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布斯巴顿之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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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嗨。”
“你怎么在这？”
西里斯迟钝了一秒才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他问的，而是玛丽戈德。
他将视线从她眼睛上移开，从嘴唇上移开，语气有些含糊。他的思维还在别处，“噢，只是随便走走，饭后散步。你呢，怎么没去礼堂，不吃午餐？”
玛丽戈德歪头，那些光斑便落进她的颈项。
“吃过了。”
她和邓布利多分掉了一整个香蕉太妃派。
“帕蒂弗要退学了。”
“这么快？”她有些意外，“我以为要等到晚餐才会公布。”
“麦格在午餐前宣布的，你该庆幸当时你不在场。”回想起那时的混乱，西里斯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那场面，也就情人节能够与之一较高下。
“你有隐形衣吗？”
“我拿隐形衣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躲清静，除非你很享受一下课就被团团包围的感觉。”
“喔，西里斯。”玛丽戈德觉得好笑，“他们也就稀奇那么两天。”
“你是认真的吗，甜心？”西里斯感叹于她的天真，同时带着些许讽刺。借梅林的脚趾他都能猜到在接下来并不短的一段时间内，那些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会如何对玛丽格德品头论足。
他们会可怜她的遭遇吗？或许。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调侃与点评。
他们会将部分错误（甚至是大部分）都归咎于她自身，尤其她并非那种传统意义上作风端正的受害者。不然也不会存在荡.妇羞辱（slut shaming）这样特指的词语。
玛丽戈德表情未变，她只是轻飘飘地问，“那你呢，西里斯。你认为我该避开人群，为什么？”
“因为他们会笑话、议论、骚扰你。”他不委婉地直言。
“那又怎样呢？”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将问题再次抛回去，“你也认为我该被笑话吗？”
西里斯挑起眉，“当然不！”
他第一次分辨出玛丽戈德言语里的攻击性，尽管她的声调依旧温柔。他歪着脑袋，新奇而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看，观察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或者说，更近一步认识她。
她说，“既然如此，那就让一切回归正常，这就是最好的态度。”
他没有说话。短暂的安静过后，他倏地从喉间发出一声笑，灰色眼睛亮闪闪的。他认为他捕捉到了一角栩栩如生的颜色，属于玛丽戈德·卡里克这个人的灵魂颜色。
他轻松翻越由灰岩砌成的半人高窗台来到她身旁，再反手一撑，毫不费劲地坐在了上面。他近乎叹息，“所以为什么是拉文克劳呢，我眼前这位小姐分明拥有勇敢的狮子之心。”
“又来了。要我说多少次，西里斯，我喜欢我的学院。”
“倔强这点也很格兰芬多。”
“喔，拜托。”
彼此对视一眼，再一次富有默契地笑起来。
“其实，”他突然说，“那会儿很适合接吻。”
玛丽戈德眨了下眼，明白过来——是的，那会儿——透过拱窗，她发现站在深邃长廊前的漂亮男孩。他循着声音看向她，像是只看见了她——那个瞬间，的确很适合接吻。
她将手背在身后，靠着石墙抬起头。那些朦胧的，迷离的，透过绿叶倾泻的光晕遍布西里斯全身，像是给这个男孩镀上一层灿烂的光辉。
此刻，他正安静而多情地望着她。
他可能是无意识的。这大约是美貌赋予的馈赠，让他这双灰色眼睛，时而冷酷，时而深情——但无论如何，滑落的一缕鬈发也遮挡不了此时他火力全开的眼神。
她在这个令人陶醉的视线下享受了好几秒，然后温柔地说出了不，“可惜你错过了最佳时机。”
西里斯倒也不意外这个回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盘起双腿将胳膊支在膝盖上，脊背随意地下垂，“那我把活点地图留给你。”
玛丽戈德并不在这次的出行名单里。
这便意味着接下来她要继续待在霍格沃茨。尽管她说让一切回归正常，言下之意是不需要额外的关心或是其他特殊待遇——但，西里斯想，管它呢。他就是想把活点地图留给她。万一呢，万一她有用得上的地方呢。
说这话时，他完全忘了他的好室友彼得，同样要留在霍格沃茨。
“噢，忘了告诉你。”玛丽戈德突然原地蹦了两下，红色短发像兔子耳朵一样飞扬起来， “我也会去布斯巴顿——亚历克斯退学便空出一个名额，邓布利多校长和弗立维教授决定把它给我。”
