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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脚上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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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后山的花海,女眷比寺中还要多,也大多是些随着家中长辈来礼佛的闺阁小姐。
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也有不少像秦兰芝这样单独行动的。
花树纷繁,是极为容易让人眼花缭乱的,四周不约而同传来女眷们的欢呼声,这样大片的妍色,饶是秦兰芝再淡定,也不免花了眼。
“这山中的花开的真好看。”后山中的梅花树并不算高,大部分树上都挂了少女们的祈愿牌。
木牌随着春风轻轻煽动,像是了蝴蝶在树间嬉戏,很是好看。
一簇簇的花朵,微微抬头,仿佛整个人就跌进了花海里,红的粉的白的俱是好看。
秦兰芝忍不住伸手触了触离她最近的一支梅花枝,秦兰芝本无意摘取,但是有人先行伸手,快她一步,将那支梅花摘了取。
秦兰芝没触到花枝,突然被抢先,微微一怔,抬头去看那个姑娘。
一对明玉耳铛,白瓷一般莹洁的脸庞……
少女低声痴痴笑了笑,秦兰芝回过神来,眼前的少女她是认识的,谢景岚的堂妹妹,谢景春。
再见到谢家的人,秦兰芝心里的五味杂陈远远地超过了惊讶,她一时间不知所措,谢景春先开了口,玩味地看着她:“你是哪家的姑娘呀,我看你盯着这枝花已经很久了,也不见你摘。”
谢景春和她年纪相仿,在谢府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性子,秦兰芝也算见怪不怪了。
缓和了一下自己心里的震惊,秦兰芝开口道:“我只是见它好看,从未想过摘取。”
谢景春撇了撇嘴,觉得不理解,世界上哪有这样的怪人,细细打量了一下秦兰芝身上的衣裳,素来爱极了布匹绸缎。
当下就认出了秦兰芝这身衣裳是在春玉楼做的,她的心思一贯是活络的。
言语间也很跳脱,“你这身衣裳可是在春玉楼那儿做的?”
春玉楼比起京城中的其它布庄,秦兰芝喜欢那儿的清静,衣裳的款式也都别具一格,倒是常常去哪儿做衣裳。
不知道谢景春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听到了她说是,谢景春明显很高兴,哎呀了一声:“那你可是捡了大运气了,京城中知道春玉楼的人少,但她款式比起其它四大布庄却是不错的。”
谢景春言语之间洋溢着骄傲,秦兰芝不解,只是微微笑着。
而谢景春今天遇见了这身衣裳像是感觉遇到了自己的知己一样,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花,把她递给了秦兰芝:“这样我把花还给你,我们交个朋友,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谢景春凝眉作思考状:“看样子,我应当是比你大些的,不如我们就姐妹相称?”
她倒是极为活泼,秦兰芝还没开口说一句,倒是让她一个人全部演了过去。
有些无奈,秦兰芝笑了笑,心里思量着,今生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嫁谢景岚,和谢景春做朋友应当也不再算逾矩了吧。
秦兰芝回答道:“不打不相识,若是姑娘不嫌弃,你我二人可做个朋友。”
谢景春爽朗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看见了自己还在手里的花枝,脸上有些窘迫;“喏,你的花。”谢景春将花枝递给了秦兰芝,问道“我这算不算横刀夺爱?”
秦兰芝被她逗乐,掩面低笑:“当不得,人人赏花,自然人人都是这百花之主。”
收了谢景春递过来的花枝,两人交涉了姓名,简单地聊了些彼此感兴趣的话题。
谢景春见她有身后无人,问道:“姐姐是一个人出来的?”
秦兰芝比谢景春要大上一两岁,谢景春唤她为姐姐并不出错,秦兰芝摇头解释:“我和祖母原在客房中休息,便和婶婶她们落下了脚程,所以自己来看看。”
往谢景春身后看去,也是单她一人,秦兰芝问:“你呢?”
谢景春摇了摇头,“我也是和祖母来的,她们脚程太慢了。”
谢景春往身后看了看,忽而梅花林里走出一人群,世界上一句话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害怕的就是现世报。
谢景春还高兴看见了祖母她们,秦兰芝一下子白了脸。
这个时候,忽而地一个小小的人儿大叫了一声:“大姐姐!”人群的目光便被吸引到她们身上,小男孩挣脱了嬷娘,直直地朝谢景春跑过来。
小男娃跑了过来,穿了一件藏色小袍,项上戴了一个大大的金项圈,脖子上的长命锁随着脚步而晃荡,发出响亮的声音,瞧着小男孩奔进谢景春的怀里,秦兰芝一下子愣住了。
小男孩从谢景春怀中探出半个脑袋,露出半只眼睛:“咦?这位大姐姐是谁呀?”
