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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十三式 震惊百里 ...

  •   震卦,辞曰:“震惊百里,不丧匕鬯(鬯:一种酒)”本来是说一个人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连酒也没撒掉,但光从名字来理解的话就是说雷电莫大的威力了。这一招生势浩大,震惊百里

      即使多年以后,秦斌也依然认为,那天晚上他和苏铮通了灵犀。
      从下午开始的烦躁不安让他坐卧不宁。追到丈母娘家,本来是为了等苏铮回来,却等回苏铮不回来的电话。秦斌开车回去的路上,看着路边倒退的灯光,恍惚间便转了弯,驶上去海淀的环路。
      他想:去看看,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看她安全就好。唔,我真的不是监视,我就是想看看她!
      秦斌不知道苏铮住在哪里,但是在停车场,他疯了似的寻找苏铮的车。在塞给服务员五十小费之后找到苏铮的住处!
      他不清楚自己想什么,那股莫名其妙的烦乱几乎让他爆炸。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理智要他做的。在他生而为人的几十年了,即使面对桌子对面美若天仙的明星,他也不曾如此丧失理智的像头野狗一样狂奔。甚至他的内心在嘲笑自己的的同时,也挡不住找到苏铮的急迫。
      其实,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他等她回家,没有任何事要说,但是她有事回不来。
      秦斌唯一能找到的借口就是在不久前苏铮被醉鬼跟踪骚扰的事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并且与今日苏铮的口气毫无关系,秦斌的危机感依然冲到爆发的边缘。
      人就是这么不可思议,你可以冷静的用科学解释一切,然后如果继续冷静的承认科学的,便将陷入所谓“唯心主义”的“万劫不复”。
      这世上有许多解释不清的事情,是关心则乱,还是真有灵犀?抑或只是一个无聊作者的思维短路,那么,谁来充当这个“作者”?科学,还是上帝?

      秦斌在苏铮门前的花园里只站了片刻,在苏铮房里透出微黄灯光的一刹那,心跳停止了。
      灯亮了,苏铮在。
      秦斌觉得心里所有叫嚣的不安都奇迹般的安静下来,更深露重,夜寒透体,慢慢恢复活力的心跳一下下变得沉稳,然后——迅疾。
      那天晚上,当苏铮穿过月光伫立在树影花廊之下时,秦斌没有任何走上去打扰的意思。他想,我只是为了看她一眼。她安全,就好。
      苏铮完好、安然、无恙的立在那里。
      秦斌有些痴迷的打量着自己的老婆——或者,前妻。原本丰润的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纤弱?他没想过自己的妻子有一天可以这样在月光下,带着一层神秘的银边,好像要立刻飞升一般。嫦娥?要飞走的嫦娥?
      秦斌下意识的捏紧拳头,苏铮的眼里没有他,苏铮的牵挂里也不会有他,飞走的嫦娥也好,飞不走的前妻也好,他之于她将是个“无所谓”。
      秦斌两腿僵硬且不由己的慢慢靠近、靠近、再靠近……墨兰的天空,银亮的月光,隐隐的树影,与其说那个无声移动的是个人,不如说是一只野兽。
      秦斌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的来到苏铮的身后,一直到苏铮身上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孔,他的意识才稍稍有所回复。但也仅限于想起柔软的被褥,床头昏黄的灯光,想起那个笑说灯下观美人的可人儿……
      没有更多的自我诘问,苏铮已经有所动静。
      转身、回头、来不及躲避的张皇和压抑许久的欲望骤然相撞,爆炸的力量超过了所有的理智和毅力。秦斌下意识的扣住苏铮,堵住她的嘴,说不清是亲吻还是掠夺,那从她躯体里流出的气息直接进入他的体内,好像狮子终于咬住斑马脖颈上的动脉,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入他/它的体内——瞬间!
      抚压着苏铮的后背,秦斌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一刻,等了很久!

