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 惑（原名：影月·瞳）》静中月

19、第十八章 再遇偷袭

　　破月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总是坏事的叶茹，轻轻道：“不是我不走。”
　　叶茹回望，只见一把剑架在了破月的脖颈处，因为刚才自己拉扯，还让破月的脖子触到了剑刃——流血了。
　　叶茹这次真的生气了：“杜—萧—笛—我好心帮你，你怎么就要赶尽杀绝？”
　　“你要杀瑶师妹，我发誓，不论是谁都要替她报仇。”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叶茹都快委屈死了，为什么影月上庄出现的凶杀都要栽赃都她头上？
　　“我亲眼看见了，就在你和谨枫师兄成亲那晚。”杜萧笛也许激动，对着叶茹喊叫，却在破月的脖子上加了力道，鲜血丝丝留下来。

　　亲眼看见了？亲眼看见了也不一定是真的。
　　三年多前的那一晚教给破月这么多，他也是亲眼看见了自己的琥珀宝剑插在师傅身上，很多人也是这么认为是他杀了师傅。
　　可明明就不是。
　　更何况，叶茹那晚一直在破月教。

　　“可是，杜师弟。”声音缓缓，带着半分诡异和半分从容，完全不像被威胁到生命的人，“你回去告诉你的谨枫师兄，原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的新娘可是让我快活了一会。”那声调几近冷漠。
　　叶茹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蓝瞳闪着如清晨露珠一样的芳泽，拉着破月的手，也学着他的语气，说：“杜师弟，你回去告诉你的谨枫师兄，在本是我和他的洞房花烛夜，却让我知道破师兄可比他厉害。”

　　杜萧笛讶异，看着两人如一对魔鬼一样，默契地一唱一合。
　　这种事情不会拿来开玩笑吧。可是，那天他明明看见了……

　　就在他慌乱之时，破月钳住了他举剑的手腕，他无力地松开，剑掉在地上。
　　最终，杜萧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离去。

　　“可是，我明明看见那双蓝瞳。”杜萧笛缓缓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他看见了蓝瞳，要杀月如瑶的人长了一双妖瞳。幸亏他及时赶到，可是也不知道月如瑶看到了什么，虽然没有死，却疯了。

　　……

　　“破师兄，我觉得，你不像世人说的那样，你很善良啊。”
　　夜深、霭重，叶茹被杜萧笛掳走之时还正在睡大觉，所以现在也只一身亵衣，即使是春天，风一吹，还有些冷。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却让这样的寒夜微微有了一些暖意

　　善良？这样温润的一词，怎么能形容自己呢？就算是，也是三年多前可以。破月想。
　　师傅总说，珀儿，你太善良了，甚至有些懦弱。那样嗔怒，却满含慈父的笑意。
　　只是三年多前的那一晚，他从影月山庄出逃，背上了弑杀师傅，叛离师门的罪名。走哪都是要杀他诛他的正道中人。
　　那些所谓的正道，满脸浩然正气，出口道义仁德，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无辜的自己？
　　真正的道义在何处？

　　在那些日日夜夜被追杀的日子里，他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睁眼看见的都是手拿各住武器要杀他的人，闭眼梦见的就是血腥，杀戮和死亡。
　　手无寸铁的他，只能找一根藤条当武器，在那些无休无止、没日没夜的拼杀搏斗中，他终于明白，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冷血。
　　善良，算什么？
　　短短三个月的逃亡生活，已然让他的眼眸更深邃，表情更阴冷，笑容更诡异。
　　从此，善良的月珀少年从影月山庄消失，喜怒无常、冷绝无情的破月公子在江湖上出世。
　　从少年变男人，原来只是要拥有一颗面对现实血淋淋的心。

　　“我发现你不停地朝破月教的方向看，并不是向杜萧笛说的那样是为了找柳少主，而是，”叶茹淡淡地笑了一下，带动着满脸的黑泥一起抽动，在月光下，有说不出的滑稽，“而是怕柳少主赶来杀他们吧。”

　　破月听后，心里有一些颤动。
　　和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师弟，都不如这个认识了只有几天的少女了解他。

　　“都说你杀人如麻，可是你面对同门师弟就不忍下手……”叶茹仿佛并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脏，还是巧笑嫣然。
　　“你说太多了。”破月决然打断了叶茹的话，他知道那唯一余下对同门师兄弟的善良，早晚会害死自己的。
　　因为他们都想杀他。
　　“不说，就不说了，你凶什么，”叶茹有些气急败坏，对着破月也喊道，“放开。”
　　“什么？”破月疑惑，冷语。
　　“放开我的手，抓着那么死干嘛？”叶茹忿恨，一并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就在刚才，当杜萧笛说叶茹想杀月如瑶时，破月不想用过多的言语证明叶茹的清白，就对杜萧笛说了那样的话。可令破月吃惊的是，叶茹不气不恼反而也那么配合，拉着他的手，头靠在他的肩头，一副亲昵的样子。
　　手，一直没松开，他就这样牵着她走了一路。不知不觉的。
　　只是那冰凉的小手抽走的一霎那，心里竟然空落落的。就像，就像，失去如璟的那一晚。

