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楚*明

52、神卷（五）

　　五

　　博雅浮现出极为认真的神色。
　　晴明将画卷铺在房间正中央。
　　点燃的灯盏放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原本平稳燃烧着的灯火忽然变得猛烈，一瞬间之后又黯淡下去。比之前还要黯淡。
　　“博雅大人，请把手伸出来。”
　　晴明布置好其他事，便对博雅说。
　　博雅虽不明所以，但仍按照晴明所说伸出了右手。
　　晴明上前握住。
　　“唉？”
　　博雅惊讶地轻呼一声。
　　“将您带进去。”
　　晴明简略地解释完，便不再理会博雅的神色。
　　狭长的双眸微闭着。
　　嫣红的薄唇微动，低声念出咒语。

　　四灵庇佑护法持诵
　　存左青龙 在右白虎在前朱雀 在后玄武
　　虚空无相破障！

　　博雅眼前云雾弥漫。入目皆白茫茫一片。
　　直到不知为何凝结的雾气渐渐散去，才看清楚眼前的情形。
　　二人已经不在土御门的房间内了。
　　明明并没有移动过，却到了不同的地方。
　　这便是咒术的威力吧！
　　博雅在心中暗自赞叹着。
　　不过更令这位朝臣惊叹不已的，还是身处的街市。
　　虽然已经听晴明叙述过，但这般情景出现在眼前，依旧令人震撼不已。
　　原本已是深夜。但此时却又是白天。
　　街道两旁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比博雅熟悉的京城繁华了不知多少倍。
　　明知是画卷所呈现的幻象，却仍让人感到无比真实。
　　只是二人仍旧身着原本的衣服，并未如保宪所说，换为唐衣。
　　但人来人往的街市，并没有人对服饰奇怪的二人有所反应。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
　　博雅不禁回头看了看晴明。
　　“我们是自己进来的，并未被结界中的法术束缚。”
　　像是看懂了博雅的疑问，晴明解释道。
　　身穿白色狩衣的阴阳师并未被眼前的大唐胜景迷惑。只是略微四下查看一番，便对博雅说：“先找保宪大人吧。没有他可不行呢。”
　　博雅点点头。
　　二人便四处走动起来。

　　晴明似乎对此地十分熟悉。径直走在前面。
　　博雅跟在晴明身后。
　　大约是晴明拥有某种辨识方向的法术吧！
　　他如此想着，并没有发出疑问。
　　穿梭于街市之中，不多时到了博雅曾经在晴明宅邸看过的桥。
　　身着淡青色唐衣的保宪仍旧站在桥上。
　　黑色的猫又趴在保宪肩头。看上去和普通黑猫并无不同。
　　保宪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被桥下某处的风景吸引，看得入了神。身边不断有行人经过，但也有人同保宪一般驻足。
　　博雅此时才觉察到异常。
　　保宪的模样像被固定住的人偶一般。
　　“晴明大人……”
　　博雅有些紧张地呼唤身边年轻的阴阳师。
　　晴明沉默着点点头。突然大喝一声：“破！”
　　保宪像忽然清醒过来一般，转身面对二人。
　　“晴明，你终于来啦。”
　　“博雅大人……？”
　　看见站在晴明身侧的博雅，保宪有些惊讶。
　　“保宪大人。”博雅点头回礼。
　　“啊，博雅大人帮了不少忙。”晴明笑着说。
　　保宪应了一声。随即有些忧虑地说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
　　“不错，的确被带到在画卷中。”
　　“原来如此。那些失踪的大人都在这里。已经完全没有自我了，都以为自己原本就是画卷里的人。而且……有某种东西在不断削弱人的神智啊！若不是你来得及时，恐怕我也凶多极少呢，晴明。”
　　“应该是结界的力量吧。相当强大，身陷其中的话便没办法了。”晴明说。
　　“幸好你进来了。”保宪苦笑道。
　　保宪是被结界的力量带进来的，而晴明是从外部突入。所以保宪被结界束缚着，而晴明却不会。因此保宪如此说。
　　“……要用破阵之法么？”
　　“嗯。你和我一起施咒，应该会成功吧。”保宪说。
　　晴明点点头。
　　“那么，先找到阵眼才行。”
　　所谓阵眼，即是阵法的核心所在。只有阵眼在，阵法才能运转不息。而要破阵，自然先要破坏阵眼。
　　保宪浮现赞同的神色说。
　　“阵眼……大概就是麒麟吧。”
　　“麒麟现在在何处？”
　　保宪摇摇头。
　　“每晚麒麟会从画卷中出去，晨曦之时回到画卷中。现在并不在这里。”保宪神色忧虑地看了看天空：“虽然不知道麒麟为什么要将众人困在这里，但是麒麟之力，实在是很可怕。”
　　保宪停顿一下，继续说：“我们几人是无法胜过麒麟的，想要完全破阵很困难。趁麒麟不在，结界最薄弱的时候带众人离开，倒比较有可能。结界的话……出去之后再将画卷封印住，就可以了吧。”
　　“说的不错。”晴明赞同道。
　　“原先被困住的几位大人，我已经在他们身上做了标记。等破阵之法成功之时，应当会自行回到他们进入结界时的地方。”
　　“保宪大人，果然十分周到啊。”晴明笑着说。
　　“平日我只是懒得麻烦嘛！”保宪也不推辞，就这么接受了。
　　“那么，开始吧。”
　　“……好。”
　　保宪点点头。