      方博岑从屋里走出来,面对清新的空气和鸟语花香,忍不住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论是销魂还是清净,最终目的都是获得一场良好的睡眠,恢复精力迎接第二天的战斗!
      他有些得意的想着,下意识的看向苏铮的房间。比起那些风华正茂脂润光滑的女孩,苏铮的确有些老了,也许只有夜晚的灯光才能让这样的“老女人”有些让人销魂的魅力。
      方博岑安抚着自己的失落。
      其实,他一直期待着苏铮来敲自己的门。少妇比少女要胆大很多,也少了很多忌讳。当她们决定做什么的时候,矜持只是不必要的装饰。
      然而,苏铮没来。他等着的时候睡着了,醒来天光大亮。虽然一夜无梦,但终究,难掩失落。
      “咯哒”,对面的门开了。
      方博岑立刻扬起熟练的微笑,颇有风度的打招呼:“早——早安!”
      短短的结巴带出一丝尴尬,方博岑没想到从苏铮的屋里走出一个男人,一个同样器宇轩昂,带着明显满足感的男人。这从他上挑的嘴角就可以读出来。甚至,方博岑立刻想到,苏铮之所以没来敲自己的门,是因为这个人!
      如果苏铮是大草原上的斑马,方博岑就是守在河里的鳄鱼,秦斌是横插一杠奔跑追逐的猎豹。当鳄鱼懒洋洋的等着斑马送上嘴的时候,猎豹已经主动出击。嘴角挂着斑马的鲜血,得意洋洋的来到河边饮水。
      “早!”秦斌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方博岑,这人就是苏铮的客户么?戒备第一时间布满全身,秦斌笑的更加灿烂,“您是——”
      “方博岑,苏铮的合伙伙伴。”方博岑友好的伸出手,眉毛却微微一挑,看了眼苏铮的房门,“您……”
      “秦斌。”秦斌握住方博岑的手,柔软冰冷滑腻的人手,忍不住使劲捏了捏,带了几分挑衅和示威,说道,“苏铮的丈夫。”
      方博岑从来只把四指交给人握,轻轻一碰就要滑出来。以前他还专门训练过自己,试图握得更真诚一些,但是随着职位的日渐升高,在这方面已经渐渐恢复故态。而且,潜意识里,他很欣赏自己这种高高在上施恩般的握手方式,即使面对女士,他也觉得还没有谁能配得起他多出来大拇指。
      秦斌的手大而有力,温暖且干燥,一握即松开,只是一瞬间,彼此便明白,对方都不是自己那杯茶。

      方博岑双手交叠,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笑着说:“啊,这样,怎么没听苏铮说过呢?”
      秦斌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份不明”,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方先生今天休息?”
      “嗯,这里的空气很好。小苏很会选地方。”
      “呵呵,苏铮很喜欢这里,以前我们来过很多次。很安静。春天赏花,秋天观叶,是个不错的地方。”
      “哦。”方博岑点点,不再说话,他不喜欢秦斌,甚至有些讨厌。一段刻意的冷淡之后,他抱歉的示意,自己要回屋了。秦斌友好的伸手让行,看着方博岑摇摇摆摆的离开,嘴角不屑的撇了一下,转身回到苏铮的房间里。
      早上醒来的苏铮在浴室里做鸵鸟,她大概需要时间给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个合理的解释。秦斌坐在床边,点起一根烟,轻轻的吐出一股淡淡的青雾,眼睛眯成一条直线。
      既然已经开始,就没道理结束。

