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醉》奈云

33、不道珍重

　　赵梓涵不言不语，漠然的游荡在街头，萧阳放眼望去，满满的都是血，忍不住上去，抱起她来，飞一般的奔向医馆，一脚踹开医馆的大门，抱着挣扎冲了进去，放下赵梓涵，一把拉过大夫，疯了一般的说：“快点，看看她，她流了好多的血，快点看看她。”
　　大夫被这突然起来的架势，吓的有些懵，呆愣愣的看着萧阳，看着他疯了一般的咆哮，方才醒过神来，手搭在赵梓涵的手腕上，许久方才放下手，说：“这位相公不要急，你家娘子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加上流血过多，才会昏厥过去，只要细心调理一段时间，应当没什么大碍。”
　　闻此言，萧阳方才松了口气，然而一种自责油然而生，自己终是欠了她的，看着大夫看的方子，抓了药方才发现门口的昭川，萧阳此时依然没了笑意，说：“昭川，今日之事不可对王爷说。”
　　昭川点头：“昭川知道该怎么做。”说完走了过来，看着萧阳抱起赵梓涵来，方才上前去，拿了药，随着他走了出去。
　　街头拐角，转了几个弯，停在个小院前面，推开门，早有人迎了上来，看着萧阳怀抱着一个女人，提着灯笼将萧阳和昭川引了进去，忙的问：“公子，这位姑娘是？”
　　“不要问这么多，此事不可对外人道，今日你也从没见到她，记住没有？”萧阳语气从未有过的阴沉。
　　那人忙的点头：“将军放心。”说完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昭川立在一旁，隐于暗处看不清楚表情，萧阳命那人去煎药，随即挥挥手说：“昭川，你先回去吧，若是王爷问起你今晚的去处，你就说是与我在一起喝酒，其他的一概不知。”昭川得令，转身离开。

　　几日的守候，萧阳听着赵梓涵昏沉之时口中喃喃，字字句句像是刀子一样刮割在心头。几日的不眠不休，终于看到赵梓涵睁开了眼。
　　赵梓涵迷蒙的睁开看，感觉一阵眩晕，许久方才缓了过来，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时，顿时冷眼瞪着他，复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便要挣扎着起身，却被萧阳按在了床上，赵梓涵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似是厌恶的说：“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萧阳低垂着头，叹息着说：“丫头，你听我说，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
　　赵梓涵冷哼一声，说：“好，我今日就听你说，看你能不能说出花来，能不能将孩子还给我。”
　　她的眼眸，从未有过的漠然，这让萧阳一阵难过，知己，这份难得的相知，终是让自己亲手扼杀了，怕是此生，她也不会原谅自己。不过若是能助他成就大业，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虽是这样，可是心头终是有一种愧疚，和深深的失落，嗫嚅：“或许你也知道，姚将军称病不去大营，你知道这段时间他有多焦急吗？你知道他为了这一天，隐忍了多少年吗？你知道他被人打下悬崖时才十岁吗？他们欠了王爷的，而他终是会有一天登上最高处，被万人敬仰的，可是如今却为了你乱了心神，只要他肯让郡兰做王妃，一切就都解决了，可是他偏偏不肯，他要把最好的都留给你，丫头，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我不后悔，也请你不要怪他，他并不知情。”
　　赵梓涵闭上眼，痛楚的拧着眉头，再睁开眼的时候，眼角泪滴滑落，死了心一般的说：“为了那个位置就牺牲了我，你说我是应当觉得荣耀还是悲哀呢？你们不用这样的手段，我也打算离开了，何必将我的后路断的这么绝呢。”
　　萧阳心头一惊，宽大的衣袖垂下，手紧紧的握紧，藏于袖中，细看之下，偶有记得红颜滴落。
　　此后，赵梓涵再不做声，静静的养着身子，吃饭喝水一如往昔，可仍是消瘦不少。

