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妖》浮生醉月

22、为了你，我愿意放弃自己

　　“皇上，云亭殿下求见。”从沧澜的房里出来后，沐辰就一直失魂落魄，直到太监唤了他数声后才稍微有些清醒，这才想起他已经公告天下的“儿子”。
　　他这会来干嘛？趁着澜儿不在要诋毁他吗？
　　仰或继续在我这里演苦肉计？
　　本就很烦的沐辰挥了挥手：“不见。”
　　“可是皇上，云亭殿下是跪在门口求见的。”太监有些焦急，并非是收了门外云亭的什么好处，而是实在看不下沐辰现在的状态，而他也不知道真假皇子的真相，所以企盼着皇帝最疼爱的孩子来安慰安慰他，“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外面都是碎石，奴才不是怕……”
　　听到云亭跪了半个时辰，沐辰一愣，不由想起当初南下时初见这孩子的时候，那虽被人凌辱却仍旧含着泪的倔强目光，不由心下一软：“宣。”
　　因为跪的时间太长而一瘸一拐的云亭慢慢走进了皇帝的房间，他已经从侍卫那里听到了沧澜不告而别的消息。
　　“草民云亭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云亭不再喊自己父皇，沐辰挑了挑眉，并没有做声。
　　“皇上，云亭自知罪不可赎，不敢奢求皇上的谅解，只是请求皇上不要迁怒罪民救回来孩子们，他们还小，还很纯真，罪民不想他们再回到那个地方看透世间冷暖。”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云亭以额头触地，并没有抬起来，“云亭只是一个入了贱籍的小倌，并非是陛下的亲子。”
　　云亭不敢抬头，他在怕，他怕皇帝会一气之下迁怒所有和他有关的人，再次让他的妹妹和那些孩子回到“花园”去做任人采摘的花朵。
　　“给我一个理由。”良久，沐辰才缓缓开口，“一个不连坐的理由。”
　　“大夏国皇帝刚刚寻回不久的嫡子身染重病在潜龙翻身中丧生，但是仍有孪生兄弟存活于世，您可倾尽全力寻找。”云亭强撑着一口气抬起头来，正对上沐辰深邃的目光，颤抖了一下，仍旧不卑不吭的叙说，给皇帝编造一个他想了许久的“故事”。
　　只有用这样的故事才能解释已经公告天下皇子的身死，以及，另一个真正皇子的出现。
　　“云亭啊，有着如此倔强而甘愿承受一切眼神的你，才是真的你吧？”沐辰并没有评价刚刚云亭想出来的借口，反而略带欣赏的看着和自己对视的那双眼睛，当初让他肯定的以为是凤鸾之子的眼睛，“告诉朕，是什么改变了你，让你将一切全盘托出？”
　　鼻子一酸，云亭连忙低下头，将思绪整理了一下，诉说起来，浑然没有发现一个浑身黑衣的慵懒男人从他身后的地面冒了出来，对着沐辰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大刺刺的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看戏。
　　“我本是书香世家，父亲和身为官宦小姐的母亲相恋，私奔到乡下相依为命。可是当地县丞看中了母亲的美貌，设计将父亲害死，企图将母亲据为己有，却不料母亲在被他娶回家做小妾的当晚杀死了他，并且自尽在房中。独留下我和我的妹妹，那一年，我十岁……”
　　对别人来说，这只是一个俗套的公主和流浪汉的故事，只不过结局是悲剧而已，但是对于云亭来说，这一切是他的疮疤，他埋藏的很深很深，今天这看似轻轻的将已经结痂的疤痕再度血淋淋的展示在皇帝面前，与其说是在强调自己的悲惨，倒不如说，他在努力为他的妹妹铺路。
　　用自己，去给妹妹铺就一条坦荡的未来。
　　……
　　“展云亭，我告诉你，这钱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想办法给老子还！”无赖看着畏缩在云亭怀里的女孩，猥琐的擦了擦口水，“以你娘的姿色，你那妹妹长大点绝对是个小美人，只要你抵给我，咱们的债就一笔勾销！不然，哼！”
　　紧紧抱着浑身颤抖的妹妹，展云亭咬着下唇，丢掉了读书人的傲骨和尊严，跪在无赖面前：“请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
　　“三天？三天你能做什么？展云亭，你已经一无所有了，除非你把自己卖了，否则我还真不信你能还上钱！”无赖呸了两声，也不怕展云亭逃跑，反正他的契约，只要他跑了自己就有理由独占那个可爱的小罗莉，搓了搓手，无赖仿佛看到了小罗莉在床上颤抖的模样，流着口水慢慢悠悠的走了。
　　咕噜噜……
　　“饿了吗？来，把这个窝头吃了吧。”听到怀里妹妹肚子里传来的声音，展云亭从怀里掏出了手指大的一小块黑乎乎的窝头，温柔的放到了她的嘴边。
　　“不，我不饿。”小小人倔强的摇摇头，“哥，你饿，你吃。”
　　“哥刚吃饱，不饿，你吃。”展云亭话还没说完，肚子里也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立刻戳破了自己的谎言。
　　两个孩子用绿油油的目光望着那手指大的一块窝头，吞着口水却推来推去，最后只好一人咬了一口，捂着仍旧饿到疼痛的肚子，缩在墙角。
　　这天，下雪了。
　　雪花很白，接到手上可以看到上面细细的纹路，美丽极了。
　　可就是这美丽的雪花，却让本已走投无路的兄妹俩，彻底的绝望。
　　单衣，可以活下去吗？在这样的雪天里？
　　最后，展云亭抱着妹妹站到了挂着大红灯笼的船舫前。
　　“什么？我没听错吧？小哥你要卖的不是你怀里粉嫩嫩的妹妹，而是你自己？还要把自己卖上一千两？！”老鸨捏起展云亭的下颚，上下打量了一番，“倒也是个好货色，可是我们这小门小户的，真正好这口的爷都不会来咱这，老娘我买不起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的生意。”
　　红色丝帕一甩，老鸨回到了穿上：“姑娘们，晚上到来，该干活啦！”
　　被晾在码头的展云亭，颤抖着压抑自己的怒气，却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你要卖自己吗？”一个穿着蓝色丝绸长衫的男人停下了轿子，挑开了帘布，笑眯眯的看着跪在地上冻的无法站起身的展云亭，“一千两是吗？我买了。”
　　“我还有条件。”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展云亭却固执的抱着妹妹，和男人对视，“我妹妹要做大家闺秀，读官宦小姐们都读的书，学官宦小姐们学的一切，如果你做的到，就算做牛做马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男人挑了挑眉，轻轻哦了一声，走下轿子，用檀香扇子挑起展云亭的下颚，仔细端详了一下：“我答应你，不过，我不要你做牛做马。”
　　“我要你，做小倌，卖艺卖身的小倌。”