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子》逾浮

1、初见

　　第一章

　　“叮铃！”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楚谦推门而入。

　　“楚总又来了？”眼熟的店员在柜台后面跟楚谦打了个招呼。

　　自从上个月楚谦来过一次之后，这一个月的时间基本上每天都能看见楚谦的身影出现在蛋糕店里，店员早就眼熟了这位常客。

　　楚谦笑着点点头，环视一圈店里，各种精美的蛋糕被摆在透明的展示橱窗里，各种各样的点心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你们老板娘没在啊？”

　　楚谦随便点了两个草莓味的小蛋糕，付过款后跟店员闲聊起来。

　　“在呢，我去帮楚总喊一声，”店员包装好楚谦要的小蛋糕，走到楼梯口向楼上招呼，“老板娘！楚总来了！”

　　没一会的功夫，传来高跟鞋踩在木楼梯上的声音，老板娘下来了。

　　一身白色长裙，披着亚麻披肩，微卷知性的长发散在身后，没什么多余的坠饰，只有颈间一根长长的深棕色编绳吊着一块浅色的玉石，还有皓腕上如冰一般的翡翠镯子。

　　“楚总来了？昨天买的蛋糕吃完了？”

　　老板娘看了一眼给楚谦打包好的包装袋，“这么甜？楚总怕不是要吃了牙疼？”

　　“小孩应该爱吃，我今天要回家一趟，给小侄女买点零食。”

　　在楚谦眼中，这蛋糕店的老板娘整个人都好像是一块经过精心雕刻的绝世美玉，温润柔和，让人第一眼看上，就再也忘不掉了。

　　楚谦觉得这就是一见钟情。

　　要知道，一见钟情这件事放在楚谦这种阅人无数，感情经验丰富的人身上简直是不可思议，但它就是发生了。

　　楚谦还记得一个月前看见老板娘的第一眼，那天下着雨，她刚从公司开完会，心情烦躁，又忘了提前定小侄女的蛋糕，只能随便选了一个公司附近的蛋糕店。

　　“小姐您好，请问想……”

　　“就这个，快点，我赶时间。”

　　楚谦打断店员的话，随便选了一个花里胡哨，看上去像是小孩会喜欢的款式，快速交代。

　　“这春雨一下，还真有点冷，先喝点茶暖暖，驱驱寒。”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飘着甜腻的香气，暖黄色的灯光中，老板娘穿着米色的针织衫，将一杯热茶放在了楚谦手里。

　　熨帖的温度让楚谦烦躁的心出奇地平复下来，楚谦抬眼看去……

　　“啊呜！”

　　一声奇怪的动静打断了楚谦的回忆，循着声音看过去，楚谦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在楼梯上滚了下来，一直往自己脚边滚来。

　　往旁边撤了一步，楚谦微皱起眉躲开。

　　“楚总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老家远房的小侄女，暂时寄养在我这里，今天刚接来，还没来得及给她收拾收拾。”

　　老板娘有些歉意地解释，并不嫌弃那小孩身上的脏，伸手把人扶起来，“卓拉，有没有摔疼？”

　　被喊卓拉的小孩摇摇头，视线始终在楚谦身上没移开。

　　“卓拉，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楚谦看着眼前这个邋遢的小孩，怎么看都跟端庄大方的老板娘沾不上边。

　　“是啊，全名叫桑卓拉，只是可怜，她爸妈去的早，就靠爷爷奶奶拉扯，现在爷爷奶奶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力不从心，只能暂时委托在我这里，如果能学点手艺，自己也能有个温饱。”

　　老板娘说着，眼神柔和地看向桑卓拉。

　　“这孩子才多大？不应该在上学吗？”楚谦看着脏兮兮的桑卓拉，习惯性将她归于还不知好赖的小孩子，听老板娘这么说微微皱眉。

　　“今年已经十八了，该上的学也都上完了。” 老板娘开口解释。

　　楚谦又打量了一眼桑卓拉，瘦瘦小小，只有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就这么看着自己。

　　“老板娘，有电话找您。”

　　店员的话打断了两人，老板娘拍了拍桑卓拉的肩膀，“卓拉，你先去楼上等我吧。”

　　电话那边还在催，老板娘只能先去接电话。

　　老板娘一走，就剩楚谦和桑卓拉俩人干瞪眼，楚谦还没被人这么直白地盯着这么长时间过，好笑地看着桑卓拉，“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好看。”

　　桑卓拉仰着头，理直气壮地回答。

　　楚谦低头打量了一眼今天的自己，今天因为要开会的原因，自己只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白色西装，西装外套解开了扣子，挽起半截袖子，长发也只是刚才出来的时候图省事扎了个高马尾，甚至还因为开车疲劳随便戴了个眼镜，丝毫看不出哪里出彩。

　　就当小孩子乱说，楚谦摇摇头，准备拿上蛋糕跟老板娘打个招呼回家，结果刚走一步，就被桑卓拉拦住了路。

　　没工夫跟小孩胡闹，楚谦换了个方向绕开桑卓拉，却不想对方亦步亦趋，就贴在自己身边。

　　也是出奇了。

　　楚谦停下脚步，“不许跟着我，我要走了。”

　　桑卓拉依旧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楚谦不说话。

　　不说话就当默认，楚谦又往旁边走去，结果被桑卓拉伸手抓住了衣角。

　　低头看着自己纯白外套上两个格外明显的手印，楚谦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快跳出来了。

　　打完电话的老板娘明显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况，赶紧过来圆场，伸手将桑卓拉拉到了自己身边，抱歉地看着楚谦衣服上的脏手印。

　　“楚总，真是抱歉，要不然我赔你这件衣服吧。”