　　半月后，赵梓涵起身离开，萧阳没有挽留，反倒是送她出了城，叮嘱说：“北方的冬季太冷，向南走吧。”
　　包裹里很简单，两件换洗的衣衫，再无他物。削瘦的身形，渐渐的远去，腰间别着白玉萧，可是萧阳却是觉得遗憾了，从未听她吹响过，如今这样落寞的离开，没有道别，没有挽留，甚至没有道一声，珍重。
　　寒风萧瑟，赵梓涵的身形终是消失在视野之中，萧阳方才叹了一声，转身离开，手负于身后，稍嫌落寞。
　　那几日的城中，几乎被燕七翻了个底朝天，可是赵梓涵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萧阳不在，见到他时，他只是摇着头，告诉他没看到。
　　燕七整日派人去找，每每看到院落中，点点的血红，都忍不住心痛，竟是自己将她推开，此时的家，她是不能归的，可是她究竟能去哪里？焦急渐渐的变为了恐慌，那一种深深的失落，更多的是自责，自己怎么就能够舍得伤害了她。再次看向郡兰的眼神时，便多了几分冷漠。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女人，自己竟然看不清楚了，她身边的下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她们怎么能将赵梓涵派来求助的人，挡在门外。那一日，燕王府赶走了许多家丁，郡兰随嫁而来的贴身丫头小桃，也被赶了出去。
　　郡兰不敢挽留，眼睁睁的看着小桃，抱着自己的大腿，哭的惨兮兮的，郡兰别过头去，无奈的说：“小桃，走吧，我已经通知我爹了，他会将你带回去的。”
　　小桃哭着点头，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燕王府。
　　燕七整日的将自己关在书房内，郡兰纵使是焦急，可是只能在门外徘徊，不敢擅闯，燕七下令，擅闯书房者仗毙。
　　郡兰没法，只得在书房外徘徊不去，心内焦急，可是也没办法。

　　赵梓涵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兜兜转转，天气竟也冷了起来，眼瞧着天上飘着细小的雪花，方才叹息了一声，裹紧了披风，萧阳劝诫自己去南风，而自己偏偏的来了北方，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到了哪里不也是他乡嘛。
　　身旁的马车不疾不徐，在自己的身边缓缓驶过，溅起泥水点点落在裙角，赵梓涵蹙起眉头来，自动的退了一步，默然不语。
　　车夫似是见到了一般，忙的停下车来，回身歉意的说：“姑娘，对不住了。”
　　赵梓涵摆摆手，径自前行，车夫愣神的功夫，已经超出了马车几步，车夫倒是个热心肠，招呼着赵梓涵说：“姑娘，上来吧，我载你一程。”
　　赵梓涵本想拒绝，可是天知道，自己的脚有多疼，点点头，冲着车夫微微的一笑说：“有劳了。”说完提着裙摆，爬了上去，看得车夫又是一阵愕然，时间居然有这样的女子，可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赵梓涵不自主的回身，看着挡个严实的帘子，暗自猜想，里面坐着的或许是那个大家小姐吧，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女子出门大多捂得严实。
　　车夫是个善谈的人，此时轻轻的扬起鞭子来抽打在马背上，还不忘了问：“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怎么一个人出门，你家人呢。”
　　赵梓涵神色一黯，继而苦笑着说：“我没家人。”
　　车夫闻言随着她叹息了一声，随即爽朗的一笑说：“姑娘，那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四处走走，哪里好就在哪里住些时日，四海之大，美景无数，怕是穷其一生也看不尽。”语调尽量的欢快一些，又惹来车夫的一声愕然。
　　许久，车夫方才再次开口，说：“姑娘，前面就是清水镇了，我们也到哪里，所以就不能送你了。”
　　赵梓涵冲其一笑说：“谢谢，大叔，今天已经很感谢了。”
　　马车将将停稳，帘子便被掀开了，跳出一个年轻公子来，与赵梓涵年岁相当，看他的穿着就知道是个富家公子，赵梓涵看了他一眼，他却是好奇的打量着赵梓涵，赵梓涵不喜他的眼神，随即向车夫道别，转身离开。
　　果然吃的饱了，人就暖和了不少，今日在寒风下坐得久了，身上都觉得皱巴巴的，忙的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看着街头人倒是不少，也就关了门，随意的转着，直到街头人渐渐的少了许久，方才回了房间，果然是合着眼，可是睡不着，想来想去的搞得自己也无端的伤感起来，叹息了一声，竟也坐起身来，白玉萧凑到嘴边，流落出多少无奈的辛酸。
　　那天的夜似乎长了许多，直到天色泛白，赵梓涵方才睡去，梦中竟也不安宁，连连的啜泣着，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房门被猛地踹开，赵梓涵一惊，猛然坐起身来，没好气的问：“什么人？”
　　来人一愣，待看清楚赵梓涵时，方才带着些哭腔说：“姑娘，你有没有看到我家少爷？”
　　赵梓涵记得他，他就是昨日好心载自己来这里的车夫大叔，看着他焦急，忍不住问：“大叔，你家少爷怎么了？丢了吗？”
　　车夫似是沮丧的堆坐在椅子上，抱着头，痛苦的说：“这下可怎么办，老爷让我将少爷带回家，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让他半路跑了，可是我看了又看，他还是跑了，这下让我怎么和老爷交代啊。”
　　赵梓涵忙的起身，说：“你家少爷为什么要跑啊？难不成是为了逃婚？”貌似大多数离家出走的都是这个原因。
　　车夫闻言点头，诧异的问：“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赵梓涵不由的轻笑一声，说：“唉，这有什么难猜的，你不过你家少爷也真不是东西，一点都不知道体恤人，他自己跑了，让你怎么回去交代啊，真是个混蛋。”
　　车夫倒是不愿意了，脸拉的老长，起身客套的说：“姑娘既然没看到，我去别处找找。”
　　赵梓涵看着他不由的觉得好笑，打了个寒颤便又躺回到被窝里，可是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
　　直到肚子咕咕叫着抗议，方才懒洋洋的起了床，梳洗了一下，拿了包裹下楼去吃饭。