　　街市背侧的僻静之处，晴明画好了阴阳法阵。
　　保宪与晴明各站在法阵的一侧。
　　一人左手结印，一人右手结印。二人的动作像镜面的两端一样。
　　博雅站在法阵外，单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上，为二人警戒着。
　　晴明看保宪一眼。
　　保宪微微点头。
　　已经准备好了。
　　晴明念动咒语。
　　忽然间空间像是被扭曲了一样，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晴朗的天空瞬间变色，漆黑的云遮天蔽日。
　　黑云之后，金光瞬间刺破阻隔，照耀而出。伴随着金光的，是咆哮着奔跑于天空的麒麟。
　　“糟了。”
　　三个人心中都如此想着。
　　但阵法已经启动，如果此时停止，便会立刻失去效力。也许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所以保宪和晴明仍然继续着。
　　博雅抽出佩刀，毅然站在二人身前，面对着发怒的麒麟。
　　麒麟带着巨大的气流落于地面。
　　博雅神色紧张。
　　他身后是专心施咒的晴明和保宪。
　　所以博雅一步未退。
　　原本团在保宪肩头的猫又忽然间跳出。
　　化为一头漆黑的猛虎。
　　虎口大张，红得像鲜血一样，长牙锋利无比。
　　黑虎对着麒麟咆哮着。
　　博雅惊愕了片刻，随即更加坚定地挡在晴明和保宪身前。
　　见状，麒麟发怒了。
　　缠绕在麒麟周身的气，腾起青色的火焰。
　　伴随着怒吼的风压简直要将人生生撕碎一样。
　　猫又飞扑而上。
　　但没多久就被麒麟利爪扫翻在地。变回小猫大小一动不动。
　　只剩博雅一人面对。
　　博雅脸上神色坚定。握着佩刀的手纹丝不动。
　　要争取时间。
　　博雅心中如此想着，因此并不上前，只是和麒麟对峙着。
　　虽然是对峙，但也是极为消耗气力的事。
　　渐渐的汗水从额头流下来。
　　麒麟却失去耐心。冲着博雅重过来。
　　博雅全力抵挡麒麟的攻击，但佩刀被打得飞向一边。只是狼狈地滚向一边，险险避过。
　　此时法阵即将大成。刺目的白光慢慢从阴阳图案的法阵中溢出。
　　博雅还来不及高兴，麒麟的利爪又到了。
　　“博雅大人！”
　　晴明惊呼一声。
　　符纸飞出的同时，白色的身影已经挡在博雅身前。
　　麒麟的攻击已经势不可挡。即使晴明的符纸化解了大部分力量，将麒麟困在当场。但利爪已然由于惯性落在了晴明肩头。
　　妖异的鲜红色液体飞溅而出。
　　白色狩衣瞬间被染成红色。
　　连身边的博雅，和身前被符纸困住的麒麟身上都沾染了晴明的鲜血。

　　麒麟见血，乃凶兆。
　　鲜红的液体像被吸收一样渗入麒麟鳞片覆盖的身体。
　　金黄的双眼慢慢转为红色。
　　周身气息变弱。渐渐扭曲。
　　竟是妖化的征兆！
　　独自支撑着法阵最后完成的保宪，此时终于能脱身而出。
　　三道符纸被分别贴在麒麟的额头与身体上。
　　保宪终于趁麒麟力量最弱的时候，尽全力将其封印住。

　　法阵光芒大盛。
　　被黑云笼罩的天空忽然出现一道裂缝。
　　就像被谁撕裂一般。
　　四周的景物开始坍塌剥落。
　　“成了……”晴明说。
　　保宪和博雅都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间，三人便回到晴明宅邸的小屋。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一些我疏忽的地方= =
感谢231兄指出，写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啊……怎么办，我离不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