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他演技一流》笔下渡流年

4、第4章

　　短暂的大脑空白后，她慌忙地松开了他。

　　“我先扶着你去楼上休息。”她搀扶着他往竹楼的方向去，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往寒潭的方向望去，那里却并无异常了。

　　沈清栩还是那样虚弱，好看的眉眼压着化不开的愁，低哑着声音道：“师姐，可是责怪我擅自用寒潭沐浴了？我，知错了的。”

　　她看过去，少年脸颊苍白神情愧疚，她轻声道：“我并无此意，快到了，沈师弟下次莫要再如此了。”

　　少年嘴角悄然勾起一抹笑容，乖巧地应允着。

　　陆清容陪着沈清栩在竹楼待了一阵，确认他没事后才迟迟的离开竹楼，然后去了寒潭。

　　在寒潭那里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她轻轻地揉了揉眉心，难道真是太累了感受有误？

　　竹楼上的沈清栩单腿坐在栏杆上，手里把玩着一柄薄刃，漫不经心地注视着那道白影渐行渐远，阴霾一点点攀爬上脸上来。

　　“差点就被陆师姐发现了啊。”沈清栩笑得有些森然。

　　几日后，她如约接到了魏同尘的传讯。

　　魏同尘彻夜未歇，利用阵法推演到了那群魔物的位置，为了彻底诛灭，逸诀特意让大弟子清尘也跟着一起去。

　　“魔物不同魔，大家要小心。”陆清容重复道。

　　魔物大都是魔域内魔豢养的没有神智的怪物，力大无穷，嗜血残杀，封印困住大量的魔，却困不住这些魔物。

　　准备妥当后，一行人准备御剑离开。

　　“师姐！一路保重。”沈清栩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陆清容心念一动，往元仙台看去，沈清栩清瘦的身影正坐在那上面，眺望着他们这里，她心里一暖，轻轻地点着头。

　　望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沈清栩右手把玩着那柄沾染着血腥的破仙刃，眼底尽是疯狂，右手撑着地面桀然一笑，“既然你们要去送死，陆师姐，我会替你收尸的。”

　　启元城阙很大，里面还有不少的散修，热闹非凡。
　　那些魔物不会选择城内，唯一可以活动的就是枫树林。

　　南面的枫树林，血红的枫叶洒落了厚厚的一层，林子内安静的有些不寻常，上空始终笼着一层化不开的雾气。

　　“大家小心。”
　　“陆师姐！这里——”

　　陆清容忙和清尘奔过去，一个斜坡下方，一具庞大的魔物尸体躺在那里，里面的魔核已经被剥离掉了。

　　她过去探了探，有些疑惑道：“死了不久的。”

　　“难道有散修先来了？”魏同尘诧异道。

　　陆清容也不清楚，想了想，还是决定她和魏同尘先进去，清尘和一部分弟子留在入口处接应他们。

　　越往里面，雾气越重，三步之内看不清人影。

　　一路走来，到处可见被开膛剥肚的尸体，无一例外全是被取走了魔核，难道真的是哪位散修？

　　“魏家主，我们——”她说到一半，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和魏同尘他们失散了，传讯仪也根本没有反应，四周寂静的诡异，她按捺下心慌，召出唤云剑。

　　循着一股魔息，她追到了一处竹屋前停了下来。

　　竹屋面积不大，院落里还蹲着个小女孩，屋内内还有说话声音，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一对夫妇，喂养着的院子里的鸡鸭，哄着篱笆前的小女孩回去。

　　久远尘封的记忆像开了闸一样，冲进脑海，她眼圈微红，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即将推开篱笆刹那，竹屋消失不见，她的肩头传来阵阵剧痛。

　　唤云剑护主心切，一剑斩碎肩头攀附着的毒蛇。

　　陆清容终于醒过来，唤云出剑，一剑三十剑招，将藏在迷雾暗处的毒蛇尽数斩碎，然后颤抖着手服下解毒的丹药。

　　是她大意了，没有发现魔物里面竟然有幻魔。

　　没走几步，她脑袋逐渐眩晕，那毒竟然如此霸道！

　　她体内的灵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泻，不由得单跪下来，尽力让唤云剑绕着她的身子流转，抵御未知的危险。

　　半醒半迷糊中，她竟然又出现了幻觉。
　　迷雾深处，她竟然看到浑身浴血的沈清栩往她这里来，她一咬牙颤抖着手，慢慢地掐着手诀，准备让唤云斩碎幻境。

　　毒性太强，试了几次，她还是没有召唤出唤云剑。

　　沈清栩半蹲在她的身前，一脸的冷漠满不在乎笑着，“师姐，你就要死了，你有什么心愿吗？”

　　“我不能死......”她喃喃道。
　　他耸耸肩，玩味一笑，“那我做不到。”

　　她看着他似笑非笑嘲弄的神情，刹那间竟然分不清虚幻和真实了，苦笑着轻声问道：“我死了，你就一点也不难过？”

　　“对啊。”沈清栩仍旧笑着，环抱着手不在乎道。

　　陆清容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淡淡酸涩感，微微垂首。

　　迷雾中悉悉率率的声响还是引起了沈清栩的注意，他有些厌烦不耐，那些怪物追过来了，他直起身，准备离开叹了口气笑道：“师姐，后悔吗，对我这样的人付出真心——”

　　他话卡在喉咙，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一幕。

　　陆清容竟然替他挡住了窜出灌木丛中的怪物致命的一击，她现在中毒颇深，已经完全没有逻辑性，迷迷糊糊间已经忘却了刚才他的话，拉着他的手颤声道：“沈师弟，快走！”