男孩大概四五岁的光景,说起话来,软糯香甜,看上去胖嘟嘟的,一看就是养得极好的。
谢景春向秦兰芝孜孜不倦地介绍自己的侄子,可是此时秦兰芝的心思全然在她身后,看见了缓缓向着边移动而来的人群。
秦兰芝对着谢景春道:“妹妹,我想起祖母那边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不然祖母知道,不太好。”
“嗯,那姐姐先回去。”谢景春没有多想,自从秦兰芝自报家门,混迹京城贵女圈子的谢景春一下子就知道了秦兰芝是谁,在众人口中,秦兰芝总是难免被拿出来嘲讽一番的。
秦兰芝母家势弱,谢景春每每听到贵女们议论的时候,也有些好奇,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是这样一位美人胚子。
谢景岚从谢景春身后缓缓走来,他身形颀长,向来都是最出众的。
此时,谢景岚已经走到谢景春的身边,牵起了侄子的手,微微向前看去,便看到了快步疾走的秦兰芝。
“下次可不许再顽皮!”谢景岚牵着侄子的手低声训斥,谢景春向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同这位大哥交流,低着头,气势一下子消沉了下去。
秦兰芝不想这个时候见到谢景岚,可是她心乱如麻。
那样一张极为熟悉的脸,秦兰芝不可能不为之所动,共处了十多年,即便他们之间再冷淡,可是那种亲近的感觉却无形存在着。
秦兰芝走得急,脑子里一团作乱,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被绊了一下,秦兰芝惊呼一声,整个人快要跌倒,好在迎春拉了她一把,才避免了摔下。
她们的动静太大,引了谢景岚的目光。
前面那抹身影走得那般急,倒像是为了避着他的,谢景岚笑了一下,心里升起来一股异样的亲切感,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掠过了脑袋里的思绪,谢景岚牵着小侄子的手,往人群中回去。
谢景岚向来是一个极为冷淡的人,同谁也没有太多的闲话,此时却同谢景春交涉起来,谢景春悄悄做了个鬼脸,感到受宠若惊。
“你可是同方才那位女子相识?”谢景岚鬼使神差地问起秦兰芝。
谢景春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嗯,刚刚认识的,她说她家里有事情走掉了。”
谢景春悄悄打量着这位堂兄冷酷的面容,没有想到平时冷冰冰的堂兄居然问起人家姑娘。
心中的好奇感战胜了对于这位兄长的畏惧,她那副顽皮的性子又冒上来了:“兄长,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谢景春一脸憨笑地问道。
迎她而来的,就是谢景岚一记严厉的敲打,脑袋被分明的指骨打了一下,疼得谢景春龇牙咧嘴,“呀!”
“让你多话!”谢景岚道,抱起小侄子,加快了脚步走了,留下一脸哭像的谢景春跟在他身后。
谢景岚的情绪从不轻易外露,可是方才谢景春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他对那个女子产生了兴趣,谢景岚从来不欺骗自己,把侄子交到嬷娘手中,谢景岚就向谢氏的老夫人请辞。
一行人只有他一个男宾,处在一群舌长嘴短的的女眷中,确实是有些为难他了,谢老夫人体恤谢景岚不便,也就随了他去。
谢景岚沉着眉峰,同一众长辈告了辞。
而另一边,秦兰芝才把谢景岚躲避了过去,现在放松了下来,才发现整个脚面已经发肿了。
她方才只顾着躲他,所以不觉得痛,而现在神经放松下来,这撕扯韧骨的痛却来得真切。
嘶,秦兰芝倒吸了一口凉气,迎春赶紧将她放到光洁的石头上坐着。
半掀开了秦兰芝的裤脚,整个脚踝处已经红肿不堪,迎春惊呼一声:“呀,小姐,你的脚……”
“怎么肿得这么厉害?”迎春心疼地道,“方才小姐怎么不喊疼呀,我们走得这么快。”迎春有些自责。
秦兰芝勉强忍着疼痛安慰她:“没关系。”
迎春看了看,这样肯定是不能再走了,不然一会儿更加严重了,迎春替秦兰芝把裙摆弄好,“方才小姐为什么走得那般快,活像是见了鬼了!”
迎春口无遮拦,秦兰芝低低呵斥了一句:“你这丫头,注意一些,这儿可是佛门重地,不能不敬佛祖。”
迎春反应过来,连忙张了张嘴,“呸呸,是奴婢的错。”
回想起那个人,秦兰芝的心口还是跳动的厉害,她垂着眉头,心中还是有些苦涩,抬头看了看蔚蓝高远的天,心中的酸涩涌上眼眶,秦兰芝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
哪怕是重来一世,她还是难以释怀。
迎春见秦兰芝流泪,只以为小姐是因为脚疼,并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