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化学反应》月木流苏

5、谄媚是生活所需

　　颜卿租的房子是单身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因为地段好租金也不便宜。头一天自己一个人住，颜卿险些失眠，似乎还没有习惯只有自己的屋子。
　　很安静，也很寂寞。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社会是喧闹的，而我是孤独的。”第一次觉得那么真实。
　　想起来许久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拨过号码，却迟迟不敢按那个绿色接听键。
　　“喂，妈，是我。”
　　“颜卿？有什么事吗？我们正准备吃饭呢，没事就不说了。”
　　颜卿觉得她好不容易鼓起的热情，被这么冷冰冰的回答浇了透心凉。“没事，就是告诉你我找到工作了，以后就留在这边不回去了。”
　　“那好，你照顾好自己吧，有事就说啊。”
　　“嗯，挂了。”
　　颜卿直接将电话甩在墙上，小七分成三份。整个人成大字型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是她自己贱，明知道得不来关心，偏偏要打这通电话。甚至没有问她找的什么工作，就急匆匆的要挂电话。
　　嚯的跳起来，冲进浴室洗冷水澡，她要平静，平静，再平静……父亲去世后，她被送到早跟父亲离婚的母亲家中，那里是另一个家庭，有男主人，有家中的宝贝，而她是多余的不该存在的存在。

　　因为前几天搬家收拾屋子，一直没时间上网，今天刚晃到传奇里，就看见法师夸张的问候。
　　“呀，还以为你被灭了，尸骨无存呢，原来还在啊！”
　　“呸，你才尸骨无存呢！我找到工作了，刚从学校搬出来。”
　　“你？还能找到工作？哪个没长眼的公司肯要你！”
　　“死吧，不工作我怎么养活自己，你不知道我住的这地方房租有多贵。NND，还叫什么上元一品，没品还差不多。”
　　“切，贵你还租？别哭穷啊！”
　　“是真的贵嘛，以前都没体会。”
　　“得，丫头，要不叔叔赞助你点儿？”
　　“边儿去。”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跟法师只是网友，可颜卿就是能放心的与他交谈。或许是潜意识里认为他们彼此都不认识，说了也不会有麻烦，或许是直觉的信任。大学后三年，颜卿会跟法师说一些她学校的事情，有时候法师也会帮她解决疑难问题。颜卿跟法师的关系变得有点亦友亦师的味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颜卿还是依赖法师的，只是她自己并没有察觉。
　　“说实话，丫头，找的什么工作，记得你说过是学化学的啊？”
　　“前台接待员。”
　　“你？做前台接待？狠了！”
　　“有什么不行吗？”
　　“你连跟人说话都懒得，还做前台接待，当心没工作两天就被退了。”
　　“乌鸦嘴，抽你。”
　　“得得，劝你也就当玩票儿得了，回头正儿八经的找个跟专业有关的。”
　　“有区别吗？反正都是一份工养活自己。”
　　“那你当初干嘛上大学？”
　　……
　　颜卿沉默了，离家，上大学，对她来说目的只是前面的一项。
　　“混文凭呗。”隔了好长时间，颜卿才回了四个字。很快又发了一条“不说了，明天要去公司拿制服，眯觉去。”
　　“不容易，能看到你如此之早的离去。安息吧，阿门！”
　　颜卿发了个拍死的图，断网。

　　颜卿还是很不习惯早起，顶着蓬蓬头，迷迷糊糊的刷牙洗脸，早饭当然是忽略不计的。等她踏上电梯的时候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毕业了吧，要不要到我的公司来？”颜卿皱皱眉，点了删除。

　　颜卿没有迟到，可等她推开接待组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围在一个圆桌前，那样子貌似是开会。颜卿尴尬的立在了门口。
　　“每周一的早晨都有例会，要提前半个小时到公司，怎么你不知道吗？”
　　还没张口询问，组长薛莲就劈头砸了下来质问。颜卿立即摇头，说“对不起，我没用在守则上看到。”
　　“显然你看的并不仔细，人家于梦可怎么知道？”
　　看着于梦可无辜的笑脸，颜卿忽然后知后觉的明白，她这是被人杀了一记下马威。她只是不明白什么时候得罪了人。
　　“很抱歉，回头我会仔细的再多看几遍。”装乖是直觉，也是正确的选择。
　　“算了，看在你是新人这次不记你过了，以后记住做什么事都要认真，不要以为你有人特批就可以享受特殊待遇。还不过来开会？”
　　颜卿在一个娇小的女生身边坐下，始终没想明白她受了什么人的特批了？
　　会议很简单，无非是上周的工作总结这周的工作动员。很枯燥，而且只听薛组长一个人在讲。颜卿开始无聊的观察每一个人。
　　接待组包括组长和她们两个新人在内，一共五个人，组长是参与每天的前台接待工作的，剩下四人就是按两班倒。当然，清一色的半边天，颜卿只想到了一句“女人多是非多”。
　　会议结束前做了工作分配。颜卿和于梦可分别被两个老人带着，带颜卿的刚好是她身边那娇小的女生。