　　赵梓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疑心，总觉得有人尾随着自己，可是回身的时候，有没有可疑的人，不由的加快了脚步，转道到了一个小巷子里，顺手抄起一个木棒来，藏匿于一旁，看着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跟了过来，见不到赵梓涵不由的四下的找寻。
　　此时，赵梓涵抄起木棒来，照着他的后背猛的一阵乱挥，直到那人哀号着，一把抓住木棒，赵梓涵方才惊呼一声，忙的问：“怎么是你？”正是车夫大叔家走丢的少爷。
　　那人疼的呲牙咧嘴的，等着赵梓涵：“你是不是女人，怎么下手这么狠。”
　　赵梓涵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谁让你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那人不满的揉着肩头，依然呲着牙，说：“我没有恶意，就是看着你也是一个人上路，便想与你同行。”
　　赵梓涵白了他一眼，拒绝说：“我习惯一个人，不喜欢与人同行，不要再跟着我了。”说完起身，赵梓涵问清楚了，要去凤凰镇还得一天的路程，没有时间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人闻言，倒是不再偷偷的尾随，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跟在她的身后，笑嘻嘻的说：“不要走这么快了，我要累死了。”
　　赵梓涵不理他，只是脚步更快，可是竟也累的自己半死，回身近乎咆哮的说：“别再跟着我了，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那人咂咂嘴，惋惜的说：“你怎么这么凶，我叫齐弘文，不知姑娘怎么称呼？”自认谦谦君子，可是又惹来赵梓涵一阵白眼。
　　赵梓涵不理他，可他依然跟在身后，不屈不挠的自说自话，到了后来，竟然加快了脚步，走在赵梓涵的身旁，一把拿过赵梓涵的包袱，扛在肩上，说：“我来替你拿吧。”
　　“不用。”说完伸手去拿，却被齐弘文伸手挡住，笑嘻嘻的说：“别这样了，一个人会很闷的，再说了我也没没处去，不如就一起走吧，放心吧，我不会白吃白喝的。”
　　赵梓涵停住脚步，问：“你身上有银子吗？”

作者有话说

　　好嘛 俺下章放个有爱的出来 大家表bw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