尽管她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考量的，她认为学校里还有许多比她优秀的人。但既然教授们把名额给她了，她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想想她为此准备的礼服）。
“这么开心？”西里斯笑了一声，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将双手撑在身后。他看上去不以为意又有些散漫游离，“不过挺好的，舞会我们可以搭伙。”
这样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如果他的舞伴是玛丽戈德的话。这会省掉很多麻烦。
玛丽戈德将后半句话拆开逐字推敲了一遍，“这算是邀请吗？”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西里斯冲她龇牙，神情呈现出一种被女孩宠坏了的张扬与放肆。
她歪头，“我以为该更正式一点。”
他挑眉，她回以好整以暇的微笑。
对视，或者说，对峙许久后，他无奈一笑。
“好吧好吧。”西里斯说。
他跳下来，挥动魔杖，外袍与衬衫立马变得顺滑，没有一丝褶皱。他定定望她一眼，然后背过一只手，在她面前弯下腰，绅士地、风度翩翩地朝她伸出另一只手。
“那么，我有这份荣幸能邀请卡里克小姐成为我在布斯巴顿晚宴上的舞伴吗？”
一片浮云从高空飘过，在前方草地投下一道浅灰色阴影。光线在增强，鸟雀在嬉闹，又在下一秒振翅散去，留下一片阒寂。
长长的、鬈曲的用丝带系住的黑发从他身后滑落到肩头。玛丽戈德看着眼前这个仪表堂堂又有些落拓不羁的格兰芬多。伸出手，放进他手心，同时开口，“你确定？你还没见到法国的姑娘们呢，说不定其中有那么一个或者两个，你会更想邀请她们跳舞。”
喔，她真可爱。
西里斯弯起嘴角，满腹的甜言蜜语都准备好了。他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哄眼前女孩开心，他擅长这个。
可玛丽戈德并没有给他赞美的机会。她紧接着说，“我也还没见到布斯巴顿的男孩们呢。听说他们迷人极了，我们都需要再考虑考虑。”
“我就知道！”他大叫起来，一把搂住她将她举起来。
玛丽戈德一边尖叫一边大笑着攀住他的肩。她感受到迎面清爽的风，它们鼓动着她的衣领与校袍。
真令人意外，她以为西里斯没有那么强壮——她的意思是，她有一百二十磅呢，并不轻。他居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抱起她。她一直以为他是削瘦的体格。
“快放我下来，你这个幼稚鬼。”
“No way!”
西里斯同样快活大笑。他将她扛在肩头，声音充满狡黠的孩子气，“我要把你这个坏心肠的姑娘扔进黑湖和巨乌贼作伴。”
玛丽戈德笑得不能自已，“你今年才四岁吗，你是怎么拿到的入学通知？”
“啊哈！这都被你发现了，那我更要灭口了。”
西里斯带她跑出好远，直到远处泛起粼粼湖光，才将她放下来。他的手还没松开她的腰，玛丽戈德抬起头，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西里斯有些着迷地盯着这双眼睛。他再一次近距离看清了那些睫毛，还有掩藏在下面深色的漩涡一样的眼睛。
他替它们挡开那些刺眼阳光，喃喃发问，“…Is this the best time?”
玛丽戈德目光半敛，视线在他的嘴唇上逡巡。她甚至伸出手指轻轻触摸它们，感受它们的柔软与干燥。
她摩挲着，然后笑着按下去，将抚摸变为噤声的手势，“You've run out of chances today.”
“现在，有兴趣去见见我妈妈吗？”
耶利亚很好辨认。不仅是因为她和玛丽戈德一样，有一头高辨识度的火红发色。更因为这是在霍格沃茨。除了教职员工，很难在这看见其他成年人。
他们在海格小屋旁的南瓜地里找到了她。这位个子高挑的美国女人一见着他便吹了声口哨——就像小伙子在街上看见漂亮姑娘会吹得那种。
西里斯扬起眉毛，瞥了玛丽戈德一眼。
玛丽戈德轻松道，“你可以当做是一种夸奖。”
他将眉毛扬得更高了。
她回以一种不要大惊小怪的眼神，“拜托，调戏异性并不是你们男孩的权利。”
他们走下山坡。
“我想，你就是西里斯了。”
和西里斯想的不太一样，耶利亚的嗓音中性而干脆——可是玛丽戈德的声音就很甜。他以为母女会比较相似，毕竟她们看上去真是太像了。不仅是发色，玛丽戈德的瞳色、五官都像极了耶利亚。
“西里斯·布莱克，乐意为你效劳，夫人。”
“喔，别叫我夫人。”耶利亚笑眯眯的。她们母女俩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喜欢美人，“叫我耶利亚就好，或是戴比尔斯女士。”
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尽管这才第一次见面，甚至认识还不足五分钟，但西里斯已经能分辨出两人行为上的差异。或许是作为成年人，耶利亚表达更为直白。相比之下，玛丽戈德显得含蓄些。
除此之外，耶利亚的形象符合西里斯对‘玛丽戈德的母亲’这号人物的一切设想。
她非常有个性地留着一头男式短发，额前续有短短的刘海。左耳挂满叮叮啷啷的耳坠，起码有六个（同时，他猜测那上面应该附有魔咒或是炼金术，因为他察觉到了魔力的波动）。