　　“陆清容，你是疯了吗？”他恶狠狠甩开她的手。

　　似乎还不够发泄怒火，他抓起手中的血刃，将偷袭的怪物斩杀成齑粉，浊黑的血溅洒了他的一脸。

　　他怒气未消转身看着摇摇晃晃的陆清容，怒极而笑，“你以为我会感念你！我不会！我更不会放过太衡宗任何一个人！你看清楚，我是个疯子！！！”

　　“沈师弟......他不是，他其实过得很艰难......”
　　“你以为你——”

　　沈清栩狠话再度被打断，肩头一沉，陆清容已经完全昏厥了，身心全依在他的怀里，淡淡地的药香莫名平息掉他心头的怒火。

　　迷雾散了又聚，阵阵嘶吼传来。
　　那些魔物又要来了。

　　***
　　半醒半睡中，她的记忆又被牵引回了多年前。

　　破旧的竹屋，炊烟袅袅。

　　她踉跄走在黄泥地，看到熟悉的地方，下意识的欢欢喜喜的过去，快到竹屋门口，有人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找死！”少年神情阴鸷，脸颊还有未干的血迹。

　　她怯怯的往后退，少年却用力将她往怀里带，听到她低声的抽泣，动作稍稍温柔了一些，冷声道：“跟我走。”

　　“我不认识你！”她害怕的想要挣脱开。

　　少年压抑着怒气，冲过去想要拉回她，蓦地撕裂了伤口，疼得弯下了腰，他手指攥得紧紧的！

　　“你，没事吧？”
　　“不是走了，跑回来干嘛？”

　　沈清栩眼皮也不抬，反正一时半会出不了她的梦靥，索性坐在了榕树下，支起了右腿，左手按着流血的地方。

　　“你受伤了？”
　　“傻子都看得出。”
　　“你干吗？”

　　沈清栩看着小女孩怯怯地走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靥里，师姐成了小女孩的模样，相较于平日里的自持清冷，反而有些可爱，他心念一动，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你会包扎？”

　　“我替小黄包扎过，你疼得话，要说哦。”
　　“......”

　　他顺着小女孩的目光看过去，她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黄毛狗。

　　小女孩的包扎手法实在拙劣，还在他的伤口处打了个蝴蝶结，他狠狠的捏了捏小女孩的脸，“真丑！”

　　“才不呢！”小女孩固执为审美辩解。

　　他低头看着丑陋的蝴蝶结，拍了下额头，又拉住要离开的小女孩，蹲下来尽力哄着道：“师姐，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不是师姐，我叫小离。”
　　“好，小离，我们回去，乖。”

　　他不再迟疑，趁着小女孩还在思考那瞬，极快的封印住她的五感，将她抱起，准备破开梦靥。

　　走了没几步，竹屋消失，宁静的村庄霎时成了血海。

　　“来了还想走！”巨大的幻魔虚影漂浮在半空。

　　沈清栩左手抱着陆清容，右手握着血刃，嗤笑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东西来枫林做什么的，但你要知道，想杀我，做梦！！”

　　血刃是那位祭司给的，无论是杀修真者，还是魔物都是绰绰有余，他哪怕修为实力不足，手握着血刃，也足以来去自如。

　　幻魔最擅长蛊惑人心，抵不过的情况霎时冲他而来。

　　“你——”幻魔惊诧看着他。

　　它试图扰乱他的神智，让他陷入梦靥，没想到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分神时被血刃贯穿了身体。

　　沈清栩不解恨，挥着手里的血刃在幻魔身上来回碎裂，直到幻魔完全成了一滩血渣，这幻魔竟然还想窥见他的过去！

　　“呜呜呜......”
　　小声的抽泣在他身后传来。
　　小女孩居然醒来了。

　　他下意识的回身挡住她的视线，匆匆抹去脸上的血水，将她抱起来，炽热的疯狂慢慢冷静下来。

　　小女孩笨拙的用衣袖擦去他脸颊未干的血迹。

　　“师姐，你会像兰姨那样吗？”沈清栩说完又自嘲一笑，半晌又恶狠狠道：“你要是像兰姨那样，我也不会手软！”

　　小女孩已经因为疲倦再度昏了过去，也听不到这番威胁。

　　幻魔死去，梦靥也消失，陆清容也变成了原本的模样，被他牢牢的环抱在怀里，安静的沉睡着。

　　“唤云，去，带她离开。”沈清栩慢慢地松开她。

　　唤云很不情愿被他使唤，但看到他眼底透出的杀机，登时识趣地御剑托着陆清容往枫林深处去。

　　枫林的入口，清尘还在着急的等待着，远远地看见枫林中一柄剑摇摇晃晃的出来，惊诧之下忙跑了过去。

　　“师妹！师妹！”
　　“清尘师兄......”

　　陆清容扶着剧痛的脑袋，稍稍平复了下气息，疑惑道：“我怎么在这里？”

　　清尘挠挠头，“或许是魏家主让唤云送你出来了，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正要去里面找你们。”

　　魏同尘救了她？

　　她头痛欲裂，完全想不起了，迷迷糊糊记得是中了幻魔的陷阱，想到这里，她立马侧过脸去看肩头的伤口。

　　伤口周围已经没了毒素的迹象。

　　她还想说什么，枫林内蓦地传来巨大的碎裂声响。
　　接着数道凌厉的气息压迫过来，她直接被撞的再次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