　　“呀。”一声，叶茹惊呼，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一向警觉的破月竟没有注意前面有陷阱，等他想抽出腰际的乌鞭时已来不及了，只好伸手俯身去抓叶茹。
　　还好，抓到了。
　　看着在陷阱内晃来晃去，因过于惊慌，面部表情而异常恐怖的叶茹，破月竟然说了一句让自己都无比惊讶的话：“还让我放手么？”
　　叶茹很委屈，扁了扁嘴，最终嚅嗫出两个字：“不了。”
　　破月手臂发力，一甩，叶茹便借着力道从陷阱中飞了出来。
　　紧接着，破月就感觉头顶有一阵气流，他下意识地闪到了一边。回望，叶茹还在原地迟钝地拍着自己的裤腿，完全没有觉察到上方已有一个密网向她袭来。

　　月光下，密网散发着点点寒光，定睛一看，那光点还在网上缓缓流动，像水波一样，妖异非常。
　　破月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这可是江湖上传言杀人于无形的鎏金网，据说碰到的肌肤，半个时辰内便溃烂腐臭，若是被这个网紧紧包裹的话……
　　破月不敢想了，间不容发之际他赶忙抽出了乌鞭想缠住叶茹，可是距离有些远，他不得不上前，就在这时……鎏金网的方向改变了一下，朝自己飘了过来。
　　这飘得还非常有技巧，将叶茹和破月都能拢在网里。叶茹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傻傻地整理自己已很肮脏的亵衣。
　　而月破，在这一瞬间脑子却有了很多想法，他要是趁鎏金网没有挨到他之前，还是可以反身逃出去的，可是叶茹的半个身子就会被罩在网下。
　　如果他冲过去救叶茹……
　　原来，这张网是冲着他来的，叶茹只不过是个饵而已。
　　那个布网的人就那么自信，江湖上冷绝无情的破月公子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舍弃自己么？
　　真是笑话。
　　叶茹不是如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破月想着。
　　可是越强调，越是证明自己的心在动摇。
　　看着那张网快接近叶茹的时候，叶茹也似觉察到了什么，她微微侧头，蓝色的瞳在月光下泛起清幽的光……

　　破月长出了一口气，都为自己感到悲哀，明明知道她不是她，可是面对那张脸，他终究放不下，更别说残忍地看着叶茹受伤。
　　他不再犹豫，足轻点地，俯身冲向叶茹的方向，紧紧地拥她入怀，翻身从网下飞出去。
　　可是，还是慢了一点。
　　“撕拉”一声，仿佛什么被烧焦了，破月只感背部一阵灼烧疼痛。
　　还好还有疼痛感，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被破月抱着的叶茹，显然不具备在江湖中磨练出来的敏锐，还呆愣愣地看着破月，好奇地问了一句：“破师兄，谁在烧猪肉啊？好香。”
　　她，这个叫叶茹的小丫头，每次怎么都这样，她不知道刚才差点成为一堆腐肉了么？她不知道破月是为了救她，自己的脊背才发出那样的味道么？
　　破月看着那张黑泥脸，嘴角是抽了又抽。
　　脚刚点地，他就狠狠把叶茹从怀里推出去，愤恨地说了两个字：“无聊。”

　　叶茹看着破月陡然变了一副表情，一副语气，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那比桃花还妩媚几分的唇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那样美的笑容，却让叶茹不寒而栗。

　　倏地一声，不知是破月动作太快，还是叶茹反映太慢，叶茹只听身后一声抽拉的声音。回头，看见一个黑衣男子执刀的右手已经被一根软鞭缠住。
　　倏地又一声，黑衣男子的刀掉在了地上，一条红色的血印爬在那人胳膊手腕手背处，宛如一条毒蛇在纠缠，啃噬。

　　叶茹低呼一声，透过破碎的衣物，看见一条血印上还密密麻麻布满了红色的血点，那红点迅速传开。黑衣人好像忍受不了什么似的，一下扯开了整个袖子——满条胳膊上都是。血点的范围越来越大，吓得叶茹踉跄地后退几步，撞到了破月胸口上。结结巴巴道：“破，破师兄，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