她没穿套装或是礼裙，只在白色短袖外面套了一件棕榈色西装，领口还挂了一副麻瓜墨镜，黑色的。神情随意而放松，不刻板，也不死气沉沉，浑身散发着鲜活的味道。
喔，她还穿了牛仔裤。他爱牛仔裤！
在西里斯观察耶利亚的同时，耶利亚也在打量这个男孩。注意到他的目光落点，她问，“喜欢？”
“你说麻瓜的服饰？当然，它们很方便，也很轻便。不像巫师的袍子——”西里斯嫌弃地皱起眉头。
耶利亚噢一声，“你妈咪听了一定会尖刻地批评你。”
“别用这种词语形容她。”西里斯做了个倒胃口的表情。
自他有记忆以来，就从未用妈咪这样亲昵的词语称呼过那个女人（至于再小一点的年纪有没有，他不记得了，不记得的事便全当没有）。
再说了。他喷了喷鼻子，“她无时不刻不在挑剔我，也不差这一点。”
“你一定令她很头痛。”耶利亚看着他，就像看待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
“是吗？”西里斯笑着说，像是收到了夸奖并以此为荣。一身叛逆反骨显露无疑。
“你认识邓布利多，还认识西里斯的妈妈。”玛丽戈德对自己的猜想很笃定，“我从不知道你在英国还认识这么多人。”
“从数学概念上来讲，两个并不能称之为很多。而我有你不知道的事，这不是很正常吗，甜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玛丽戈德环抱手臂，在西里斯略感新奇的目光下，撅起嘴唇，“那你的秘密也太多了一点。”
“这只能说，你需要一双更擅于发现的眼睛。”耶利亚将话题从她身上拉开，“西里斯，去过美国吗？”
美国？他眨了下眼。他很聪明，聪明到轻而易举联想到了这句问与接下来的话，两者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我父母只喜欢带我们在欧洲旅行。”
“那假期要不要来美国玩。”
果然，耶利亚向他发出邀请。
她面容年轻，笑起来全然没有成年人的沉稳与无趣，“让玛丽带你去逛逛麻鸡的世界，你会喜欢西海岸的。那里有露天浴场、室外游乐园，还有街头音乐会、汽车电影院。麻鸡虽然没有魔法，但他们有非凡的想象与创造力。”
“运气好的话，还能撞见参加校外活动的女高中生。到时候你可以数数看会有多少人盯着你的屁股吹口哨。”玛丽戈德在旁边补充。
感谢梅林没让他在此刻喝水。西里斯想起在礼堂被摸的那一下，突然感觉自己很像黑魔法防御课上那只放在水箱里供他们观察的格林迪洛，或是神奇动物贩卖店里新到货被人围观的异色蒲绒绒。
“为什么是屁股？”他问。
她挑起眼梢看他，“你以为只有你们男生喜欢这个部位？”
西里斯眯起眼睛，他发现了什么。狩猎者的气质出现在这张年轻英俊的脸上。很快，它们又如数化为洞悉与得意。
“所以，”他别有深意，用慢吞吞，令人遐想的语气，“你也很喜欢咯？我的……”
玛丽戈德好笑地看了他两眼。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她注意到他刚刚的迟疑，“不过这只是一个邀请，你可以拒绝，但它长期有效。对吗，戴比尔斯女士。”
耶利亚向远处的海格打了声招呼，一会儿他要带她去禁林深处拜访一些大家伙。她分出一丝注意给两个孩子，“当然。不过我想今年你们肯定不愿回来过节，所以等复活节来临再做决定也不迟。”
离开前，她捏了捏西里斯的肩膀，以一位母亲的身份——这也是她等待在此的目的。见一见这位帮助玛丽，没让她背负上人命的男孩。
“今天很高兴见到你，西里斯。”
“我也是。”
在回城堡的路上，西里斯告诉玛丽戈德他当然不是不愿去美国。要知道，未知的东西总能勾起格兰芬多的兴趣，而且他对麻瓜已经好奇很久了（尤其是那些每次出现都会伴随一阵拉风轰鸣的摩托车）。只是——
“你知道的，我现在住在詹姆斯家。”
玛丽戈德莫名道，“所以？”
她反应过来，“哦，你当然可以邀请他一起来。”
西里斯盯着她，眼底闪烁，完全就是一个藏不住心思的孩子，“Are you serious（认真的吗）?别怪我没提醒你，没有了麦格和普林格，我们惹起麻烦可是——”
他给了一个自行意会的眼神。
玛丽戈德则回了一个老掉牙的梗，“You are Sirius（你才是西里斯）.”
“And what Sirius wills shall be done（而西里斯想要的一定会实现）.”
西里斯不说话了，嘴角高高翘起。他试图抑制，但没能抑制住。捧起玛丽戈德的脸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欢快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一会儿就去跟叉子说！”
玛丽戈德好笑地跟在他后面，看他就像只撒欢的大犬，将湖岸边休憩的天鹅与绿头鸭纷纷惊起，扑打着翅膀朝湖心掠去。
但正如耶利亚所说，这都是远在圣诞之后的事了。眼前更重要的，也是已然临近的——三强争霸赛之行。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布斯巴顿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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