　　“不用了，”楚谦避开那脏手印，将外套脱了下来，“一件外套而已，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跟老板娘说完话，楚谦拿起小蛋糕，拎着外套往外走去，走到路边路过垃圾桶的时候，随手将外套扔了进去。

　　楚谦这人毛病很多，洁癖就是其中之一，忍到出了店门再扔已经是看在老板娘的面上了。

　　上车后楚谦将蛋糕放在副驾驶座上，发动引擎，在银色的跑车汇入车流时，楚谦通过后视镜看见了从蛋糕店里跑出来的桑卓拉。

　　收回视线，对这个邋遢的小孩楚谦没有看第二眼的心情。

　　楚谦开着车，逐渐远离喧闹的市区，绕上盘山公路，停在了一座古老的庄园前，高大的铁门自动打开。

　　将车停进去，楚谦看了一眼到处是枯枝败叶的花园，“李叔，这怎么不修剪修剪？”

　　“夫人交代，让花草按照它们自己的规律生长消逝，说这些枯叶会自己落进泥里成为养分，不要干涉。”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回话，“老爷和夫人在楼上，小小姐也在。”

　　楚谦知道自己亲妈是什么理念，管也管不了，干脆眼不见为净，提着蛋糕往楼上走去。

　　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楚谦的脚步一顿，不得不说，她挺烦应付这些小屁孩的。

　　“姑姑！”

　　楚谦的小侄女先在二楼看见了楚谦，挥着小短手跟楚谦打招呼。

　　“小音音，看看姑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楚谦走上楼，用蛋糕拦住跑过来的楚音。

　　“啊？草莓蛋糕？姑姑你不知道我讨厌吃甜的吗？”楚音高兴的小脸在拆开蛋糕的一瞬间垮了下来。

　　楚谦是真不知道，伸手拿回蛋糕，手指点在楚音额头上往后一戳，“不吃拉倒，滚一边玩去。”

　　“哇！奶奶！姑姑欺负我！”

　　楚音哪是受这种委屈的人，哭着跑去跟楚夫人告状去了。

　　楚谦毫不在意，拿着蛋糕一边吃着一边跟着楚音往二楼客厅走去。

　　“奶奶的乖宝，谁欺负宝宝了？”

　　里头传来楚夫人哄楚音的声音，楚谦慢慢悠悠走进去，“妈，你净听她胡说八道，我买了蛋糕，她不吃，我自己吃呗，她就哭了，妈你尝尝，这蛋糕真好吃。”

　　楚谦一番话说得好像是那回事，实际压根不是这么回事，不过年仅三岁的楚音小朋友是听不明白，听见自己奶奶凶了姑姑两句，这茬就算过去了，转头又没心没肺拉着姥爷玩小火车去了。

　　“你还有这个家？还知道回来？”

　　看小楚音跑开，楚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楚谦，还是接过了楚谦递过来的另一份蛋糕。

　　“妈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公司事多，忙吗？我以前天天没事在你眼前晃悠的时候，你不还是嫌我烦吗？”

　　楚谦在旁边坐下，喝了点茶解了解嘴里的甜腻，“哥和嫂子还没回来？”

　　“你们一个个的大忙人，天天就知道公司，就知道忙，你哥和你嫂子刚打电话回来，说刚下飞机，估计还得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嘴上虽然抱怨，但是好歹是一家子好不容易吃顿团圆饭，楚夫人也没多说什么。

　　楚谦放下手里的蛋糕，“那我先回房间换身衣服。”

　　“去吧去吧，吃饭喊你。”

　　楚谦回了三楼自己的房间，虽然自己一年回来住不了几天，但是依旧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黑白简约的房间里没有一丝杂色，楚谦看着就舒服。

　　洗完澡，换了一身黑白条纹的家居服，楚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桌面，铺上垫层随便练练字。

　　“楚谦！下来吃饭！”

　　楚夫人楼下一声召唤，楚谦手下的笔一个失控，好好的一帖字出现了一道突兀的横。

　　放下笔，楚谦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伸了个懒腰，顺带把写了大半的纸折起来，扔进垃圾桶，“来了。”

　　楚谦下楼的时候，楚家一家人都已经入座了。

　　随便挑了个空位坐下，楚谦看了一眼旁边还有一个空位，“怎么，今天晚上还有人来？”

　　“是小许，”楚谦的亲哥楚铭开口，“你也老大不小了，小许是个很好的人选，你们接触一下，能……”

　　“不想让我吃饭直说，少恶心人，爸妈，我先走了。”

　　楚谦眉头紧锁，打断了楚铭的话，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楚谦！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就要成家。”

　　楚铭拦住了楚谦的去路，兄妹俩一时间剑拔弩张，客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少替我操心，管好你自己吧，让开。”

　　楚谦好好回趟家，结果被摆了一道，心情本来就不怎么样，对上楚铭自然也没点好气。

　　“我自己好得很，倒是你，还想怎么样？你真想找个女朋友回来，把爹妈都气死吗？”

　　楚铭跟楚谦是亲兄妹，脾性差不多，沉下脸来更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听楚铭提起这茬，楚谦更是不耐烦，“你好得很？那可是太好得很了，你跟你那秘书往床上滚的时候，想过你还有一个家吗？你才是真想气死爸妈吧？”

　　“够了！”

　　眼看着两人越说越过分，楚老爷一拍桌子，喝止了这场闹剧。

　　楚夫人实在看不下去，捂住小楚音的耳朵，拉着儿媳妇往楼上去，以免闹剧升级。

　　“都给我滚！你们俩谁也不准再踏进这家门半步！”

　　楚老爷指着门外，直接把楚谦和楚铭俩人往外赶。

　　兄妹俩各自拿了车钥匙，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