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宋老爷子最后的心愿（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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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了，他真的是完全堕落了。
秦宋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凑到香炉边，‘吃着’他的早饭。
乔九在神龛前的供桌上借了块位置放了个小香炉，专供秦宋一日三餐的香。
鸡叫了，乔九已经困得格外不耐烦，嘱咐秦宋，“在你回到你的身体里前，你需要维持住你身上的气，保证十二盏魂火不会熄灭。”
“还有，不准浪费我的檀香。”
留下两句话，他上楼补觉。
八点钟，吴仁耀会过来顾店，他就要出发前往桂林。
还有两个小时，可以眯一会儿。
秦宋自我拉扯了快有半个小时，终于没能抵抗住诱惑，走到供桌前，闭上眼吃起了早饭。
他没事可做，认真打量起了房子的布置，在几个小时前，他见到了‘异世界’，如今发现这间摆满棺材的屋子也没什么可怕的，至少那些棺材里没有死人，就是几块木板。
他走进了小院里，小院里没放什么东西，只有几盆草，还有烛台，完全没有那座断桥和那条河的任何痕迹。
他想，或许这座小院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外头响起了垃圾车的音乐。
是清晨的号角声一般。
秦宋不知不觉地走到店铺紧闭的大门前，伸手想要握住门把手，却扑了个空。
他犹豫着伸手贴上门，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往前一扑，眼睛撞上门的前一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穿过了那道门来到了外边。
门外的大街上，已经是早晨的模样。
这条街并没有开发，还保留着上个世纪的建筑风格，独门独户的二三层楼房，有些已经开了门，是小孩儿背着书包出门上学同家人挥手道别，年轻人出门上班，老年人出门锻炼，还有开始给店铺做着洒扫……
垃圾车开始挨家挨户的停留收拾着垃圾。
街上行人来往，是日常生活的画面。
秦宋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见过。
他蹲在屋檐下，看着人间烟火气袅袅升起。
生出了几分羡慕来。
八点了，吴仁耀准时停好了他的小摩托，提着早饭掏钥匙开门，门一打开风铃就响了起来。
看见乔九提着背包从楼上下来，便把早饭递过去，“老板，吃了再走吧。”
“不吃了，没胃口。”乔九睡眼惺忪，没戴眼镜显得有几分没精神，忙了一晚上以后他总是没心情吃东西。
他看了一眼大门，看见秦宋蹲在那儿。
垂头丧气的哈士奇。
他要出远门，总不能带上哈士奇。
他敲了敲桌子，提醒吴仁耀神龛上多的香炉，“哥，每天按时点三炷香。”
吴仁耀正擦桌子呢，莫名其妙，“为啥？”
“没什么，我出发了。”乔九懒得解释，挠了挠小黑的脑袋就出了门。
“注意安全。”吴仁耀探头同他道别。
他也只挥了挥手没回头。
货车司机也开了车过来接他，从车窗探头出来和他打招呼，“小乔老板，早啊。”
乔九点头，正要上车，“等会儿。”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跟在他身后的秦宋，“跟着我干嘛？”
秦宋理直气壮，“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在我能回到我的身体前，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当然我尊重你的隐私，你在卫生间的时间，我绝对不打扰你。”
乔九气笑了，“随便你。”他懒得管了。
他拉开货车副驾驶的门上去，“出发吧。”
秦宋忙跟着挤上去，乔九看了他一眼，他自觉坐到后排去，乔九这才闭上眼睡觉。
秦宋倒是兴致勃勃，他坐在后座，看着导航上的目的地，问，“咱这回出门是去桂林啊。”
“桂林好啊，桂林山水甲天下，我还是小时候去过一回，不知道现在风景怎么样，咱要不去旅个游？”
早上8点半出发，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半。
货车司机姓候，是木材厂的老员工了，他停了车伸了个懒腰，下车就有宋家的人过来安排吃饭，司机跟着人走前，问乔九，“小乔老板，下午我就回去咯，你不跟我车回去啊？”
“嗯，我要多留几天，回去告诉我四叔一声，再给我备几副槐木板，我回去要用。”
