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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住院 ...

  •   “你是第二次住院?”

      护士小姐姐拿着资料小声的说着,还一边惊讶的望着我。

      我点了点头,跟着护士小姐姐又继续问道:“这次是为什么?”

      心理科的护士和别的科不同,她们永远都是温柔的,对待病人就像对待孩子一样,因为这里的病人受不了一点刺激,不然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就是对生活没有兴趣,曾经爱玩的游戏和小说都没有兴趣,感觉不知道做什么,整天坐立不安心里烦躁,感觉整个人快崩溃了。”

      没错,我是抑郁症二进宫了。

      这个护士小姐姐很高,上次我并没有见过,后面才知道她叫周颖,也就是负责我的护士。

      了解了一番我的病情,接着就是量血压和身高体重,这些我都经车熟路,唯一让我不满的就是病床在个角落里。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阳光,进出也不方便,所以我一直要求换房间,护士说这里的病房都已经满了,所以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诉她们如果有新的病房一定要记得给我换。

      我渴望拥有一个私人空间,哪怕价钱是普通病房的两倍。

      我住在病房外的角落,而病房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是和我同一天进来的女孩,她妈妈叫她成蹊。

      第一天看见她时画着很浓的妆,看着不好接近。

      加上我比较内向,不知道怎么搭话,所以一直没有交流。

      成蹊的妈妈看起来很温柔很好相处,这只是我看见的表面。

      卸了妆后的成蹊瘦瘦小小十分瘦弱,和第一天见面时天差地别。

      她是双相情感障碍,也就是躁郁症,和抑郁症本质上有着很大的差别。

      幸运的是我没有想过自残或伤害别人,而我见过的病人大部分都有自残的行为,其中就包括成蹊。

      她会在前一秒轻声细语的说话,后一秒拿起利器划破自己的胳膊,所以细小的胳膊上早已是新伤加旧伤。

      病人的思维是不可捉摸的,我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都已经见过了。

      医院禁止任何利器出现,但依旧阻挡不了病人的极端,一般情况下护士都会注射安定,实在控制不住就会绑起来。

      说实话,那个安定对于我来说已经毫无作用,只能一片又一片的叠加安眠药才能入睡。

      上次我的病友王璇居然还在。

      她也是双相,为了自残招式百出,差不多住了一个月居然还没有走,看到她我很激动,但我们并不是一间病房,这让我很失望。

      她的病情相对来说十分严重,这些我都见识过,看来她还是没有做她心心念念的电休克。

      我的主治医生叫李梅,她对我也很无奈,因为上一次也是我强烈要求出院的,这一次我又进来了。

      我的症状很多,手抖,失眠,莫名其妙自怨自艾,对生活缺乏兴趣。

      我坚持出院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后面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这个病就是一个深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掉下去。

      李医生反复我交流了很多,我第一次把埋藏在心里的不甘说了出来。

      我是个留守儿童,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可能家庭环境导致了我情绪的挤压,所以一点一点累积到了现在爆发。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对家人好,他们就会对我好,后面才发现一切都是痴妄。

      我有抑郁症,焦虑症,强迫症,我甚至还怀疑我有双相和精神分裂,不过检测报告显示我并没有,只是单纯的抑郁症和焦虑症而已。

      李医生倾听了我很多故事,她也给了我很多建议,但这些建议我从无数人那里都已经听过了,都是千篇一律,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

      我性格很敏感,不管怎么样李医生都是为了我好,并且我也从中得到了一些安慰,因为从来没有人理解过我,李医生是第一个倾听我这么长故事的人,我也发现倾诉也能发泄我内心的情绪。

      其实对于生活我并不是彻底没有兴趣,我喜欢旅游,可是没有朋友,我喜欢逛街,依旧没有朋友。

      我有个表从小玩到大的表姐,我的第一次生理期是她给我买的卫生巾,我的所有零花钱都来源她,我自私又抠门,而她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愿意不求回报的例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结婚了,一切都好像渐渐疏远,我仿佛又成了孤家寡人,整个人生似乎都空洞了下来。

      这些李医生可能不理解,但也给了我很多帮助,因为我焦虑躯体化严重,所以李医生给我推荐了一个针灸师。

      我对针灸是恐惧的,曾经我见过一个康复科很帅的小哥哥,所以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李医生说这个针灸师也很帅。

      人都是庸俗的,我也不例外,谁又不喜欢好看的事物,可我是个奇怪的人,以往遇到好看的人我都会装作特别高冷的样子,怕被发现我在偷看他们。

      这是社恐人的通病,我也想变成大大方方的模样,而不是连多看一眼也不敢,可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针灸师叫张袁,透过口罩依稀能看出清俊的眉眼,我是有些失望,因为这个并不是我曾经看到的那个针灸师。