      苏铮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秦斌愣了一下,过去她更喜欢裹着一大块白色的浴巾拖拖拉拉的出来,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苏铮看了一眼秦斌,又快速的垂下眼皮。转身拿起梳子,对镜整理自己短短的头发。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秦斌有些受不了。伸手掐灭香烟,双手交叠到脑后,半倚在床头,看着镜子里的苏铮说:“我刚才出去,看见方博岑了。”
      苏铮“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头发已经顺滑的不行,秦斌忍不住笑出来:“你跟苍蝇有仇?”
      “啊?”
      “梳的够顺了,苍蝇落上去都得打滑摔下来,胳膊腿儿骨折了咋办?”
      苏铮讷讷的放下梳子,轻咳一声,“你吃早餐没?”
      “没有。”秦斌好心情的站起来,走到苏铮身后,贴近她的耳朵,吹着气暧昧的低声说,“我又饿了。”
      苏铮突然一皱眉,有些厌恶的把头偏向一边,身子轻轻一带,便脱离了秦斌的范围:“你自己吃点早点吧。我还有事。”
      秦斌身子蓦地僵住,苏铮的这个动作把昨晚的一切都推回原点,甚至推回到某个更不想追溯的时点。秦斌想起一些事,从苏铮的眉眼表情里,读出了一些被他刻意忽略的往事。那些昨晚他根本就忘记的事情!
      苏铮快速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浑圆的臀部裹在真丝裙子里。肉色的桑蚕丝外面是一整幅黑色的藤蔓镂空花纹的蕾丝,服帖的裹着女人的身体,玲珑有致中透着一丝没穿内衣的假象,给人无穷的遐想。
      秦斌锁紧眉头,谁让她买这种衣服穿?!
      苏铮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将走未走的时候顿了一笑,咬着下唇一字一顿斟酌着说:“昨晚,对不起。”
      嘎?对不起?!
      秦斌愣了一下,苏铮像一阵风从他身边掠过。想也没想的一把拽住:“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有多咬牙切齿,以至于苏铮下意识的缩了一下,随即昂然看着他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这样!”
      “没什么意思?”秦斌忽然很邪恶的笑了,低头蹭着苏铮的额头,而后者在他的钳制之下不能动弹分毫,这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但并不意味着意志的差别,秦斌一会儿就会明白。
      一个深长的吻之后,苏铮带着几分喘气抬起头,脸上浮出可疑的晕红。
      秦斌抚着苏铮的脸有些得意:“你敢说,没感觉?什么意思都没有?”
      苏铮的眼睛亮的吓人,好像淬火重生的宝石,嘭的一声,竟然跳出一朵微笑:“不错,昨晚很享受。谢谢你的服务,如果你需要夜渡资,把你的账号告诉我,回头我给你打过去。”
      苏铮学着他邪恶的挑眉,带着几分放浪,“我突然发现,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秦先生,你真是一位好先生。受教了。”
      说完,苏铮才发现“先生”这个词放在秦斌身上竟然可以衍生出无穷无尽层层叠叠的解释,多的像是一个巨大的不断繁衍的嘲讽。嘲讽着他们昨夜的荒唐,嘲讽着自己的假道学,嘲讽着她佯装很久的坚强!
      苏铮死命的甩开秦斌的手,趁着他愣神的片刻,冲出自己的房间。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对这个男人毫无拒绝。她一定是太贱,才会和在这个别的女人享用过的躯体上寻找欢乐!
      苏铮走出门,使劲的擦了擦被秦斌抓过的胳膊。秦斌正好扭头看见,原本愤怒的眼神突然凝住,苏铮说什么?
      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
      这话……很熟!
      秦斌苦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结论荒谬的可笑,尤其是从苏铮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不可容忍!
      但是,秦斌也记起自己以前的想法,那么的堂皇而顺理成章。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秦斌看着消失在门口的淡青色影子,突然叹了口气。是他太乐观了,昨夜他只是凑巧当了一把自己前妻的牛郎——而已。
      这是苏铮给彼此的定位。
      无情,冷漠,理智,和谐。
      是她干得出来的。