司机点点头，没多问。
出来抬棺的是宋家的几个男丁，乔九看了一眼，见那副棺材被抬到了左边正在做法事的道人身边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往祭台走去。
其实，宋老爷子八十多岁离世，已经算是喜丧。
乔九先去将装有礼金的白包交到礼金台，又领了一炷香走向祭台。
宋书守在宋老爷子的遗体前，他是丧主，要一直守在宋老爷子灵前，同前来祭拜宋老爷子的亲朋们回礼。
宋书难掩神色悲痛，像乔九鞠躬回礼，“多谢你。”
“节哀。”乔九简单地安慰着人，他从来都不喜欢参加葬礼，可偏偏祖祖辈辈都守着一间棺材铺，来来往往打交道的人都和葬礼有关。
秦宋仔细地打量着遗照，“这不是昨晚那个老爷爷的？”
昨晚他可是亲眼看见乔九将这个老爷爷给送走了。
这话有点儿歧义。
他琢磨着换了个说辞，他亲眼看见乔九给老爷爷的阴灵举行了一场小小的葬礼，送对方上了船，渡过那条流向地府的忘川河。
宋书亲自陪同乔九走到来客休息的地方，“乔老板，一路奔波你也辛苦了，你稍坐，一会儿有空了，我想和你聊聊。”
乔九点了头，寻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秦宋挨着他坐下，“你有没有发现，那边好几个人都在看你。”
乔九看了过去，同宋老爷子的儿女们对上了目光，那些人又一瞬间背过身去。
不过他现在想要见到的人，好像不在这里。
秦宋看哪儿都新奇，他们来这地方是乡下，到处都是搭着棚子，很明显是专门为了这场葬礼才搭的，而他们坐着的地方有桌有椅，他好奇，“咱们一会儿是不是要吃席。”
他还没吃过呢。
入口的地方，响起了骚动，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乔九走过去，看见了宋老爷子那个放不下心的孙子。
宋源，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已经几乎没有血缘关系的宋老爷子做主收养了他，一养就是十二年，祖孙情谊深厚。
他身上穿着孝衣，有人拦着他不准他进来。
他就跪在门口，神情麻木，任凭旁人冲着他指指点点。
那些人说着地方话，秦宋一句都没听懂，“他们说什么呢？”
乔九终于理他了，“你去帮我办件事。”
秦宋振奋，“你说你说。”
乔九低语，“你去祭台，我让你把蜡烛吹灭的时候，你就吹灭。”
秦宋摸不着头脑，“这不好吧，人家的葬礼，我把蜡烛吹了算怎么回事？”
乔九看了他一眼，“你去不去？不去我就送你回去。”
这话有点绕，但小乔老板是有点子魔法的，原地让他消失这种事情轻轻松松办得到，秦宋委屈，“去就去。”
他小心翼翼朝着祭台走过去，生怕别人发现他要动手脚，结果根本没人发现他，他干脆正大光明的走上去，先冲着宋老爷子的遗照道歉，“老爷爷，我可不是故意的。”他也相信乔九不会无缘无故让他干坏事，他还记得送走宋老爷子的时候，乔九说了些什么类似于答应过的事情就会办到。
他站在蜡烛旁边，看向乔九。
乔九已经走到了宋源面前，挡在他身前，看向宋家人，“你们骂他不让他进去，有没有想过宋老爷子不高兴？”
乔九是个生面孔，宋家人不认识。
有个同样十七八岁的男生脾气冲，“你谁啊你，管得着吗？”
乔九看向男生，“我是管不着，可长辈去世，晚辈是不是应该在他的葬礼上放尊重些？”
“大吵大闹，是要长辈去世了都不得安宁吗？”
男生没想到会被教训，脸一黑，作势就要对乔九动手。
乔九站着没动。
宋书铁青着脸也走了过来，“你们闹什么呢，这是你爷爷的葬礼，你有没有良心，还闹？”
男生还是不服，嘴里说着些，“野种。”“不配进去。”之类的话。
“我说了宋老爷子不高兴了，不信你们自己看。”乔九示意他们看去祭台。
那边站着宋老爷子的女儿，突然惊呼了一声，因为祭台上供奉的蜡烛突然熄灭了。
所有人惊了一下。
乔九道：“他是宋老爷子收养的不假，可宋老爷子也希望他能灵前上一炷香，同他好好道别。”
“你们说呢。”
宋书心情复杂，他听他爸说过乔家的事，他从来没相信过，包括昨天在医院，他也不信。
这会儿，乔九突然站出来拦在宋源身边，说他爸不高兴了，祭台上的蜡烛突然熄灭。
“亲眷在葬礼上生怨，你们要老人怎么走的安心。”
乔九问。
他说话间，祭台那边又尖叫了一声。
因为宋老爷子的女儿刚把蜡烛点燃，却又立刻熄灭了。
她以为是手抖，结果又重新划亮了火柴，火刚碰到蜡烛，瞬间熄灭。
秦宋朝着乔九得意一笑，这恐怖片氛围制造，还真有点儿意思。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宋老爷子最后的心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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