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未君芳华【十八】 ...
-
雨夜，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气，耳畔边，是河流湍急的声音。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映得隐在夜幕中的俊美容颜，阴沉的骇人。
“项王。”
那人听到这一声，回了身，身影依旧挺拔，看不出狼狈，只是在夜幕中，带了几分孤独寥落的意味。
“兄弟们都散了？”项羽没有回头，看着远方，即使看不见，淡声问道。
“散了。”钟离眛道，看着项羽的背影，有些不忍，又道。
“项王，过了乌江走吧。”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面的乐声似有似无，婉转凄哀，是楚歌。
项羽听了会儿，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绝美的脸，不管他承不承认，对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
而后，他嘴角微微上扬，有些自嘲，不是笑自己跌落神坛的无奈，而是笑他自己，也仅仅是笑他自己。
薄唇轻启，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不必了。”
逃避的太多了，他不想逃了。
这里是乌江，而曾经意气风发的项王，身边的人遣散的只剩钟离眛一人不愿意走，军师范增，也在几年前的那一晚，向他辞了行。
几个月前，他们的粮草被彭越断了，没有粮草，他们再强大，也沦落到了败走的境地。
他们损失惨重，到后来只剩下几百人，便让钟离眛把人都散了。
“项王。”
女子的声音，惊惶而带着哭腔。
项羽眉头微蹙，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狼狈不堪的女子，声线冷冽，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你怎么回来了？”
女子抓着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手，一双美眸写满了害怕，说话也是语无伦次。
“项王，项王，有鬼，他拿着剑，说要杀我，鬼要杀我，救救我项王。”
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让项羽的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哪有什么鬼？”
女人却是更加的语无伦次起来，躲在项羽身后，娇躯止不住地颤抖，手指抖着指着一个方向。
“我看到了的，穿着红衣的厉鬼，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项羽有着不耐烦，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黑漆漆的一片，连人影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鬼了。
女子尖叫了一声，在这样静谧的黑夜里，比鬼还可怕，她瘫软在地，嘴里不停地呢喃着。
“来了，他来杀我了……”
那里依旧是一片黑暗，但从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向这边走来，红影绰绰，身形颀长，在这样的夜里，的确像是厉鬼一般。
“刘邦。”项羽开口道。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走进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妖冶邪肆的容颜映入眼帘，笑意款款，动人心弦，但其中并无一丝一毫的暖意。
对方瞥了一眼躲在项羽身后的女子，笑道。
“项王，你的人跑了，我帮你抓回来了。”
说着，把手中的剑递了过去。
项羽看了眼，没有接，而是把手放在了自己的佩剑上，手起，刀落。
刘邦含了笑意的眸子，闪过了一抹寒光和血色，还有那女子惊恐扭曲的脸。
“一个人？不怕我杀了你？”项羽冷冷道。
桃花眼微微眯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道。
“你舍不得。”
他说的笃定，却没有遭到对方的反驳。
他笑意更深，道。
“只要你说一句你后悔了，我可以把你所该有的一切都还给你。”
项羽笑了声剑锋把他的眸子也映得有些冷。
“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任何决定。”
闻言，刘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握剑的手不断收紧，泛着骇人的白。
“你就不怕我把你关起来，直到你后悔的哪一天。”
项羽弃了手中的剑，伸手把对方握剑的手抓在手里，俯身靠近对方的耳畔，声线低沉暗哑。
“刘邦，你想看的那一天大抵是看不到了。”
因着项羽的突然靠近，温热的气息打在耳边，刘邦身子一僵，他来不及回神，只感觉到剑锋一转，猩红的液体顺着剑锋滴落地上，像盛开在地狱入口的彼岸花，凄美悲凉，同时也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握剑的手突然握不住了，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而他脑海里只有项羽的那句话。
“项羽，你就这么恨我？”质问的语气，声线微颤。
已经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了，他抱着的人，已经没有了声息，死在了他的手上。
刘邦看着对方脖颈上的殷红，眸中闪过了一丝茫然无措，他伸手去碰，企图止住鲜血，却只是徒劳，染了满手鲜血，竟比他身上的红衣还要艳上几分。
雨渐渐小了起来，四面楚歌也越发清晰起来，哀歌似乎在无情地嘲笑着他，抱着一具尸体，伸手温柔地描摹着对方俊美却已经冰冷的脸，状若癫狂的笑着，连他自己，也在嘲笑他自己。
日出的第一缕阳光正好落在那两个人身上，一袭红衣如火的青年，不顾自身狼狈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的人安静地仿佛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乌江的依旧湍急，没有因为生命的逝去而停留一分一毫。
红衣青年拿帕子拭去对方脖颈上最后一点殷红，后扔掉手中的被血染红的帕子，抬眸，酸肿的眸子有些不太适应突然而来的明亮，微微眯了下，待适应之后看着初升的太阳。
他突然觉得阳光太过刺眼了些，伸手一下一下的梳着怀里那人垂下来的三千青丝，不知怎的，开口道。
“项羽，只要你醒来看一眼阳光，我回我的汉中，你继续做你的项王好不好？”
明知不会有回应，却还是固执地等了许久。
“主公。”
刘邦的人找来了，看到他们主公怀里抱着的人，不知该不该打扰，直觉告诉他们，还是不过去了。
张良看不过去了，走到他身边，神色复杂地看着面色灰白的项羽。
“小良子。”刘邦唤了一声。
“嗯？”张良疑惑地看过去。
“你看他，宁愿自刎也不想看见我。”
张良却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动了动唇，最后只说出了四个字。
“主公，节哀。”
刘邦没有回他，只是垂眸，开口，几分落寞。
“项羽，你对自己太狠了。”
他说完，又觉得难受，喘不上气，浑身都疼得厉害。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未君芳华【十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