      方博岑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把苏铮对秦斌一事的沉默自动处理成私人不欲外人打扰,在早饭时只字不提。苏铮还担心该如何解释,看对方如此识趣心里也落下一块石头。
      秦斌郁闷的发现没有自己的早餐卡,虽然可以交钱就餐,但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苏铮的霉头。一走了之又似乎不合适,在房间里正踱步,进来一个服务员,告诉他,这间房被退了!秦斌以为苏铮至少给自己带点馒头鸡蛋什么的,没想到连照面都没打就一声不吭的走人了。
      他赶到前台,发现苏铮和方博岑正并肩往外走。两人身高倒也般配,阳光被晃动的玻璃门搅动,夹着五彩洒落进来,正好笼住那二人。方博岑伸手扶门,微微侧身让苏铮先行。苏铮扬起来,从秦斌的角度,可以从阳光的细微变化里发现苏铮脸部肌肉的移动:那是一个微笑,毫不吝啬的,送给方博岑的微笑。秦斌僵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冲过去,也不知道即使冲上去可以说些什么?他百分之一百的相信,虽然苏铮不会当面说他是牛郎,但也绝对骂人不带脏字的损的他无地自容!
      出了门,似乎地面不太平,方博岑的手搭在苏铮的腰上,好像是拖了一下。秦斌捏紧拳头,路过的服务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看起来长的还不错的男人发哪门子的呆,傻呵呵的直眼看什么?
      苏铮和方博岑道别,将手抽回来的时候,方博岑突然用力一捏,没抽动。吃惊的去看时,方博岑脸上依然是平和的笑意,说道:“对了苏律师,我刚买了一套房子,可是你知道,就我一个人,对装饰屋子太外行了。有时间,帮帮忙?”
      他斯文的笑着,矜持的问着,手却不容置疑的握着。苏铮又试了试,发现对方执着的超乎自己的想象。她哪儿知道方博岑是自己一人还是二人行三人行?但是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总这么握手也不合适!眼角的余光瞟见秦斌从门里出来,苏铮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方博岑这才笑嘻嘻的松手:“这周五吧,Friday night,waiting for you!”
      苏铮脸一红,为什么一个Friday night听起来那么的暧昧呢?匆忙点头,两人挥手道别。苏铮逐渐加速,几乎是跑着跳上了自己的XC30,一溜烟的走了。她可以把秦斌当牛郎,但是绝对不可能不留情面的在公共场合如此说他,那就是侮辱了。而她,却始终觉得婚姻之事充其量是私人恩怨,无论如何都不应“推而广之”,其中就包括伤害对方的事业或者形象。
      好聚好散,再见如常。爱恨有时,不过缘分。
      秦斌的车没有追上来,苏铮长长的吁了口气。踩在油门上的脚慢慢松开,飙到120的时速缓缓的降下来。幸好这条路上没什么人,不然,苏铮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应急能力!

      秦斌没追苏铮,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没做。
      方博岑看着苏铮离开的背影,自嘲的笑了。在并肩离开的那一瞬,苏铮身上有什么味道让他一下想起了自己新买的房子。那是一套他非常满意的居室,但是住进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并不是女人,那里有人进来,也曾有过浪漫的烛光晚餐,但是真的少了些什么。就在他和苏铮走到阳光下,他低头看她的一瞬间,柔亮的黑色短发,莹润的元宝耳朵,白皙的脖子跳入他的眼帘时,那股若有似无的味道让他瞬间觉得这就是自己屋里缺少的东西!
      方博岑发誓自己对苏铮的非分之想可以收放自如,自从见过秦斌之后,他就明智的决定不掺合对方的家事。所以,他邀请苏铮的时候心里想的很纯洁:以苏铮的气质和品位,一定可以看出他房间里缺什么。
      但是这种纯洁的想法,落在紧握不放的手上,落在秦斌的眼里,就不那么好看。
      方博岑开着一辆奥迪A8L,铁灰色的车身静静的卧在阳光下等着发动机咆哮起来。方博岑刚刚拉开车门,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方律师?”
      方博岑下意识的回头,一股厉风带着巨大的压力霎那笼罩全身,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已挨了重重的一击。方博岑捂着肚子痛苦的弯下腰,就听头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离我老婆远点儿!”眼前是一双男士的皮鞋,黑色明光,西裤的褶皱有些不整齐,再往上是皮带白衬衫和敞开的领口。
      秦斌弯腰捡起落在土里的西装上衣,满不在乎的搭在肩上,尘土扑簌簌的落在羊毛质地的衣服上,却挡不住他脸上的落拓和凶狠:“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不能惹的女人就躲远一点儿!”
      方博岑倒抽着气,慢慢挺过腹部的剧痛,这秦斌下手真没个轻重,做个检查能告他的轻伤害:“秦先生?我会离你老婆远点的。”
      秦斌满意的笑了,方博岑站直了身体,“我只动不是你老婆的女人。”
      秦斌转开欲走的背影突然一僵。
      方博岑得意了:“比如苏铮。”
      爱情,或源于怜惜,或源于冲动,或源于争夺,但肯定跟爱情无关。它只是一件华丽的外衣,一个漂亮的借口,一个可以为公众接受的概念。
      比如现在的方博岑,一秒钟之前他对苏铮还没有太强的欲望,一秒钟之后,他已经志在必得。他究竟是想征服苏铮,还是想征服秦斌,能说清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十三式 震惊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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