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棺发财》西皮皮

26、十四楼的红衣女（四）

　　“不好意思，今天秦医生已经有亲属在探望，你如果要探望他的话，就要等到明天了。”护士翻阅了下来访记录，回答道。

　　乔九皱眉。

　　秦宋沉思，“亲属探望？”
　　“哪个亲属现在会现在来看我。”
　　他告诉乔九，“你等着我啊，我过去看一眼，万一是来拔我氧气管的呢？”他倒是要看看谁来看他。
　　他记着自己的病房在哪儿，赶紧跑了过去。

　　乔九看了他一眼，转头问护士，“我想问下，秦先生的身体状况现在怎么样了。”

　　真是巧了，这个护士，前天的班刚好也是她轮值的，还记着乔九，好奇，“你这救命恩人当的，隔三差五都来关心他呀。”

　　“因为我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毕竟生命只有一次。”

　　“不过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按理来说他应该醒了，可到今天为止都没有醒过来，我们医院的专家昨日会诊过……”

　　乔九心不在焉的想，没有魂，身体只是一副空壳，当然不会醒过来。

　　等了有十五分钟，秦宋在医院走廊找了一圈，终于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看到了乔九，他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没被拔了氧气管？”乔九问。

　　秦宋咳了一声，“倒也没有。”他那幺叔就面无表情坐在他的病床旁看着他，看的他毛骨悚然，简直比准备拔他氧气管更可怕。
　　他试图闯进自己的身体，但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闯进去。

　　“走吧，先去云通，明天再来医院。”看了一眼时间，乔九道，每天时间就那么多，安排的事情总要解决。

　　秦宋点头，“行。”
　　他们一人一鬼原本准备搭电梯，但是刚刚送来了一家四口一氧化碳中毒的急诊，还有各种各样等待着做手术，做检查的病人，电梯行动的缓慢，乔九自然不会去和病人抢，他走了楼梯。

　　等他们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秦宋停下了脚步。
　　乔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有一位穿着西装的五六十岁的男人，正在司机的搀扶下，坐进面前的宾利里，他左手握着一柄枫木拐杖，看得出来是用了很多年，证明这个人已经有很多年都行动不便。
　　距离二十米左右，乔九不会看相，他也不喜欢看人，但多多少少受阴阳眼，还有在医院的关系，一些‘气’会加强，导致他的自我封印会松动，也能看到一些并不想看见的东西。
　　生人的魂火总是随着越接近死亡而愈发明亮。

　　人生来就像被层层木料包裹住的火种，当你能见火光时，就证明木料已经被燃烧殆尽。

　　而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魂火亮的刺眼。
　　他就快要死了。

　　秦宋心情复杂，“那就是我幺叔秦至臻，他左脚以前被砸断过，是因为我爸，我爸的确是个十足的烂人，对我妈不好，对我们这些儿女不好，对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行……”

　　所以，被拔氧气管这件事，他是真担心会发生。

　　也许是本身就很敏锐，在上车之前，秦至臻忽然就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这才上车。

　　“小九，你说他为什么要来看我？他在病床旁一言不发，连个表情都没有……”

　　乔九道：“可能在找准时机拔你的氧气管吧。”
　　他推了自行车，秦宋顺势就坐上了后座抱住他的腰，开始埋怨，“你为什么不买辆车，骑自行车多麻烦。”

　　他老大一坨缩在后座上，乔九觉着自己像是背上了一个巨大的龟壳，这龟壳还敢抱怨。

　　他脚一蹬，“我乐意。”

　　秦宋下意识搂紧了乔九的腰，说起他想起来的事，“云通大厦这个地方，以前可是标王，我爸当年都挺想投那块地，但赵家出了天价，我爸觉着不值那个价，就没有继续追加，让赵家拍了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云通大厦。
　　这里并不是住宅区，而是商业区，楼下保安拦下了乔九，“你要去几楼找哪个公司？”

　　乔九做了准备，“我要去十四楼的林航货运面试。”

　　“十四楼？”保安意外，“你确定你要去十四楼？”

　　乔九疑惑，“这家公司难道有问题吗？我看网上贴了招聘广告，薪资给的很高。”

　　保安欲言又止，低声道：“那个公司邪门的很，每天都在招人，但每个被招来的人都干不长久，前两天招了个人来干了一晚就跑了，我看你还年轻，如果不是急着用钱的话，不如去其它地方找找工作。”

　　乔九递了烟，道了谢，又说：“我先上去看看吧，如果不行，我再去其它公司面试，现在工作不好找。”

