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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晋江文学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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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知笙心跳加速,剪子有些大,放在兜里不太方便,露出来一个尖端。
他回到大厅,老老实实坐下,低头看手机。
也许是因为房屋比较老旧,时间跟着沉淀下来,如果排除这里是顾家,楚知笙倒是很喜欢这样的气氛。
只是裤兜里坚硬的剪刀,总是让他心神不宁,他也不敢乱动,怕扎到自己。
不知不觉又到了晚餐的时间,饭桌上的菜全部更换成新的,跟中午一样丰盛,就连从不缺衣少食的楚知笙也感觉有些浪费。
照例只有他一个人,楚知笙见乔阿姨在旁边,招呼她道:“乔阿姨跟我一起吃吧?”
乔阿姨笑着摇摇头,脸上挂着忧虑与难过,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打字给楚知笙看。
“是不是不好吃?”
楚知笙连忙解释:“很好吃,真的是我自己的原因,过两天就好了。”他看了看眼前的菜,补充道,“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
意思是以后别浪费了。
乔阿姨继续打字:“小砚说要庆祝一下。”
楚知笙一愣。
手机交流也不方便,乔阿姨让楚知笙先吃着,自己去忙别的了。
楚知笙盯着满桌子的菜,眨眨眼。
顾砚让乔阿姨准备一桌子菜庆祝他们领证,却把他一个人晾在这里……
这是什么脑回路?
不愧是怪人。
但奇异的,楚知笙莫名感觉压迫在胃上的石头被移开,他伸出筷子,给自己夹了几片肉。
不就是一个人吃饭吗,他原来在家里的时候也经常这样。
饭桌是属于父亲继母与弟弟的,没人想跟他同席。
*
吃完晚餐,楚知笙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把藏好的剪子拿出来。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顾家的小楼地处郊区,四周非常安静,在夜晚的时候,窗外每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被放大,愈发神秘。
楚知笙通过窗户,望着外面沉沉的夜,无法克制自己的猜忌与紧张。
白天越是平静,他越是产生怀疑。
总觉得在漆黑的时刻,会有什么陷阱等着他。
即便顾砚不想露脸,也可以把他的眼睛遮住,捆起来再这样那样。
楚知笙住的套间有单独的浴室,在进浴室洗漱之前,他搬来椅子抵住房间的大门,弄好之后,还觉得有些不够,干脆拖来小书柜,继续放在椅子后方,牢牢地把门口封住。
他知道自己这种的行为很幼稚,且有一种立牌坊的感觉,他既然答应了与顾砚结婚,就要付出代价。
可他理智上明白,内心依旧抗拒。
把门堵住并没有什么用,至少能在有人闯进来的时候提醒他。
楚知笙如此安慰自己,忐忑不安地去浴室洗了澡,出来之后爬到床上。
不管是睡衣还是床铺都非常柔软舒适,待遇比他预料的要好多了,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把从厨房拿过来的剪子放在自己的枕头下。
他一面觉得自己的行为好笑,一面又不由自主地这么做。
哪怕枕头底下有武器,他也无法安心睡眠。
迷迷糊糊之间,楚知笙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一幢阴森的城堡,城堡里住着一只丑陋的妖魔,妖魔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要把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更可怕的是,妖魔戴着墨镜,在噩梦里这种情景又滑稽又诡异,实在令人难忘。
接着他又梦见自己去了国外,他把自己的画作给纪彦安看,纪彦安看着他的画没有做出评价,只是笑而不语。
楚知笙很想询问梦中的纪彦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直到最后他都没问出口。
梦境中的画面支离破碎,时空交叠,等楚知笙醒来时,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他伸手摸了摸枕头,剪刀好好地放在底下,门口的椅子与柜子也没有移动分毫,整整一晚上,没有人来他的房间。
楚知笙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像根本没睡觉一样,反而更加疲倦。
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根本不早了,连忙从床上跳起来。
他把椅子和柜子全部还原,这才走出房间。
楚知笙走下楼,发现顾砚和乔阿姨站在饭厅里,旁边的桌上是准备好的早餐,连蛋黄酱这只狗都吃完了东西,趴着打盹。
楚知笙立刻有些脸热。
他穿着衣柜里的新衣服,棉质的休闲衫勾勒出他清瘦的身材,乌黑的头发柔顺地搭在额前,一双眼睛因为没睡好而且得有些迷离,整个人看起来温温柔柔,像沾着露水的竹子。
顾砚则是背对着他站着,听见响动转过身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瞬间同时一愣。
昨天的顾砚西装革履,打扮得一丝不苟,但戴着口罩和墨镜,明显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脸。
楚知笙已经做好顾砚在家全程戴面罩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今天的顾砚……
头发放下来盖住额头,鼻梁上挂着一幅宽大的黑框眼镜,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倒是没有戴口罩了,露出薄而浅的嘴唇,与流畅的下颌线条,如果凭借下巴那部分,脑补顾砚的整张脸,也许可以称作英俊。
但那副黑框眼镜的镜片是暖茶色,有点像护目镜,结结实实把他眼睛的那部分盖住,到头来还是看不清他具体长什么样。
楚知笙瞪着顾砚。
他怀疑顾砚的伤疤在眼睛的部位,他很想说他不介意脸上有疤,不用这么犹抱琵琶半遮面,但他没说出口,毕竟他跟顾砚不熟。
不管怎样,猛地看上去,长刘海、黑框眼镜和白衬衫,就是一个普通宅男的形象。
楚知笙:“……”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昨天的那个西装冷漠男人真的是顾砚吗?