      不过这个张医生很温柔,和我想象中的推拿不同,大部分人印象中的推拿按摩应该是非常痛的,可是医院的推拿让我打开了新的认知。

      原来外面的按摩也可以这么舒服。

      可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几次三番想要让对方停止,并非我过度保守,而是我不太能接受别人碰我的腰。

      但是由于胆子小,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于是第一天的针灸结束了,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但我的脚步确实轻快了很多。

      忘记提一句,因为在我强烈要求下,护士总算给我换了间病房,和我一起搬新病房的还有成蹊。

      因为我不太爱说话,所以和她们并没有太多交流,直到我妈来陪护才和她们打熟络。

      为什么成蹊也要换病房,那是因为病房进来了一个高危患者,整天的滴滴滴仪器让她们睡不着觉,我至今想起还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患者因为吃了杀虫剂而被隔天送进医院,可她妈妈送的居然是心理精神科,而不是急诊科,于是医生听了赶紧说送ICU。

      下午她就转进了病房洗胃,所以成蹊因为害怕才和我一起转病房。

      说起我的妈妈,她是个很市侩的人,无论她做出什么事我都不意外,她事先想抢好有光线位置,不断让我先进病房,我只是觉得很尴尬。

      因为成蹊的妈妈温柔大方,客客气气,一点也不在乎这些,相比之下我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直到后面我才发现,人是不能看表面的。

      搬进新病房后我和成蹊的关系也日益熟悉了起来,渐渐了解到她还在念大二,因为双相所以才休学一年。

      她很单纯,并没有和她妈妈一样避讳,很多事都是她告诉我的。

      比如她妈妈的掌控欲非常强,强到她和朋友出去玩都要拿到朋友的手机号才愿意放她出门,高三这一年压力大,成蹊的妈妈管控的越发严格,她自然而然的就倒下了。

      但是没有人在乎,所有抑郁症患者多部分的家人都是不重视的,所以才会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

      我也一样。

      三年前因为工作原因,我焦虑不安导致抑郁格外严重,我并没有告诉其他人,而只是告诉了我最敬重的爸爸,可是我的爸爸并没有理解我,他永远只有一句话。

      “你就是没有出门,没有运动,没有锻炼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每天出门跑几步就好了。”

      这是一句我听过无数次且极其厌恶的话。

      我的爸爸很平凡却又很伟大,他一直都在竭尽全力给予我和弟弟最好的生活,然而我的童年因为爷爷奶奶的偏心过的并不好,这些爸妈并不知道。

      直到毕业工作那年压力突显,妈妈无止境的催促找工作甚至让我产生了自杀的念头,可我爸爸一直都支持我的兴趣爱好,并且认为我一定可以成功。

      没有工作的期间,我在家谨小慎微,家务全包,可依旧还要被辱骂,最终我还是敌不过压力出门工作,从而放弃了我的兴趣爱好。

      我喜欢烘培,但是家人觉得这就是做菜,还不如去打一份工来的实在。

      我放弃了高楼大厦的工作,进入了一家面包店当收银员,这让我的妈妈大发雷霆,觉得我是疯了,甚至不愿意和人提这件事。

      我的工资基本都是全部上交的,所以根本存不下钱,所以在我想要自己开一家蛋糕店时是我的爸爸支持了我。

      那一刻的感动是说不出来的,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的爸爸是最理解我的。

      所以我接受不了我最敬重的父亲无法理解我的心情,恰恰相反,我一直认为势利眼的妈妈却能理解我的病情,处处忍让我的脾气。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生意最差的时候都挺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反而不开心了。

      我的抑郁症、焦虑症强迫症都很严重,尤其是躯体化,有时候手抖到连杯子都端不稳,所以我的爸爸才会允许我住院。

      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性格逐渐变得强势,我决定的事情很少有人可以改变,可能这就是金钱的力量,我的家人也很少和我唱反调。

      因为他们需要我帮助这个家,帮助我弟弟,我并不想做个扶弟魔,但我好像渐渐变成了这样,所以我开始了反抗,似乎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逐渐形成了说一不二的性格。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抑郁和焦虑,可能我知道,却又不肯承认,我无法面对未知的恐惧。

      但比起成蹊来说,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因为虽然我的家境不好,但从来不会有人这样管控我,至少我是自由的。

      成蹊的妈妈看上去非常温柔,一点也不像她嘴里说的那么强势的人,可渐渐的从相处中,我才发现细节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换病房的第一天很愉快的度过了,因为我们彼此都没有发病,其实我只是调节心情,但成蹊发病比较多。

      在医院的日子无非就是等吃药等查房等睡觉,我因为睡眠不好,所以要求医生也给我加了针水,然而经过第一次住院,我好像对这东西免疫了,所以睡的并不好。

      次日九点等医生查完房,我找到李医生调了助睡眠的药,这些药我家里一大堆,反反复复都是吃这几种而已,可我的病情也是反反复复的复发。

      查完房,做完催眠治疗,差不多十点半张医生又来针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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