　　“你好，我叫游美笑，也就比你早进来一年，你可以叫我笑笑。以后有什么事儿直接问我。”
　　面对这么可爱的人，颜卿自然也是轻松的。笑着回说“你好，我是颜卿。”
　　“噗，我知道，第一次看到你这名字的时候我特想见你了。”
　　“为什么？”颜卿的座位正好跟游美笑对面，在靠窗的一排。
　　“我告诉你啊，我是捧着言情小说长大的，你说你这名字能让我想到什么？而且是爱卿的卿，好好玩。”
　　颜卿尴尬的抓抓头，这种说法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傻笑一下算是回答。
　　游美笑却突然机警的看看周围，伸长脖子凑到颜卿面前，小声说：“我跟你讲哦，本来这次新进的两个人有一个是内定的，可被你顶掉了，而那个可怜娃就是咱们薛大组长的亲戚，所以她才看你不顺眼的。不过你也不用怕，你是人事部武经理点的将，薛大组长最多口头上压着你，不敢怎么样的。不过你自己小心，别被抓到把柄。还有那个于梦可很哈薛组长，你要小心她。”
　　这还没正式工作呢，已经有斗争出现，颜卿心底布满了无奈的情绪。点点头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同样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你，我知道了。”
　　“没事儿，我就是看不惯薛大组长的做派，告诉你之前走的两个人也是被她挤走的。”
　　游美笑话音刚落，那边就有推门的声音，一抬头正是薛莲领着于梦可进来。游美笑赶忙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埋头工作。
　　说到她们的前台接待，两组人分别是上下午班，不当班的时候就回办公室整理资料。跨国公司这点管理上做的很好，全是OA系统，每天要录入报送很多的信息，有时候还要帮助秘书处负责其他接待事物。所以看似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前台接待一点都不轻松。
　　“游美笑，刚才秘书处通知下午有合作方大客户过来，你们两个注意接待。”
　　“呵呵，知道了组长，您放心吧。”
　　刚才还小声诋毁薛莲的人一下子变成灿烂的笑脸，颜卿有种 “人人都是不可信的”的认识，可她自己也是立即狗腿的点头保证。感觉真的是进入了职场。

　　中午的时候颜卿才拿到自己的制服，腰身有点大，可勉强还算有形。游美笑忍不住又嘀咕了一阵子薛莲的为人，颜卿闷葫芦似的没吭声。
　　没有人来的时候，颜卿觉得她们跟大厅门口那两个青花大瓷瓶没什么区别。不知不觉的又开始神游。头一天工作，她就跟薛莲产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沸腾夹杂着气泡。至于跟其他人又能产生什么反应，倒是有点期待了。
　　其实说到底，颜卿对这份工作并没有抱太多的热情，得到的也太容易，所以颜卿不像别人一样那么在意，自然便有了种看戏的架势。
　　而事实上，她只是想简单的过好自己的日子，糊涂也好，清醒也罢，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点燃她的兴奋点。
　　于敏走的时候曾对颜卿说，你不是活得太独，而是活得如同老人一般。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震醒颜卿迷糊的神智，看看没人注意，便偷偷瞄上一眼。
　　“我近期会到你那里出差，到时候联系你。”
　　关机，塞回口袋，心情变得很差。
　　游美笑却突然说话，那种笑容不变，嘴唇不动，只出声音的说法。“不错啊，这款手机我看了很久了，就是没舍得买。”
　　她的小七摔坏了，才无奈翻出被她压箱的一个，智能机，貌似真的贼贵呢。颜卿眼睛不转，说了句“还好吧。”
　　“哎，说实话你是不是跟武经理认识啊？咱们这组可从来没进过文秘、外语专业以外的。”
　　“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主考官就是武经理。”
　　“真的？可我听说武经理对你很称赞呢！说你考试的时候不慌不乱是遇事镇定的表现。语言对答的时候应变机智，最重要的是诚实，工作职能不了解就是不了解，没有套什么高帽子。总之，很少见武经理这么夸人的！”
　　“我骗你做什么，要是认识他我还不让他找个更好的工作？”
　　颜卿倒是不知道她面试那天的表现有这么好。仔细的回想之后，感觉是满头黑线。这简直是天大的误会啊！
　　游美笑撇撇嘴，说“算了，相信你。哎，说真的，我只是有点八卦，你别以为我别有用心啊！人在职场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我可是靠着这点工资养活一家呢！”
　　对于她的话，此时的颜卿是不信的，可在日后慢慢的相处中才发觉，游美笑确实不能算坏人。她虽然也对上司谄媚，可她从来没做过一件欺下的事情。她有她的原则，谄媚是生存所需，欺下是良心长偏。她打的比方，医生收了红包办事是正常，收了红包不办事就是医德丧失。而最终，也只有游美笑成了颜卿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晃悠一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