是假的吧,昨天是找人顶替的。
今天这个居家阿宅男青年才是真的。
楚知笙站在那里怀疑人生,乔阿姨看见他下楼,露出赞赏的神色,开心地冲顾砚比划手势。
顾砚说了一句:“是很漂亮。”接着闭紧嘴巴,因为有眼镜挡着,看不清表情。
楚知笙始终盯着顾砚看,顾砚不适应地偏过头。
他似乎吃完了早餐,冲楚知笙点点头便又消失了,于是楚知笙又单独坐在餐桌前。
楚知笙精神恍惚,一边在脑海里消化顾砚多变的形象,一边在饭厅吃东西。
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平常心对待。
楚知笙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发现乔阿姨在厨房里来来回回地转悠,她几次走进饭厅,四处寻找着什么,又走出去。
楚知笙心头一跳,试探着问乔阿姨:“乔阿姨你在做什么?”
乔阿姨本来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后来想了想做出一个剪刀手的姿势。
楚知笙心脏狂跳,脸面上却不显,装作不太明白。
乔阿姨笑笑,让他继续吃早餐,继续到别的地方去找自己常用的那把剪刀。
楚知笙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回到自己的屋里。
顾砚好像并不在意他,不仅没有夜袭,反而给了他足够的自由。他心虚地把剪子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握在手里,咬咬牙,准备再放回去。
楚知笙揣着剪刀下楼,乔阿姨似乎已经放弃了,没有再继续寻找,到楼上去收拾屋子了。
楚知笙悄无声息地走向厨房,发现蛋黄酱正趴在厨房的门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
楚知笙把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狗狗不要出声,然后慢吞吞地绕过蛋黄酱,往厨房里面走去。
厨房里没人,他走到昨天的那个位置,把剪刀掏出来,刚准备放回去,突然听见背后有人说话:“你在做什么?”
楚知笙吓了一跳,手里的剪刀滑落,直直往下坠去,差点戳到他的脚。
楚知笙转过头,发现顾砚站在厨房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
阴沉的白衬衫,阴沉的眼镜,暗戳戳地出现,配上墙角这个位置,画面有够诡异。
楚知笙支支吾吾地说:“没做什么。”
顾砚低下头,视线落在地面的剪刀上。
楚知笙吓出一身冷汗,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借了一下剪刀。”
今天早上乔阿姨找剪子的动静很大,楚知笙也不清楚顾砚是否知道这件事。
顾砚瞅着地上的剪刀,思考了一会,慢吞吞地走进厨房,在楚知笙的面前站定,接着弯下腰,把剪刀从地上捡了起来。
顾砚直起身体,将剪子递过来。
剪子的尖头冲着他自己,手柄的位置对着别人,说明他是个有教养的人,楚知笙的心刚软,就听见他问:“你要剪刀做什么?”
楚知笙的脸开始发烫,接过剪子,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用一用。”
他很想转身就跑,可顾砚靠得太近了,身后是厨房的流理台,楚知笙能很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身上微凉的气息。
他错了,他吃早餐的时候还觉得顾砚没那么可怕,现在看果然很恐怖!
就在这时,顾砚突然抬起手,楚知笙呼吸都被吓停了,捏紧剪刀,闭上眼睛。
会被怎么对待?
想象中的碰触没有出现,楚知笙慢慢地睁开眼,发现顾砚正探究地望着他。
仿佛他是什么神奇物种。
楚知笙刚想说话打破僵局,顾砚突然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把西式长餐刀,递到他面前,认真地说:“不如用刀。”
楚知笙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什么意思?
光滑而锋利的刀刃横在两个人中间,平整的刀面像镜子一样,反射着两人的表情。
顾砚将刀柄塞进他的手心里。
楚知笙还在迷茫这是要做什么,顾砚用一种非常正经的语调解释:“刀比较厉害。”
楚知笙:“?”
今天顾砚没有戴手套,拎着刀柄,竭力躲开与楚知笙的碰触,没有沾到楚知笙的皮肤。
楚知笙呆呆地一手拿着剪子一手拿着刀子,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而顾砚低下头,严谨地说:“这么细嫩的手,需要很锋利的刀子。”
楚知笙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这个人说什么呢。
楚知笙一方面有种被看穿的尴尬,另一方面莫名其妙,下意识握紧刀柄,缩了缩手指。
顾砚望着楚知笙的手从他的指尖移开,抬手扶了扶黑框眼镜,转过身,再次像鬼魅一样地离开了。
楚知笙愣在那里。
顾砚一定知道他偷偷拿剪子,是为了当作防身武器,而防备的对象,自然是顾砚自己。
可顾砚居然不怪他,反而给他递了一把刀。
这是什么神奇的思维。
楚知笙再次确定传闻是对的,顾砚真的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