　　保安见劝不动他，只好将登记本递给他，“行，你先登记。”
　　“不过我劝你，上去看看就算了，真上班还是找个其他地方。”

　　“好，多谢您。”乔九又一次道谢，拿着自己的简历去按电梯。

　　结果刚走到电梯间，按了电梯，就看见指示灯箭头向下，从四十层往下，过了快有半分钟，显示在十四楼停下，然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像是十四楼有很多人或者很多货物需要通过四辆电梯来运输。

　　等了快有三分钟，也不见任何一辆电秦宋吐槽，“这女鬼道行不低啊，是不是知道你来了，故意来拦你，不让你上楼？”前晚登门的客人可是从电梯里面摔死的，摔成那副模样，这里的人使用这些电梯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信念。

　　“要不咱走楼梯吧，十四楼也不高。”
　　秦宋指了指一旁的楼梯间。

　　乔九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没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电梯下来。

　　一声响铃，那原本在十四楼停了很久的电梯，有一辆终于动了，开始畅通无阻往下运行，不过十几秒，停在了一楼，缓缓打开了门。
　　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小九，咱要不要等等其它电梯。”秦宋总觉着这电梯看着阴森森的，那个视频有些古怪，他并不知道当时那位客人上的哪辆电梯，但直觉告诉他，就是眼前的这一辆。
　　一想起来，有人摔死在电梯下面，就毛骨悚然。

　　乔九没有理他，抬脚走进了电梯。

　　这会儿是不早不晚的十点钟，没有其他人在等电梯，他上去以后按了十四楼，电梯门正缓缓合上的时候，外头伸出一只手来按住门，“等等，先等等。”

　　乔九赶在那人手被夹断前，按住了开门键，顺利让门又重新打开。

　　拦门的人一边道歉，“抱歉抱歉，我赶时间，不好意思啊，谢谢你。”
　　一边进了电梯，他正准备去按楼层，才发现他要按的楼层已经被人给按下了。
　　终于，那个帮他按住了门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了过去，对方站在角落里，看上去十分年轻，身量很高，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还有一双白球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低垂着头，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

　　看上去就是刚刚从象牙塔走出社会找工作的大学生。

　　他友善的问，“你也要去十四楼？是去林航面试的吗？”

　　“嗯。”乔九随口答应了一声，他抬起眼，却不是看他，看向了顶上的灯，有一瞬间灯闪了一下，但因为过程很快，说话的男人并没有察觉到。

　　男人笑了起来，“我是林航货运的工作人员，真是巧了。”
　　他是个很友善的人，因为乔九帮了他按住电梯门，又刚好是去他们公司面试的人，他就忍不住开始介绍自己。

　　他拿起挂在胸口的工作证，上面有他的名字和照片，还有岗位。
　　“我叫庄岩，我是林航的口译员，负责对外业务。”
　　“其实我也才入职不到十天，现在还是实习期……”

　　“今天你来应聘的是什么岗位？”
　　“你要是入职了，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乔九不耐烦，认识不到两分钟的人，巴拉巴拉自来熟的讲了一大堆自己的事情，谁听了都烦。

　　幸好电梯停下。

　　十四楼到了。

　　庄岩走出了电梯门，他有些着急，同乔九挥了挥手，“一会儿见。”便先跑进了贴着林航货运的公司大门内。

　　秦宋在电梯里很安静，一直安静到踏出了电梯，等电梯门关上，他不停喘气，使劲儿擦脸，“你看见了吧，那个女鬼，她一直贴在灯上，她刚刚差一点就要贴上我的脸了，恶心死了。”
　　电梯铃声又响了一下，秦宋心有余悸，立刻就闭了嘴，看着显示屏，电梯已经往上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乔九背过身去，趁着无人，“我去面试，你到处看看，把地形都给记下。”
　　“不是吧，你让我一个人去，万一那个女鬼找上我呢。”秦宋不答应。

　　“你放心，她看不见你。”
　　“你在我家白吃白喝了这么久，总要付房租。”
　　“是给我打工，还是去陪小黑玩儿，你自己选。”

　　秦宋艰难的做了选择，“我去就去。”

　　乔九拿出简历，告诉前天，“你好，我是今天来面试的。”

　　面试的过程很顺利，可以称得上不是乔九来面试，而是他在面试林航。
　　当场定下，让他晚上来试岗。

　　主管事无巨细的交待着，“你主要是上夜班，晚上八个小时，你要随时和港口那般保持联系。”
　　最后留下一句，“如果你晚上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是突然停电不要害怕，我们这里晚上电压不太稳，物业一直没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