖，男孩女孩他都喜欢，可是得到我后，他不再出去寻找新的目标，他似乎更乐于折磨我，起先他把我打扮成女孩子，然后他便让她的妻子给我做手术——哦，那是个可怜的女人，可是，却很可恨。她并不喜欢我，却也不恨我，只因为唐家给了她养育之恩，她便助纣为虐，我开始激烈的反抗过的，可是我逃不出这里。唐妈每天每天在他们不在的时候都要监视我，大到吃了几顿饭，小到我打了几个喷嚏，她都要上报。他们不让我上学，让我足不出户，我只要一反抗，他就会把我打得鼻青脸肿。”
　　米米不知何时闭上眼睛，他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仿佛她在回忆着很可怕的情景。
　　“森，你看过我小时的照片，其实我整过容……这里，还有这里。”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以及嘴。
　　薛晋森握住她的手。“米米，即使不动手术，你也很漂亮。”
　　他以为她是自卑，可是完全想错了。
　　“不！”她仿佛受伤的野兽。“我是被逼的，你知道么，他们像畜生一般把我摁在地上，要我乖乖配合手术。虽然我长得妖气，可我知道自己毕竟是男孩子，如果让他们得逞了，我一辈子就毁了，我宁愿他们打死我。因为我无法接受这件事，她便拿出一瓶硫酸走近我……一路上都在向下滴着那种可怕的紫色液体，地板上不断冒起那种沸腾的白烟，虽然我不想变性，可是那一瞬我更怕死亡的恐惧。”
　　“很可悲吧，森。”她还是在不断叫着他的名字，借以不去想那些可怕的回忆。“多可笑，这个救了无数人的名医，却彻底毁了一个人无辜少年的人生。我有将尽两年的时间，都躺在床上，手术进行了十几次，尽管每一次都打麻药，可是我的脑子是清醒的，我发誓我甚至可以听到手术刀切开我的胸膛的声音！你知道么，那时一种沉闷而绝望的声音，就和我在无数个夜晚听到死神路过我房前的地板发出的声响一般。”
　　许久，他终于开口。
　　“米米，你从不肮脏，脏的是人心，玷污你的，是这个世界。”——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