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同人]平安异话》楚清明

2、雪夜笛音（二）

　　二

　　源博雅的身份是武士，实际上他还是一名雅乐家。
　　不仅能精妙地弹奏琵琶，擅长横笛、筚篥等乐器之外，还能够填词作曲。这份才能连天皇也称赞不已。
　　在所有乐器中，博雅最为中意横笛。
　　心绪有所触动时，博雅随兴演奏一曲，那是经常有的事。

　　时间是昨夜。
　　月色非常好。
　　月华从天而下，清辉洒落凡尘。
　　堀川桥畔还未完全枯萎的蔓草，伸展着迎接夜晚的露珠。
　　清风拂过，河水荡起涟漪。
　　博雅被这样的景色感动了，他拿出叶二，在堀川桥上忘情地吹起来。
　　笛音清越，穿透出初冬的风，与月光缠绕为一体，向高空飞去。
　　博雅就站在月光中。
　　就在此时，不知何处，飘来另一缕笛音。
　　像在和博雅对话一般，那笛音环绕而上，随着博雅的吹奏时高时低。
　　“啊！”
　　博雅内心震动着，那是相当功力的好手吹出来的。
　　其音色之美，并不在博雅之下。
　　到底是什么人呢？
　　博雅内心思索着，不知不觉将这种情绪带进了他所演奏的音律中，好像在用笛音询问对方一样。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笛声应和着。
　　博雅的内心因为这样的回应而激荡着，这是找到了知音的喜悦。自古人们都说知音难求，若说在这个平安朝有谁能理解此世风流，那就是这个用笛音应和他的人阿！
　　仿佛自己的身体渐渐融入其中，与远处飘来的笛音合为一体。
　　何等美好的月夜！
　　博雅抑制不住内心的愿望。
　　一曲结束，他抚笛再三，终于决定去拜访这位素未谋面的吹笛人。

　　让博雅坐立难安的笛音又响起来。
　　这次是连博雅也不曾听闻过的曲子。
　　博雅醉心于这曲子巧妙地音律中，难以忍耐地跟着笛音寻找吹奏的人。
　　他沿着堀川一路走过去
　　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那是个穿白色衣衫的十五六岁少年，面目清秀，手持横笛，双目微闭，立于堀川岸边。
　　博雅没有打扰他，静静在一旁欣赏着。
　　少年很快觉察到有人，停下正在演奏的曲子，看向博雅站立的方向。
　　“源博雅大人。”他看到博雅，低身行礼。
　　“你认识我吗？”博雅走到他面前说。
　　“当然。博雅大人的才华，在下早有耳闻。 ”少年微笑：“刚才能和您合奏一曲，非常荣幸。”
　　“你是……？”博雅实在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就坦率地问出来。
　　“失礼了。”少年再度行礼，“在下名叫雪初。”
　　“你是女孩子？”博雅看着对方清秀的面孔，因为吃惊提高了声音。
　　“不。”雪初摇头。
　　博雅没有再问下去，对方也没有多说什么。
　　名叫雪初的少年年纪虽轻，但是才华横溢，以后一定会是出色的音乐家吧。
　　博雅心里想着这样的事。
　　“刚才的曲子，我从来不曾听过。”他说。
　　“博雅大人认为如何？”雪初问。
　　“非常美。写这首曲子的人，一定是一位很美好的人吧。”他感慨着。
　　博雅说这话，并非有意恭维。他是个心中有什么感受，都会直接说出来的人。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博雅问。
　　“还没有名字。”雪初说，“写曲子的人，还没有给它取名字。”
　　博雅颇为遗憾的叹息。
　　他拿起叶二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响起的，正是少年刚才吹出的，那首美妙的曲子。
　　吹奏忽然停了，正是刚才雪初因为发现博雅的存在而停下的地方。博雅仅听过一遍，就将这曲子一个音不差地吹了出来，这份才能，着实了得。
　　雪初赞叹道：“博雅大人的演奏实在太动听了，难以言状。”
　　“请让我完整听一遍。”博雅对少年说。
　　少年点头，笛音再度响起。
　　博雅闭上眼睛，感觉仿佛舍弃了□□，随笛音一同升上了天宇，在月光中振颤起来。
　　他们都没有再说什么，无言相对。
　　博雅和少年，整整一夜都吹着笛子。
　　像是上天也被他们的笛音感动了，从两人合奏的中途开始下雪。
　　飘舞的雪之花，如同美的精灵，不断在他们周围缠绕。
　　月光却没有隐去，投射在他们身上。
　　这样的胜景，如果有人看到了，一定会为之感动。

　　“听起来确实是非常美好的相遇呢。”晴明修长的指尖握着已经喝空的杯子，似笑非笑地对博雅说。
　　“晴明，别取笑我嘛！那真是非常厉害的曲子。”
　　“是你刚才吹奏的吗？”
　　“不。”博雅摇了摇头，“还没有和他说明，我想还是不要随意演奏得好。”
　　“这样啊。”晴明含义不明地叹了一句。
　　“所以，你一大早来土御门，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么？”
　　“晴明阿……”博雅放下酒杯，“我是想和你分享这份喜悦。”
　　“好吧，是我的荣幸。”晴明笑道，伸手替他斟上美酒。

　　两人坐在可以欣赏到庭院雪景的窄廊上。
　　香鱼已经吃完了，蜜虫端上腌渍的青梅。
　　两人就着青梅继续喝酒。
　　“说起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博雅说。
　　“是啊。”
　　“像这样一边喝酒，一边赏雪，真是一件风雅的事。”
　　“还有博雅的笛声和故事。”
　　“晴明！”博雅提高了声音。
　　“等一下就没有这么悠闲了。”晴明笑着说。
　　“怎么？”
　　“那男人阿！”晴明叹气。
　　“晴明！你怎么又这样称呼皇上！”博雅有些无奈的嚷。
　　“别在意这种事阿。”
　　“这不是小事。”博雅说，“你说皇上他怎么了？”
　　“那个附庸风雅的男人，一定又会开赏雪的宴会了。”晴明用扇子遮住嘴唇，表现得颇为不感兴趣。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样，忠见大人跟在一名和蜜虫一样身着唐装的女子身后走了进来。
　　“博雅大人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他说着走过来。
　　忠见大人带来了天皇邀请二人参加赏雪宴会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